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嗯,是啊,真巧。”
“你知道出口在哪嗎?”
“這邊。”說著跡部示意自己的身後右側:“要本大爺帶路嗎?”
“拜托了!”
於是兩人就朝著那個方向疾走而去,將房間裏還沒反應過來的眾人甩了開。但仍然可以在幾秒後聽見老爺子那極其震怒的暴怒聲,還有眾仆們的叫喊。
前麵廊道果然開始有了動靜。
更多的人回應雨宮家主的命令,前來阻止她了!
江蘺簡直是整個人都氣炸了。實則,剛剛跟跡部打招呼她的語調都沒壓下來,是怒氣衝衝的惡聲惡氣。但跡部完全不介意的樣子,正好,這時候她也沒有閑情解釋了。現在更是,邊衝向大門邊口裏喃喃著“幹什麼想……幹什麼想都……亂七八糟!我要生氣了!”,邊將背包和帽子摘下,交給身後的跡部。
跡部很了然,接過.
真田弦一郎跟著女仆小菊從宅子南邊的“客入門”進來,到雨宮家專有的劍道場,看見對方已經在等著他了。
雨宮龍,靜靜坐在道場走廊的邊緣,麵向著庭院在喝茶。
“學長,讓您久等了。”
真田走過去,摘帽低了低頭。對方沒應(意料中的),他便又帶回帽子,將手裏的東西——今天到這邊來的任務——直接雙手遞給對方,不浪費時間的道:“這是上次祖父向府上借的古太刀,現在歸還。”
“……過來坐,真田君。”誰想雨宮龍根本理都不理他手裏的那把日本刀,隻指了指身邊的位置悠悠對他這麼道。
真田稍躊躇了一下,最後還是歎了口氣,過去坐下。
“怎麼穿著製服,今天是周末吧?”
“嗯。剛結束社團訓練。”完全舍棄了敬語之類,說話也放鬆了起來,真田將刀放在兩人位置中間的地板上,算是就這樣完成了歸還。
“社團訓練結束了麼?已經是這個時間了啊……”雨宮龍邊看著庭院落入半明半暗陽光下的風景,邊說:“還讓你直接送過來,這麼遠的路,真是辛苦你了。”他喝口茶。
真田有種感覺,這樣的雨宮龍跟往常有些不同,哪裏不太對勁。但他沒有將疑問顯露出來,隻簡單回應了一句:“不,沒有很遠。”
“聽說,你們網球部的部長大人倒下了?”雨宮龍問。
真田閉了閉眼:“……幸村會回來的。”
“這樣啊。”
“還有,別再說的好像你不認識他一樣。……第一個去醫院看他的不就是你麼。”
“我不會再去了。”
“……”
“……”
沒有沉默多久,這次換真田提出了問題:
“你退出高中網球部的事,是真的嗎?”口吻假裝成輕描淡寫的樣子,被問的人卻一點都不介意:“怎麼,連你們那邊都聽說了?”
“嗯。”
“立海大的國中部和高中部明明不在一個校區……嗬嗬,真是一群學舌鸚鵡。”
“是你太有名了。”
“我的錯咯?”
“沒人這麼說。”
“嗬嗬,你還是一樣容易認真起來啊,真田。”雨宮龍悶聲笑起來。
真田看向他。
“劍道也不練了?”
