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昭平四年,幽州,秋。
帶著絲絲涼意的秋風肆意的吹拂大地,草木為之折腰,翱翔於藍天白雲間的霸主蒼鷹撐開雙翼,仰天長嘯,啼聲嘹亮響徹天地。
“咻!——”
一支白羽箭快如閃電般急速射向正在空中盤旋的蒼鷹,鐵製箭頭泛著冰冷的寒光,蒼鷹霍然收攏張開的翅膀,一頭栽向地麵,羽箭堪堪擦著鷹眼掠過。
一條血線飆射而出,被激怒的蒼鷹再次張開雙翼,奮力拍打翅膀朝著地麵的一人一馬撲去。
少年將手裏的鐵弓掛在馬側,雙腿一夾馬腹,催動座下黑馬向前急奔,頭頂的陰影逐漸放大。
蒼鷹俯衝而下,利似鋒刃的鐵爪朝著朱淮的腦袋抓了下來。
耳邊勁風呼嘯,少年突然瞪圓眼睛暴喝一聲“起!
唏籲籲!
黑馬嘶鳴著人立而起,前蹄高高抬起,少年刷的探手拔出馬側一柄粗如嬰孩小腿般大小的短矛刺向身後。
噗!
鋒利的矛尖洞穿蒼鷹腹部,滾燙的熱血順著矛杆滴答滴答的落在草地上,滋潤著枯黃大地。
少年手腕一抖,收回短矛,翻身下馬用麻繩將蒼鷹屍體綁在馬後一路拖拽著向遠處飛奔。
馬上少年五官硬朗,眼睛大而有神,雙臂竟比常人大腿還要粗壯整整一圈。
少年名叫朱淮,今年剛滿十五歲,是幽州關外死囚堡一小小戍卒。
每一個人心裏都會藏著不為外人道的秘密,朱淮晚上睡覺的時候總是做一些奇怪的夢,看見高達百丈的摩天大樓,能夠載人飛上萬米高空的巨鳥......
當他向身邊的什長說出自己的秘密時,隻會招來一頓馬鞭伺候,還得到戍堡裏唯一的獸醫重點照顧,給煮了一大鍋十幾種不知名野草混合熬製的藥湯強行灌進肚子裏。
馳騁在茫茫天地間的朱淮一拉馬韁繩,左手馬鞭一甩,打出個漂亮的鞭花 一指前方快速奔來的十幾騎大喊:“嘿!我在這裏。”
十幾騎立馬改變方向朝著朱淮這邊奔來,當先一騎身著厚實的皮甲,烈紅色的披風隨風飄揚,看裝扮應該是個什長,後麵的騎士也是個個都散發著凶悍之氣,一看就是沙場老卒。
“小兔崽子,這幾天不要亂跑了,最近金人的遊騎出現的次數愈加頻繁。”
什長劉虞瞥見朱淮馬後的蒼鷹後,眼睛裏先是閃過一抹訝色,而後臉色一沉,大聲嗬斥道。
“劉叔,幽州那邊已經兩個月都沒有送來補給,堡裏的兄弟快一年沒嚐過肉味了,我出堡打些野味,改善營內的夥食。”
朱淮早已經習慣了什長劉海的叱罵,畢竟一個刀子嘴豆腐心的什長可不是誰都遇得見的。
劉虞本想再訓斥幾句時,發覺日頭越發偏西,遂冷哼一聲,打馬便走,隻留下一句,“天黑之前必須回堡,否則軍法從事。”
望著十幾騎遠去的背影,朱淮撇撇嘴,嘟囔道:“金人來了正好,多砍幾個首級好離開這裏。”
死囚堡隸屬幽州治下十二戍堡之一,與金國和碩部接壤,小規模的衝突時有發生,士卒戰損率高的可怕,每個戍堡設有一個屯長統率五個十人隊,戍卒大部分都是由內地州縣發配過來的囚犯組成,戍守兩年不死者可免罪回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