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著行李,楚凡最後的看了看這所大學,這裏有他的回憶。
一天一夜的火車,並沒有讓他感覺到疲憊,隻是想著如何改變家鄉,那裏實在太過偏僻了。蜀州,彭縣,再驅車通往鹹山鎮,這時候已經天黑。
鹹山鎮距離自己的家還要做當地的“摩的”,前往燕子溝,到了燕子溝還要走三個小時。自己最後一次回老家,那裏還在安裝電線,也不知幾時才會通電?夜晚沒有摩的願意去燕子溝,那裏太遠,路也不好走。
小鎮的夜晚還是很熱鬧的,楚凡拖著疲憊的身子在小鎮逛了會兒,便找了個住宿隻要二十塊錢的小旅館。小旅館,小鎮中的小旅館大多不太幹淨,將旅館的床被換下,鋪上自己的被單,楚凡沉沉的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收拾好東西,找了個摩的。
“到燕子溝。”
司機聽聞楚凡的話很詫異,隨後卻確認的問了一句,“燕子溝?臨江村過去的燕子溝?”臨江村過去,燕子溝過後基本上就沒有什麼人居住了。
“是的。”
近鄉情卻,當沿著這條記憶中都快要模糊的機耕道(泥土小路),楚凡思緒有些淩亂。周圍還是有變化的,這裏蓋了新房,那裏修了水泥路。兩年時間,變化還是有的.....一個小時候過後,兩個小時過後.....這裏變化便不算大了,若說變化,隻是變的更加荒蕪。
前世他不敢回來,此時,眼前的景象讓他腦海中已經模糊的記憶再次清洗。好痛,呼吸都有些難受。
農村裏,許多男子都外出打工,特別是偏僻的地區。在家,一年種地你能賺多少錢?外麵去打工,賺的錢雖然不多,一個月也就兩千塊左右,但這樣至少比在家要好的多。
幾間廢棄許久都沒有翻新的瓦房已經快要倒塌,那裏的茅屋院子幾個老人在那喝著茶輕輕揮著扇子,幾個身穿邋遢的小孩玩著泥巴歡笑聲傳的老遠.....一幕幕讓楚凡眼角濕潤。
“到了,就這下吧。四十塊錢。”
“不再進去了?再進去些吧,我家在洛溪村,距離那還有好遠。”楚凡說道,現在離燕子溝都還有好長一段路。
司機搖搖頭,“不走了,你看看地上的路。草都沒入膝蓋,車子走不了。”
付過錢,拖著沉重的行李,楚凡開始了步行。
看見道路旁的電樁,楚凡心中還是有些欣喜。至少,自己回去後不用為電的事情而煩惱。
一米多寬的泥土小道上長滿了雜草,道路中一條被人踩出的道路延伸著。進入了燕子溝,兩邊是筆直的山峰,山有四五百米高,兩座山間隔近千米,山的中間是一條河,河水很淺可以看見白色的鵝暖石,水中還有魚在嬉遊。
還記得小時候每日放學都會和村裏的小夥伴下河捉蝦,逮魚,摸螃蟹。
那時候,隻覺得這裏好好,無憂無慮。快樂,一直伴隨整個童年。直到,出來大山,見識過了外麵的繁華世界。
燕子溝要走兩個小時,進了燕子溝便可以看見洛溪村。此時正是九月,稻田一片金黃。遠遠的,楚凡便聽見打穀子的聲音,人工,手打。頂著能夠曬熟雞蛋的太陽,他們在脖子上纏著一塊打濕的黑乎乎毛巾,收割一年的豐收。
“看,楚凡回來啦。”
“楚凡,嘿,這裏。”
........
楚凡回來了,對他回來了。
洛溪村隻有兩百多戶人家,全村人口也不到一千。大家相隔都不算太遠,楚凡也是全村人通過撫養長大的,是全村人的孩子,今天他回來了。帶著村子人的希望,回來了。
“東娃,不錯嘛,都下田幹活了。”楚凡哈哈笑道,張東今年才十五歲,楚凡上大學那年張東才十一歲。一晃眼,四年時間,不,是一晃十四年。
“嗬嗬,還不錯喃!我都有娃了,來妮子,快叫楚叔。”李明拉著個姑娘,用手逗弄著她懷中的小孩,帶著笑容說道。
人群中,楚凡找尋了一會兒,和自己一同長大的人隻有李明還在這,心中有些失落,於是問道,“張爺在嗎?”張爺,以前的老村長,此時楚凡耳邊依稀還在回響著兩年前回來的那趟經曆,“楚娃啊,回來啦,要帶領鄉親們致富啊!”那時候,張爺張翕牙齒都掉光的嘴巴,反複對他叨念的話語。,現在的他,自然知道張爺已經去世,可不說些什麼,他感覺自己都快要窒息。
“張爺.....”李明看了看周圍人群,這時候得知楚凡回來,大家都放下了手中的活計,敢了過來。這個村裏唯一的大學生,這個寄托了大家希望的大學生。四年時間,他隻回來過一次,本來大家都認為他不會再回來的,但他還是回來了。楚凡在這裏已經沒有親人,他隻是張爺在從鎮裏回村的路上撿到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