雨宮龍不笑了。
停頓半刻,他隻淡淡道:“玩耍之類的……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並不是直接的回答。但從小一起在祖父的道場修習劍道,深知雨宮龍的個性,真田聽他這樣的一句話,根本就等於是得到了答案。所以,他不再問了。多問無用。
小菊這時候將茶端了來,恭敬的放在真田的座位邊。
“您請慢用。”
真田點頭禮貌謝過她。小菊也彎了一下腰,然後揣著托盤離開,非常急匆匆的樣子。
“說起來,剛剛跟小菊到這邊來的路上,經過了偏宅。”
“哦。”
“打起來了。”
“這樣麼。”
“看你的樣子,雖然是人一直在這裏,但對那邊的事一點都不驚訝。”
雨宮龍微笑了笑。
“這麼鬧,在雨宮家很少見。”真田道。
“錯了,是很常見哦。”雨宮龍反駁他說:“隻不過,我們通常是在暗底下進行……一切見不得人的事情,偷偷藏起來,不讓人看見。”
他說得極其平淡,好像這是再平常不過的事。
真田看著他。
“怎麼打的?”雨宮龍又突然問,但也不像有多好奇的樣子。
“很厲害。一路打,都快打到正宅來了吧。”真田直白回答說:“女孩子,右手還受了傷打著石膏,僅憑一隻左手就對付了所有人。一些武鬥動作很奇特,我有點印象,猜應該是屬中國的武術。”隻是真田沒說,他還看見了跡部景吾,似乎很愉快的在給女孩指路……會在這個地方遇見這個人,連真田都不得不覺得這實在是一種十分詭異的感覺。
雨宮龍聽了他說的女孩打鬥的場麵,放下了杯子,繼而不緊不慢的,他道:“是呢,中國……姑婆母真是聰明,逃到這樣一個不近但又不遠的地方。”然後他再笑一下,又不說話了。
“親戚嗎?”
這問題,真田其實並不想問,但雨宮龍現在沉默的樣子……表情,不對勁。
很黑暗。
真要說的話,就是即使他在這裏立刻做出了什麼殘酷的事情來,也不會讓人覺得奇怪。
對方卻沒有回答,直接站了起來。
“雨宮?”
“去看看吧?”對他指指前廊的方向,雨宮龍笑容清爽:“我很好奇啊,我的表妹有多厲害。”.
正宅的後進,戒的房間裏,在談天的三人聽見遠處廊道斷續傳來吵吵鬧鬧的聲響。個個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三人都十分不解。
“聽見了?”
“怎麼這麼吵?”
“人不是都該在偏宅麼?”戒起身,去打開拉門。他朝廊道那邊的深處張望。
“……”明奈子一動不動的端坐著。
“到底什麼事看見了嗎,死戒!”萊實不耐煩的吼。
隻見戒回過頭來,一臉瞠目的樣子,對她們說:“喂,不得了,老頭子追著她跑……好像宅子裏全,全部的人都出動了……”
這話誰聽得明白?兩個女孩就是一頭霧水完全沒聽懂。雨宮萊實站起來衝上去,把戒一把推開:“讓開,我自己看。”
然後她傻眼了。
把探出去的身子縮回來,萊實跟戒互相瞪眼。“我說的沒錯吧!”戒說。
萊實張嘴,但一個字都沒擠出來。明顯是被剛才所看到的畫麵嚇到了,並且還受到了一定的打擊。
“萊實?”明奈子不解,有點擔憂的叫她。
雨宮萊實慢慢轉頭看向自己的異母妹妹,聲音有些微抖顫的說:“那個,老爺子……拿著把刀……”
“誒?”明奈子失笑。
戒卻興奮了:“哪裏哪裏,我剛剛怎麼沒注意到!?”他把身體再次探出去,然後大喊:“噢噢噢!厲害!!真的誒,還是那把初代村正!怎麼老頭子這是要殺人麼?!”
聽戒這麼一補充,頓時可信度大增。明奈子也終於站了起來到門口,可沒想到人還沒探出去就被萊實一把抓住了手腕,跟著早已飛衝在前的戒一起跑出了房間。
“有意思有意思!”戒興奮的根本不跑走廊而是直接翻過道上的欄杆。
“是那個女孩嗎?!”同樣也很激動的萊實跟著他翻,還不忘幫忙身後的明奈子。
“我說,”才翻了三次,明奈子就有些喘了,她道:“你們這麼高興是怎麼回事,那女孩好歹是我們的親戚吧?祖父激怒成這樣,應該是出了什麼大事。我們應該擔心她……”
“切~~”
沒想到話還沒說完,打斷她的就是戒和萊實異口同聲的不屑噓聲。
“雨宮家還會稀罕親戚麼?”戒說。
萊實也極其反感的道:“根本多得就像蟑螂一樣了吧。”
對他們的反應,明奈子卻笑了:“咦,你們不知道嗎?”
