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歲生日前夜,蘇遠死了。
一個初出茅廬的室內設計師,早九晚十一的終極社畜,深夜回家剛推開門,就被一刀割喉,幹淨利落地被殺死了。
既亡之,則安之。
蘇遠上了黃泉路,過了奈何橋,孟婆端起湯,蘇遠張開嘴。
湯卻灑了一地,在孟婆尖銳的咒罵聲中,蘇遠被老妖袖子一卷,帶走了。
孟婆卻沒有追,罵罵咧咧地給下一位臉青麵黑的亡靈舀湯。
五方鬼帝,十大閻王,四大判官,黑白無常,從上至下都裝聾作啞。
蘇遠不知老妖是何方神聖,隻知道老妖不是妖,是個白胡子老頑童,是地府最特殊的存在。
老妖既不可位列仙班,也無需六道輪回。地府眾人,不,眾鬼對他都七分尊敬,三分縱容。
老妖在陰曹地府教了蘇遠一百年,術數、醫術、相術。
傾囊相授,毫不藏私,卻不肯讓蘇遠稱之為“師”。
老妖醫、武、玄三道,功力之深,神鬼莫測。
術數,觀天象,推氣運、紫薇八卦,九星飛宮,符咒秘術;
醫術,識百草,解百毒,鬼門十三針,出神入化,妙手回春;
相術,觀風水相,觀萬物相,相麵,相骨,相人,預知禍福;
以醫、玄而入武學,事半功倍,強筋健骨,分經點穴,運氣化神。
蘇遠愈發覺得,老妖之所以叫老妖,是因為他多智近乎妖。
用了一百年學到老妖八成本事,老妖啪的一下拍在蘇遠頭上,誇他:“我沒看走眼,你這小子學東西真快!”
一百年,學了他八成,還被誇學得快,蘇遠覺得老妖是在凡爾賽,變著方兒誇自個兒。
沒待蘇遠回嘴,老妖泡著孟婆送來的忘憂茶,漫不經心地說:“如今你所學已成,需得到人間曆練方可更進一步。待會兒我給酆都大帝打個招呼,把你給送回去。”
“老妖同誌,牛皮不是這樣吹的…….”
蘇遠以為他瘋了,沒聽過死了一百年的人還可以還陽,屍體怕是早就燒成了灰。
第二天,蘇遠在床上慢慢睜開了眼,下意識用手擋了擋。窗外透過來的陽光,有些刺眼。
一百年沒見到過陽光,不太適應。
“我靠,這真是還陽了?”蘇遠難以置信地環顧四周,白色床單,淡淡的消毒水味,顯然是在醫院。
慢慢撐著床沿坐起來,一時間竟不知道今夕何夕。
“哐當”門口傳來器物落地的聲音,蘇遠回頭一看,蘇秀華目瞪口呆地站在病房門口,牛奶灑落一地。
“遠兒,你醒啦!嚇死媽媽了!”蘇秀華一下撲到床邊,抱著蘇遠放聲大哭。
“媽,我怎麼在醫院呢?”蘇遠輕輕地拍著蘇秀華的後背安慰道。
蘇秀華哭了一陣,慢慢放鬆下來,抽泣著說:“遠兒,你昏睡了七天七夜了!媽媽想著那天你過生日,就想趕在你上班之前,一早去看看你。七點鍾我就到你住那地兒,敲門沒人應,心裏還想著你可能上班出門早。拿鑰匙一開門,才發現你昏倒在門邊,怎麼也叫不醒,隻好打120送到醫院,什麼檢查都做過了,身體沒有異常,可你就是不醒,急死媽媽了。”
“才七天嗎?”蘇遠自言自語道。
“什麼?”
“媽,你看到我的時候,身上有傷痕嗎?”蘇遠摸了摸脖子,光潔嫩滑,頸紋都沒有一絲。下地府前,可是連來人是誰都沒看清,就被一刀割喉了。
“傷痕?沒有呀。”蘇秀華心有餘悸,疑惑地看著蘇遠,哽咽著說:“遠兒,你到底怎麼暈倒在地上的,記得嗎?”
“媽,我就是工作太累了,沒事兒。就我這調皮德行,閻王都不待見。”蘇遠想起十大閻王,個個看見他都頭痛的樣子,嘻嘻哈哈地安撫著蘇秀華,心裏卻波浪滔天。
甚至懷疑是自己做了個很長的夢。
蘇秀華去辦理出院手續,蘇遠無聊地躺在病床上翻看手機上這幾天的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