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如戲台，怕演別上來。人生是陡坡，怕累不要來！生活是杯酒，嫌苦別伸手！肖江聲耷拉著頭，鬱鬱不樂地朝家走來，剛要踏進樓梯，被自己區隊的湯二寶叫住了。“二寶，有事？”“肖書記，你家肖桐與人打起來了。”二寶喘著粗氣說。“為啥？”肖江聲的眼睛立即瞪了起來。“也沒為啥，就是多喝了點酒話不投機……”聽到又是喝酒，肖江聲的氣就不打一處來，還未等二寶說完，就打斷了他的話：“死了沒有？”二寶幹笑了一聲說：“肖書記，看你把話說到哪兒去了？都是小夥子，誰能把誰打成啥樣？”“隻要沒死就行！死了大不了買副棺材……好了！我知道就是了。”說著，擺了擺手，又轉身回家去了。湯二寶被鬧了個大紅臉，尷尬地站在原地搖著頭笑了笑，輕輕地給了自己個嘴巴，自怨自艾地說：“誰讓你舔尻子？這不？舔到痔瘡上了吧？”說完，就“呸！”一聲，悻悻地走了。
肖江聲本來就窩了一肚子的火氣，還未進門，又讓湯二寶給點了一把火，就像打足氣的皮球，進了門就重重地向沙發上一躺，隻是一根接一根地吸煙。三歲的外孫從裏屋跑了出來，邊跑邊唱道：〖HT5K〗〓〓〓〓〓〓“〖KG*2〗高井架，貓壘窩，〓〓〓〓〓〓〓喜鵲姐姐來唱歌。〓〓〓〓〓〓〓唱得烏金流成河，〓〓〓〓〓〓〓唱得石頭滾上坡。〓〓〓〓〓〓〓…………”〖HT5SS〗外孫唱著就撲進了肖江聲的懷裏，他煩躁地把孫子往外一推，厲聲地吼道：“去！去！到一邊玩去！”他手勁過重，孩子被推dao了，躺在地上“哇！”地一聲哭了起來。桂珍聽到孩子哭聲，急急忙忙地跑了出來，看了看肖江聲那張憋得和老南瓜一樣的臉，心疼地把孩子摟在懷裏，尖著嗓子罵道：“老東西！真有長進，有氣知道往孩子身上撒了？”肖江聲狠狠地把煙頭往地上一摔，哭喪著臉，惡聲敗氣地喊道：“這？！都是怎麼了？我碰上了鬼了？是人不是人的都給我裝氣？……”說著，就像挾著一股風似地回到寢室睡覺去了。哎，常言道：人生不如意者常八九！也難怪肖江聲，人在煩躁的時候，看什麼都不順眼，看月亮是扁的，看太陽是慘的，看花兒是淡的，連最疼愛的外孫也是討厭的。其實，在人們的心目中，肖江聲並不屬於“壞人”。他待人客氣禮貌，為人謙虛善良，工人們看不慣的就是他愛巴結領導，愛作表麵文章，討厭他的小肚雞腸，為蠅頭小利斤斤計較，遇到事情扛不起放不下。他六十年代初期畢業於陝西煤校，開始被分配到城郊某礦，六八年才調到敖北煤礦，先後在勞資科地質科工作，後又從科室調到采煤四區擔任副區長，他幹主管區長不到一年就幹不下去了，到了七十年代末期，他的同學殷登科恰好調任敖北礦黨委副書記，總算有了靠山，就被調到采煤一區擔任黨支部書記。在眾多的複轉軍人中，其實他最看重的就是張太鎖了。六八年分配到敖北礦的幾百名複轉軍人，曾多次糾集在一起衝擊當時的“革委會”，但張太鎖從不參與這些事，而是老老實實地下井，實實在在地幹活。他到采煤一區不久，就將張太鎖提拔為班長。在三個采煤班長中，太鎖幹得最為出色，雖然粗魯耿直，但他工作雷厲風行，處理問題幹脆果斷，幾乎是月月超額完成任務，他的班上從未出現重大的工傷事故。在這次調整班子時，工作組征求他的意見，他對張太鎖投了同意票。在這一點上，他是出於公心的，沒有摻雜個人感情。自從張太鎖上任後，他倆配合得很不錯，工作有起色，他也滿意。但他實在想不通的是這次，他竟當著那麼多人的麵，公開與自己唱對台戲！這個“白眼狼”不知那根神經出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