大宇朝。
名德二十年,六月中。
殘陽如血,餘熱像火一樣灼人。
今年是大旱第三年。
田地龜裂,河流幹涸, 朝堂昏暗,民不聊生。
突然,一聲尖叫劃破了沉寂。
“啊——”
“大丫,你幹啥踢我肚子?”
老霍家的院子裏,一個女人躺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叫著。
眾人連忙圍了上去,場麵一時亂哄哄。
“玉柳,你沒事吧?”
她的男人霍仲年來了,一把將她扶起來。
霍仲年是黑河村唯一一個在鎮上讀書的人,他穿著青色長衫,長相文質彬彬,站在卷著褲腿的鄉下漢子中顯得鶴立雞群。
李玉柳慘白著一張臉:“我的肚子剛被踢了一腳,好痛,該不會要小產吧?嗚嗚嗚……”
霍老太聞聲匆匆趕過來,看著李玉柳道:“我的兒,你說誰踢你?”
李玉柳是鎮上書院夫子的閨女,聽說因為霍仲年寫得一手好文章,夫子賞識,就把親閨女下嫁給他了。
霍老太對這門親事很驕傲,逢人就拿出來吹噓。
“她!”
李玉柳指著台階上的身影。
眾人抬眼,隻見台階上站著一個搖搖晃晃的奶娃娃,看起來也就一歲出頭的樣子。
霍老太勃然大怒,走過去就是一巴掌,“小孽障,看看你做的好事!”
小奶娃摔到地上,腦袋撞在石板上,哭都沒哭一聲直接昏了過去!
“天爺,這下手也太重了!”
“該不會摔死了吧!”
眾人紛紛上前查看。
黎笙在一片吵嚷聲中悠悠醒來。
看清圍在身邊的一群人後,腦子短暫地宕機幾秒。
清一色古裝?
什麼情況?
她被親人合夥出賣,一氣之下丟了個炸彈來了個同歸於盡,本應該死掉的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看著眼前灰撲撲的泥巴牆和簡陋的茅草屋頂,黎笙足足花了幾分鍾,才認清一個事實。
她穿越了。
穿成了一個農家小奶娃。
感受到物資空間還在,可黎笙心中沒有半點喜悅,經曆過痛徹心扉的背叛,此刻的她心如死灰,連一絲一毫重新開始的欲望都沒有。
“娘!”李玉柳抽噎著,“大丫這麼小就踢我肚子,你說她會不會是被人唆使來著?”
霍老太聞言衝著屋內喊:“葉氏,快給老娘滾出來!你生的小啞巴闖了這麼大的禍,躲著做什麼縮頭烏龜!”
屋內走出一個畏畏縮縮的年輕婦人。
婦人看都沒看小奶娃一眼,直接走到霍老太麵前,“吧嗒”一聲跪下,“娘,玉柳妹子能為相公開枝散葉,我高興都來不及!我哪一日不是好生伺候著,就怕出一點差錯!此事真的與我無關呐!”
霍仲年有兩個婆娘。
這個葉氏是一朵大奇葩,當年胡攪蠻纏進了霍家門,後來生了大丫,結果大丫一歲多還不開口說話,霍老太從心底厭棄這對母女。
“你說無關就無關了?”霍老太冷哼,“有什麼樣的娘就有什麼樣的閨女!當年你死乞白賴賴在霍家不走,多年來就生了這個破爛玩意兒!霍家養著這麼一個又聾又啞的賠錢貨已是做善事,不成想她竟敢謀害沒出生的幼弟!霍家沒有這種歹毒的小賤胚子!今日就逐你母女滾出我霍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