“什麼啊?”萊實道。
明奈子說:“不是外戚哦。姑婆母她、還有這位江蘺跟她的母親,都是雨宮家正統的本家成員。而現在的狀態,隻不過是她們‘離開了一下子而已’這樣。”
果然,這話一出,本還走在前麵的兩人頓時停了下來,轉過頭來看她。
“這是怎麼回事?”戒道。
萊實皺眉,質問:“說清楚,明奈子!”
還真是雨宮家的少爺小姐做派,就像習慣一樣,隻要是可能涉及到權利紛爭的事,就會猶如驚弓之鳥一般的戒備起來。無論是態度還是樣子,都讓人討厭。明奈子笑著這麼想,並同時回答他倆的問題,語調分外地輕快:
“當時祖上在臨終前,有立下遺囑。寫得十分明白,雨宮家的一切,無論財富還是權利都對半分,一半由我們的祖父繼承,另一半則屬於祖父的同胞姐姐,也就是我們的姑婆母——清子小姐。”
“等一下。”戒蹙眉提出疑問:“不對啊,金錢的話,對半沒有問題;但權利,怎麼分?沒法子分的吧!”
明奈子對他的問題卻隻是一笑,搖頭繼續道:“政界的勢力是劃分給了祖父沒錯,但雨宮家族家主的位子,卻是給了‘清子小姐’哦。”
“啊?!”萊實簡直是驚異萬分。
明奈子還補充:“對哦。當時祖父和姑婆母兩人都還很年輕。但不知為何,姑婆母丟下了一切,隻拿了些自己的首飾就離開了雨宮家。”
萊實一震,戒的態度倒是頗淡定。
“這話太過了啊喂……”萊實說:“明奈子,你的意思不就等於是在說:其實雨宮家的主人不是我們,而是一個我們從沒見過的人?雨宮家,實則屬於姑婆母,屬於姑婆母的女兒,還有她的外孫女——現在就在前廊的那個女孩!?”
“一點沒錯,正是這樣哦~”雨宮明奈子笑著點頭,再補充給出更可怕的肯定答案:“說起來,我們的地位實際上是在‘那個女孩’——江蘺之下呐。”
“什……”萊實咬牙。
戒態度微妙,一挑眉,他嘴角上勾.
“你給我站住!停下來!”
正宅前廊。終於追了上來,雨宮重山氣喘籲籲的命令前方的女孩。
江蘺撂倒手上的這位家仆,本想跟一路上同樣的對應——對後麵的製止聲置若罔聞——但這次她卻停了下來。
見她不動,本還要撲上去的仆人們也趕忙都停下。嘛,這是說的好聽,其實已經沒幾個人敢再撲上去了。請相信,不是他們太沒膽,而是這女孩太可怕!
咳嗯。
不過一直為江蘺指路、時不時還幫她踢掉幾個偷襲者的跡部大少爺,對江蘺的莫名其妙頓住了的舉動感到很是奇怪。他發現江蘺側過臉來,表情陰暗,注意力集中在他背後的什麼上頭。於是跡部也回頭。
就看見身後的老人不知何時已經拔出了手裏的武士刀,正對著江蘺。
所有人,包括恰巧趕到的雨宮戒他們三個人,也全都為之屏息。老爺子……該不會是認真的吧?
江蘺轉過身來。
震撼人的是,這下大家都看清了她的正麵——的的確確是右手綁了石膏的。也就是說,剛把這麼多人都輪番打趴下,她的確單單隻用了左手!(好多人都趴著直接內流了……)
嘛,咱們的跡部女王大人倒沒有多驚訝,隻是心下更確定了江蘺這女生真的不一般。
但要說最為吃驚的是誰,那就是戒他們一行三個人了。
由於在門口碰見她時,戒看見的是完全可愛女生形態的江蘺,因此對此時她腳邊趴了一地仆人們的場麵,意識到都是江蘺單手解決的,他吃驚不是一點點,根本就像是被誰猛揍了一拳一樣;而另兩個女孩——雨宮萊實和明奈子——則是對江蘺的外貌首先感到了震驚。雖然戒之前已經說過了,跟倉庫裏的畫像一模一樣,但現在人站在她們倆眼前,這,這簡直就是讓她倆身體力行的了解到了什麼叫做“一模一樣”!因此兩女孩現下就好像是在看鬼一樣的看著江蘺。萊實還哆嗦了起來:“什麼呀,這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