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依照這太監薛直所言,薛喜來竟敢對她的命令陽奉陰違?要致淩雋馳於死地?

閻光這時也開口,“太皇太後懿旨,確是讓奴才去捉賊,但幹爹帶來太皇太後的口諭,說是要殺掉淩大人。”

薛喜來這時候臉色已全然白了,他走了幾步跪到了地上,朝著小皇帝和太皇太後磕頭,“奴才有罪,奴才罪無可赦。”

他心裏嘔死了,他全然是奉太皇太後命令行事,也從未和閻光說過要殺淩大人。

可如今卻不能說,是太皇太後命人傷淩雋馳,若說了,怕是命都要不保了,還不如幫太皇太後擔下來,說不準日後還有翻身的機會。

他做這個局,攛掇了太皇太後,本想重傷淩雋馳,再將閻光從提督之位拉下來,他便能身兼東廠提督一職。

可誰能料到,這次真是被鷹啄了眼,不但被閻光給算計了,還被自己最信任的幹兒子薛直算計了一把。

他算是看出來了,他這必定是中了淩雋馳的圈套。

小皇帝怒極,“小舅舅,這膽大包天的奴才,該如何罰?”

淩雋馳咳嗽了幾聲,滿臉疲態,“聖上做主便可。”

“好,薛喜來刺殺朝廷重臣,該誅九族,可念其對先帝有試毒救命之恩,朕就罰你去和你那幹爹一起守皇陵,日後不得再入宮半步。”

“至於閻光,奉旨行事是公罪,我大曆朝向來是,公罪不究,但因此事傷及首輔,便罰俸兩年,杖責一百。”

閻光一怔,急忙叩首,“謝聖上。”

今日小聖上所言,皆是淩雋馳所教,昨夜說好的杖責五十變成了一百。

淩雋馳倒是狠!

若換個人,怕是一百杖要了命!

不過,杖責一百,換一個薛喜來,倒也是值!

傅禾菀在一旁聽著,抬頭看了上首瞧著置身事外的淩大人一眼。

卻看淩雋馳察覺到了,也看了她一眼,眸光無波無瀾。

——【淩大人當真是好算計!】

淩雋馳微怔,她雖在旁觀,但竟也能在這般快理清所有。

這話,聽著像是在誇他,但以往她誇讚他的心聲,他從未聽過。

所以這句好算計,大概也是在罵他!

————

傅禾菀去慈安宮接了老夫人,便跟著祖母的轎子,同宋淮往宮門口走去。

宋淮感歎道:“今日本想見淩大人,現如今也見不著了,沒想到淩大人身處如此如此危險境地,司禮監竟這般仇恨內閣。”

傅禾菀沒接他這話。

恐怕淩雋馳這危險的境地,也是他自己造成的,是他自己設計的。

今日之事,被罰的隻有司禮監稟筆薛喜來。

閻光是公罪,因是犯了公罪,也並未革職,隻是罰俸和捱板子,以閻光的身手,捱板子,倒也要不了他的命。

想通這點,她也忽地想起一件事來。

在淩大人外宅之時,也就是遇刺前夕,淩大人那日有些反常,是要她和昭陽長公主先行回城的。

誰知昭陽長公主竟破壞了廣平侯府的馬車,也要同淩雋馳同乘一輛馬車。

馬車上,淩雋馳便顯得,仿佛預料到有事要發生一般。

不過雖是被淩大人算計了一把,傅禾菀確是能鬆一口氣了。

她本想著閻光會來滅她的口,但眼下刺殺之事已被知曉,她是保住性命了。

這時,宋淮又輕聲開口道:“有件事忘了同你說,雪娘在宮外候著,待會兒見了她,同她說說淩大人的傷勢,寬寬她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