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魔大戰曠日持久,百年一輪,對於凡人來說這是一世的劫難,對於修仙者而言,不過是短短的數年。
大戰緣由早就遺忘在時間盡頭,到了現在,更像是一場固定的比賽,玄門正統,魔宗散修,數不盡的修士聚在一起,以天地為戰場,最終又毫無例外的以太上道為勝利者結束。
年年歲歲,從無區別。
也有人懷疑過,為何魔宗與其聚集的散修年年失敗,卻還是要同太上道一鬥,這中間,難道沒有陰謀嗎?
這種質疑的聲音從未間斷,玄魔大戰也從未停止,雖然每一個人心中都有顧慮,但為了利益,他們還是踏上了戰場。
雖然輸了,但以征伐太上道為機會,魔宗得到開拓的理由,光明正大,一路吞並而去,哪怕不是為了國土,所奪生機寶物,也是可觀的財富。
至於散修,他們隻是為了渾水摸魚,戰場撿漏,如果運氣好,撿或搶到哪位大能的法寶丹藥,便能勝過他們苦修百年,甚至一步登天也說不定。
太上道,也很少趕盡殺絕,是仁慈?還是懶惰…
沒人敢去想,因為結果不會是人所期望的,那一抹希望的曙光,直叫人飛蛾撲火。
四百多年前,那次的玄魔大戰突然確定了地點,太上道陣旗虛空而降,以雷霆之勢插在雲州邊界,與此同時,魔宗的陣旗也到了,兩者隔山水而望,陣旗正是落在了幽州邊界。
玄門,魔宗,兩者劃分的戰場中央是一條望不盡的冰洋,待剝開陣陣冰霧,此地也露出了真容,邊境小國,嵐安國的國址。
此後三年,嵐安國幾近掙紮絕望,也沒能在災難中存活下來,彼時求生的麵孔逐漸扭曲,修士征伐殺戮,天地不安,永無寧日。
第一年的前三個月,嵐安國並沒有察覺到什麼不同,不過是陰天多了些,氣候變冷了,不過他們這地方經常下雪,民眾也習慣了惡劣天氣。
第四個月,萬裏冰洋開始更加空曠,漁民想出海,破冰卻實在是做不到,他們想到家裏還有存著的糧食,沒有辦法,隻好打道回府。
第五個月,天上來了些負劍修士,嵐安國修士不多,在氣候變化時有些就已經離開,剩下的人不足三十。
第六個月,嵐安凡人開始覺得不安,平日不出麵的皇族也從華麗宮殿走了出來,他們安撫著百姓,又與那些修士溝通將來。
他們真的以為可以活下去。
後來的半年裏,玄魔大戰並沒有開始,反倒是嵐安國的百姓,隻進不出,與外界的貿易也被迫停止。
第二年,糧食不夠吃了。
戰爭,也開始了。
虞蔭彼時站在懸崖上,她被逼得緊了,隻能作勢要跳下去,千鈞一發之際,她的父母來了,兩人握住了她的手。
那是一瞬間的溫暖,待虞蔭露出笑容,父母身後的人往前走了幾步,虞蔭以為他們要傷害父母,沒有猶豫的大喊。
“爹娘!快跑啊!”
父母沒有跑,他們隻是緩緩站起身子,寒風貼著臉呼嘯而過,哪怕他們穿的再多也依舊寒冷,肚子開始咕咕叫了,那是本能的饑餓,讓人失去了思考的可能。
“咱們,換著吃吧,自家的孩子實在下不去手……”
“你們為什麼連個小孩都抓不到?還要我們來幫忙……”
父母的聲音很微弱頹廢,同自己剛才的嘶吼完全不同,虞蔭嗓子開始彌漫一種血腥味,這是剛才大喊撕破喉嚨導致的,她也非常饑餓,但現在,更多的是恐懼與絕望。
虞蔭不明白,她已經很努力,很努力,很努力的去生存,她也才七歲而已,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家裏的弟弟呢?
虞蔭捂住了嘴,她感到非常惡心,她是為了采藥才來到山上,那些外來修士說山上靈草可以換糧食,虞蔭信了,離家之前,她隱約聞到了一股子肉味。
那一定是幻覺吧,現在山上都是光禿禿的,怎麼會有肉?
對啊…山上都是光禿禿的,哪來的靈草?
虞蔭一瞬間吐了出來,她肚子裏也沒有糧食,隻能吐出一些摻著綠色的黃水。
虞蔭已經沒有心去想戲耍她的修士,她隻能回憶起離家時肉的氣味,那肉……是弟弟嗎?還是說…那是弟弟換來的誰家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