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眼床旁架子上的藥碗,看著熱氣少了些,應當是能喝了。

但由她來喂藥,還是不合適的,早晨也是因著小皇帝在場,才不得不為之。

眼下,傅禾菀便當沒看到那碗藥,反正藥涼了也是可以再去熱的。

這時,房上突然有了動靜,傅禾菀忽地露出了緊張之色,抬起頭細細聽著。

“許是哪個太妃養的貓兒。”

傅禾菀也覺著她過於驚弓之鳥了,退後了幾步,在恰如其分不遠不近之處站著。

“淩大人,這宮中侍衛是如何當值的?”

她猜想外頭應當是有人的,畢竟淩大人剛遭遇了刺殺。

此處是內閣值房,敢將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首輔鎖在裏頭的,普天之下除了聖上,也找不出第二個人了。

眼下來看,聖上正是依賴淩雋馳之時,當他是老師也當他是親人。

卻又放個婦人來此處,壞他的名聲。

“自有當值的,錦衣衛近日也會待在宮中。”

傅禾菀笑道:“閻光閻大人也會留在宮中嗎?”

“嗯,為何突然提起他來?”

淩雋馳皺眉,又忽地恍然道:“二嫂那日在太皇太後的慈安宮中,第一次見他,便對他多有青睞,手帕都看掉了。”

——【淩大人這話又是怎麼講的,閻光雖有貌美之名,可較之美貌,更為出名的是他身為錦衣衛提督心狠手辣,更別說他極有可能還是要刺殺你之人。】

傅禾菀微有些氣惱,“淩大人,我已為人婦,淩大人這話說的極為不妥當,況且該是淩大人看岔了,那日我並未看掉了帕子。”

這次淩雋馳倒是沒有再出聲。

過了許久,淩雋馳歎了一聲。

“方才那番話,的確是我說的不妥當了,怕是我一時……”

一時什麼?

他沒有往下說,傅禾菀也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淩大人這般才能,許是不用我提醒閻光之事。況且之前便想好了,我亦不能自保,怎還能顧得上他的生死,況且他的死活與我何幹?多提兩句恐怕還會惹他猜疑。】

“說起那日在慈安宮,我倒是覺著,閻光大人似與淩大人有些不對付。”

淩雋馳看向她,她心中想著是明哲保身不提起閻光,知曉利弊,可想歸想,最終她仍是冒著危險,暗暗提了此事。

“二嫂的意思,我明白了。”淩雋馳緊接著道:“桌上有茶杯,二嫂去砸了吧,屋內有這般大的動靜,外頭的人不敢不進來。”

傅禾菀方才剛被困住之時,也想到了這個法子。

但此處任何一個物件兒,不是她想碰就能碰,想砸便能砸的。

且這法子,也不合適同淩雋馳說。

但好在淩大人也終於想到這個法子了。

傅禾菀便走到桌邊,選了一個看著不太昂貴的茶杯,用力砸到了地上。

“哐”的一聲,竟沒砸碎。

身後竟想起了一聲輕輕地笑聲。

傅禾菀麵色微窘,又撿了起來,咬牙用力砸了一下,嘩啦一聲,這次終於是碎了。

外麵果不其然有幾道細碎的腳步聲響起。

門打開,福公公躬身進來,“淩大人,奴才聽著這屋裏有響動。”

“拿著我的腰牌,送二少夫人出府。”

“是,大人。”福公公是一直捏著一把汗的,生怕因此事開罪了淩大人。

但瞧著淩大人並不像是要追究的樣子,便急忙讓身旁的小太監將地上的碎片清理了,引著傅禾菀出去了。

房門一關,屋內便徹底安靜了下來。

淩雋馳瞥了眼屋頂,淡聲道:“出來吧。”

這時候屋內窗子細微響了一聲,緊接著一道人影出現在了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