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礙,世子請坐。”

宋檀坐下,傅禾菀又將冊子遞給了宋檀,“世子爺請選。”

宋檀皺眉,翻看了兩頁,“弟妹覺著,《桃花扇》如何?隻有這個不曾聽過。”

老夫人臉色微微變了一下,“不可。”

傅禾菀笑道:“既然世子問了,那我便鬥膽說了,《桃花扇》得聽完整的,那戲班子後日便要進次輔府中,許是來不及聽完的。”

宋淮也變了臉色,原本就欲言又止的,這個時候聽著傅禾菀的話,也是鬆了一口氣。

“眼見他起朱樓,眼見他宴賓客,眼見他樓塌了。”淩雋馳摩挲著手腕上的狼毛繩,“是有這句,對吧?”

宋檀倏地起身,急忙朝著淩雋馳跪下,“淩大人恕罪,下官竟不知裏麵有這句。”

“起來吧,無礙,我年幼之時,曾在次輔府中聽過一次,既是聽過,又何來點這個,就是得罪了我?”

宋淮也跟著起身,一時之間不知該不該跪。

“多謝淩大人寬宏大量。”宋檀起身,緊繃的脊背放鬆了一些。

他在回京之時,沿途沒少聽過這位淩大人的事跡。

今日便是借此試探一二。

淩雋馳還暫住在廣平侯府,自然不會對他怎樣。

除了試探之外,他亦是想在此等小事上得罪了淩雋馳。

當這位首輔大人覺著不適,住的不舒服了,府內有了讓他瞧著萬分不適,他又殺不得的人,淩大人他若是願意主動搬出廣平侯府,那便是最好的結果。

傅禾菀掃過宋檀,屬實不明白,世子為何要和淩雋馳作對?

難道是文武相輕的本能?

但宋檀是聰明人,現如今,得罪淩雋馳,有何好處?

傅禾菀眸光微動。

——【世子竟這般不懼生死,怕是為了廣平侯府,也是為了宋淮能遠離朝堂紛爭,真是可惜了這份愛護親弟的心思,他怕是永遠也想不到,宋淮吃醉酒說過,恨不得他兄長死在外麵。】

宋檀臉色一變,正要坐回椅子的動作變得踉蹌了幾分,頗為狼狽。

他四下來看,眸光忽地和正在看他的傅禾菀對上。

看到傅禾菀慌亂心虛的移開目光, 宋檀臉色變得有些許蒼白。

“阿檀,你臉色為何如此之差,吳媽媽,去找大夫過來。”

“祖母,孫兒並無大礙,隻是後悔方才冒失選了戲目,無意中撞到了椅子上,碰到了舊傷罷了。”

宋檀擺了擺手。

廣平侯老夫人仍是不放心,立刻讓丫鬟攙扶著宋檀去屋子裏頭休息。

傅禾菀看著宋檀一臉不適不攙扶著離開,她不免輕輕歎息一聲。

待宋檀離開了,她才敢想這件事。

她這話,怕是對宋檀打擊很大。

看此時此刻,正是合適讓宋檀聽到這一句的時機。

這番心聲,她並沒有作假。

上一世,她的確聽到過宋淮吃醉酒之後,將她當成了雪娘,拉著她說,希望宋檀死在外頭。

又是惋惜的輕歎了一聲,她一轉眸,對上了淩雋馳深凝過來的目光。

那眸光犀利之中又帶了一絲不悅,甚至還有一些疑惑和探究。

傅禾菀不解其意,但仍被看的心頭突突跳了兩下,很是不安。

為何有種,被他看穿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