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的魏遠州沉默了,他背脊挺直的坐在沙發上。
他聽見,電話裏魏東明越說越得意。
這讓他的心往下一沉。
東明這孩子,終究是不聽他的勸告,一意孤行的去找趙立冬的麻煩。
想起趙立冬那張偽善的臉,魏遠州的思緒翻滾。
他痛苦的回想起了二十年前,那一段不光彩的舊事。
那時,他和趙立冬作為儲備幹部,同時在京海市黨校進修。
對於他們所有的人來說,這是一個可以在仕途上更進一步的大好機會。
當時京海市的市委領導班子有意向,要從這批學員中直接留下一人。
那就意味著,隻要從黨校畢業,就直接可以進入市委工作。
這可是天上掉餡餅的大好事,自然是人人都搶著要去。
當時,呼聲最高的就是魏遠州,他各方麵條件都是最優秀的,是不二的人選。
他自己都認為,這已經是鐵板釘釘的事情。
誰料最後竟然出了一場大變故,徹底的斷送了他的仕途。
魏遠州永遠都記得,那個初冬的雨夜。
他像往常一樣,吃完飯回到宿舍,靠在床頭看著參考消息,想從裏麵找出時事的新動向。
忽然宿舍的門被敲開,就看見趙立冬笑得一臉熱情的站在門口。
他們之前並不認識,在黨校的這段時間,兩人走得很近。
相處久了,都有些相見恨晚的感覺。
趙立冬站在門口,把滴著雨水的傘靠著走廊放著。
他用力的搓搓手,又跺了跺腳,把身上的雨水抖去後,這才走了進來。
一進門,他看著魏遠州手上的報紙,打趣道:
“遠州,你還真是關心時事,每天都看參考消息。
老同誌,政治敏感度很高嘛!”
魏遠州笑了笑,把身上的羽絨大衣攏了攏。
趙立冬進來帶著一身寒氣,房間裏的溫度瞬間下降了不少。
他把報紙折好,放在桌上。
“我這不是無聊,看看報紙打發時間。”
趙立冬眸光一閃,積極的向他提議道:
“這大晚上,反正閑著沒事。
咱們不如去招待所的食堂,炒兩個小菜,喝兩杯。
天氣這麼冷,幹坐在房間裏也沒意思!”
“不去了!剛剛吃完晚飯,外麵還在下雨,走過去也麻煩。”
“下雨怕什麼?
食堂離咱們這裏近,走兩步就到了。”
趙立冬見著魏遠州還想拒絕,臉上露出的大大的笑容。
“今天我又聽他們在說你的好消息,你的調令估計也快到了。
咱們去今晚喝一杯,也算替你提前慶祝。
難不成你還這麼小氣,不肯出這杯酒錢?”
看著趙立冬這熱情的勁頭,魏遠州也有些心動了。
這幾天,向他來道喜的人的確不少。
他都謙虛的和他們解釋,還沒公布就做不得數,但他心裏的確是美滋滋的。
人到中年,若是能夠得到這樣的機會,實在是讓他做夢都不敢想。
趙立冬在一旁偷偷打量著他,見他臉上的神色鬆動了不少,幹脆打鐵趁熱,繼續勸著。
“下個禮拜,咱們就畢業了。
到時和你喝酒的人肯定多!
我今天可是第一個約你的,你總不能駁了我的麵子吧!”
魏遠州麵對趙立冬,一而再,再而三的勸說,終究還是動搖了。
他把身上披著的羽絨大衣穿好,從床頭的手提包裏把錢包拿上,塞在衣服的內袋裏,拉好拉鏈。
魏遠州笑得一臉爽朗的答應下來,
“好,今天我就請你喝這頓酒!
免得你以後說我小氣!”
趙立冬眉目舒展的在魏遠州的肩膀上拍了拍,
“喝你這口酒還真是不容易!
浪費了我這麼多口水,等會你可要自罰三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