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夜規常聞子規聲聲啼泣,字字泣血猶訴朽帝庸尋仙求長生,官宦獨權橫行霸道,外戚來分一杯羹,邊境外域暗流湧現蠢蠢欲動,可憐老婦三子死在陣前餘一人。
世上啊,本就沒有天道好輪回風水輪流轉那麼一說,隻可道上一句:
“萬事不由人做主,一心難與命相衡。”
鴉夜長暗昏沉無明,耳畔颯厲夾雜血煞氣的冷風,幾欲瘋也似的充斥耳腔撕裂耳膜,凍僵的頰也似被刀刃般的冷風,一寸一寸宰割。
不見人形的人兒破布裹身猶如囚籠困獸慌不擇路,僅憑兩條血淋淋半廢了的腿腳踉踉蹌蹌踩著林間潮濕的泥土落下淩亂的血腳印,呼息沉重顫抖的仿佛下一刻便要頭一扭斷氣死去,胸腔負荷過大的代價是嘴裏滿是腥甜的血鏽味。
刀劍無眼,更何嚐是一群賣命殺手中常握著的劍刃呢,刃久經風霜,絕不鈍,卻攏盡亡魂冤命。
麻木痛苦,疲憊感堪堪致命,眼前重影交疊,不辨方向,恰是困獸之姿。求生的欲望促使緊迫神經的一次又一次邁開步。
“嘭————”
又一次久違的重重的摔入泥濘,這一下徹徹底底的泄去半世苦澀湯藥吊出的氣力,撕裂傷口噴湧的殷紅深浸礫石沙土地。
痛。
眼前怔怔發黑,喉口發緊生生嘔了口汙血,惡心模糊的窒息眩暈中,唯一徒留的感觀。
逃不過了。
終究還是...
逃不掉。
“雀淩跑啊!!!跑!!!!”
“啊————!!!”
灼痛火海遙遙傳來女子歇斯底裏的呐喊,刀戈錚鳴,炸濺猩紅蜿蜒蔓延往日華美,泛著淡淡的木香的檀木地。
遠啊遠啊,旋即不過須臾便盡數飄散,失聲的尖叫化成失聲嗚咽。
那時尚且年幼的他腦袋嗡鳴,娘親的陪嫁丫鬟攜他就此出走拚命的逃啊逃,一路輾轉顛簸,從白玉京逃到洛陽,又從洛陽不知天南海北的一路流亡...娘親的嫁妝,偶過一山,被些流民野匪盡數掠去。阿娘的嫁妝成了亡命路的盤纏,後又盡數成了流民野匪的腹中食,逃命是從雪融春日逃進凜冽至冬。
寒苦饑寒交迫,纖弱如紙薄的小姑娘偷偷忍痛剮下一片又一片的薄肉,竟竊喜他不知道,笑著溫軟的勸哄他吃下...
他熬過了整整一個寒冬,小姑娘身子弱,蹉跎之下,不出所料的在春日降來的前一夜就此香消玉殞。
他呀,就此真正沒了家。
洛雀淩死狗似的趴伏在泥濘髒土間,落魄狼狽蜷縮著,渾身無力卻又狠狠抓了把土,滲血的手指死死扣陷入鬆軟土地。
他還不能死!!
絕不能!!!
死在這裏...
眼皮越來越重仿佛墜上了千斤似的,胸腔裏滾燙奔湧著灼骨的悶痛惡心,一瞬間悲哀,痛苦,驚怕,恐懼...到最後盡數化作恨,刻骨銘心的仇恨。
影十三看見不遠處一動不動一幅死樣的一坨人,即使累的扶樹狂喘,但他仍是忍不住猙獰一笑,隨手扯緊覆滿汙垢泥沙的黑半麵罩。
“賊小子,把你爺爺我當狗溜,是吧?哈哈哈...跑不動了,來呀來呀,你飛!你快飛...!”
“看你爺爺不蹬死你,落你影爺爺我手裏皮都給你扒掉兩層...!”
作為影閣上檔十二殺手之中,最神秘強大,最神出鬼沒,實力最深不可測的冷酷無情殺手候選人...之一!——也就是他,影十三!終於!徹徹底底的,在僅僅半個月...不,準確來說是十三日零兩個時辰,便要完成任務了!
史無前例的優秀成績將會成為他未來在影閣橫行霸道,無所畏懼的代名字!
到時候呀,他拳打影一,腳蹬影三都他娘的不是夢...影二雖然是個男的,沒有前凸後翹,但勝在長的漂亮留下當個小媳婦添房也行...
影十三這邊正可勁臆想非非呢,時不時發出一兩聲猥瑣至極的奸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