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跡部對仆人事先打過招呼,所以龍馬的到來絲毫沒有受到任何阻礙。他被帶到跡部所在的地方。
“還真的來了。”跡部以俯視的姿態輕笑。
龍馬隻道:“怎麼樣了?”
“看就知道,完全沒有進展。”跡部說,“話說回來,你不先見一下雨宮家的大家長嗎?”
“沒興趣。”龍馬閉眼,表現出來的是完全的冷淡。“Dei,懷疑的人是誰?”他問。
“算起來是江蘺的表兄,雨宮龍,家族未來的繼承人。雖然並沒有直接證據……”
“但是?”
“本大爺的直覺。”跡部冷笑道:“而且關於他的‘事跡’,本大爺可沒少聽。”
“事跡?”
“他父母就是他殺的。”
“……”
“嗬。對,沒錯。這裏是個跟常理不沾邊的地方。”
“為什麼不直接找他問?”默了一會龍馬把話題調了回來。
“審問嗎?”跡部看著這樣有些咄咄逼人的他,想了想,讚賞的道:“好辦法。”
“早就該這麼做了吧?”
“因為我沒你這麼緊張江蘺。”兩人同走在走廊裏,跡部的觀察再細微不過了,龍馬的反常哪裏逃得過他的眼睛。然而還膽敢這麼跟他跡部說話,那就等著接受他的回敬吧:“心慌麼,你根本像是被逼到了沒有退路的樣子呢,簡直是手足無措啊。”他嘲弄的大笑起來。
龍馬輕嘖一聲,撇開頭不看他,並且,破天荒竟沒有反駁
同一時刻的和室裏,雨宮龍從深度昏迷中漸醒來。他睜眼,首先模糊地看見守在他身邊的戒。
“怎麼了……?”
“你發燒,暈倒了。”
戒湊過去,伸手替哥哥調整懸在他額頭上方的冰袋。
“她……”
戒默然了半晌。
“我知道人不是你推下池子的。”接著他說:“但,你下水了……你把她救上來了吧?”
“……”
雨宮龍的視線毫無焦點的對著天花板,像沒有聽見戒說的話,陷在了自己的思緒裏,但更像是根本沒有在思考。
“你為什麼在這裏……?”他突然問。
戒弄完冰袋後再坐回原位,正跪到哥哥的床頭。他兩手放在膝蓋上,不自覺緊抓了褲子,一時,沒有回答。
好像這個問題有多麼地難。
“戒,我聽說……你想轉學?”
“呃?”
戒一顫。不知是驚詫於哥哥問題的跳躍,還是他所問的這個問題讓他感到害怕?
“你是想離開這個家……”雨宮龍淡然的說:“你想要離開我,是嗎?”
戒深深地低下了頭,全身因情感的激烈湧動而微微顫抖。
就在兩人如此緊繃的沉默中,戒隨之像下了相當的決心,叫了一聲:兄長大人。
“……歐尼…瑟麼。”他說:“你看到了吧,犯人?……請告訴我。”
雨宮龍收回盯視天花板的視線,看向自己的弟弟。
戒又說了一遍:“我知道,不是你把她推下去的……!”
“……可你也說了,是我把她救上來的。”雨宮龍看著因什麼而感到痛苦的弟弟,道:“但她現在失蹤了。所以你是想要問我,我把她藏到哪裏去了嗎?”
“不是的!”戒回的咬牙切齒,他雙手緊握成拳,情緒極為激動。“不是的。”他說:“我知道,一定不是哥哥做的!”
“嗬”的一聲,雨宮龍笑起來。從起先這麼輕輕地一下,到後來連續著越來越激烈,以至最後變成大笑。急喘的咳起來。不停的咳,側過身蜷起身體的咳。明明應該很難受才對,聽起來也是極為痛苦啊,可是,他還是笑。大笑不止。
戒一動不動的跪著,低著頭,全身的肌肉、神經全都緊緊的糾住崩住。他為這樣的哥哥感到難過。極端的難過。
直到過了很久,雨宮龍才終於平複下來。似乎是體力用盡了,實在笑不出來了,他再次不得已躺回原來的地方,全身是汗,連說話的聲音也虛弱到了極點。
“全世界還會不放棄我,嚐試著來最後努力一下的,也就隻剩下你了,戒。可是,對不起。真是我做的。”他說。
戒抬起頭來看哥哥,眼睛紅了,嘴唇發抖。
“其實連你自己也不相信我沒有做,不是嗎?”雨宮龍繼續說,聲音很溫柔,像在撫慰弟弟。“雖然你想相信我,但內心深處,你依舊控製不住的認為,一切都是我做的。”
不是——這兩個字,心裏想著,可是哽在喉嚨裏,戒說不出來。此時此刻,他被哥哥最後命中他要害的話徹底地擊潰了。
“你為什麼會在這裏呢……守在我身邊?……因為你想要問我,我把她藏到哪裏去了。”
戒哭了,泣不成聲。
“……對不起,對不起……哥哥。”
“我不怪你啊,戒。沒有關係。”
雨宮龍把這樣的弟弟叫到自己的身邊來,輕聲的噓著,安慰他。
“不用因為不信任我而感到內疚,戒,你跟我不一樣,很溫柔。”
“…不…我…”
“噓——我太了解你了,戒。但你不夠了解我。你應該離開,離開這個家,還有我。真的。”
“…我……”
“好了……聽話。”
“……嗯。”
雨宮龍微笑。最後他在他的耳邊又說了一陣話。戒收住眼淚,不哭了,他驚愕地看著哥哥,接著點點頭。
“但是,為什麼要把她關起來呢?……現在,又為什麼突然告訴我?”
“我隻是不喜歡她。”雨宮龍說:“然後,我不想再讓自己的親弟弟這麼痛苦了,如此而已。”
無論如何,終是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戒起身離開。但就在他出房間之前,又回頭看了眼哥哥的樣子——他因過度說話而正虛弱地喘息著,現在終於閉了眼睛,安穩地睡下了。
戒抹幹眼淚,深吸口氣,然後開門出了房間.
剛一出房間,戒就看見兩個人正往這邊走來。一個他認識,是同學校的學長——跡部景吾,冰帝網球部的社長,很有名,並且又是雨宮家的常客,戒對他很熟;但另外一個就沒有見過了。不過戒什麼都沒有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