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寒冬,大雪封山, 瘦小的林安陽依偎在爺爺身旁, 家裏一貧如洗,一床不知什麼時候置辦下的棉被,露出棉絮,破爛不堪,已經看不出棉被的樣子,還有兩張不值錢的狼皮蓋在了他們身上,算作禦寒,寒冷饑餓,再加上他們兩個已經兩天沒有吃任何東西了,林江舟目光呆滯著望著窗外,不知在思緒著什麼?
爺爺林江舟,已經七十有餘,山中打獵為生,林安陽並非是林江舟的親孫子,是七年前林江舟上山打獵的時候撿回來的,天賜麟兒,林江舟欣喜若狂,並拿出自己僅有的一張上好狐皮,請村裏麵的冬先生賜名, 冬先生雖已經到了垂暮之年,可是一身的抱負。
正值平涼鎮大旱,土匪橫行,惡霸欺淩,鄉裏魚肉,官府不管,冬先生希望平涼鎮風調雨順,五穀豐登,國泰民安,百姓安居,意為平涼安定,取名林安涼,在名字裏麵,涼字多少有點貶義的意思,冬先生就把涼字改成了陽。
“大名叫林安陽,好,好”,林江舟很高興,林家總算有個後了,千恩萬謝之後,林江舟又犯了難,自己常年吃住都在山裏,林安陽還小,自己又照應不好,最後決定又以倆月一張狼皮的價格送給趙嬸代為照養。
林江舟有了孫子之後,打獵的勁頭更足了,也許林安陽給他帶來了好運,每次外出的時候都能打到足夠的獵物,換取錢財,林江舟和林安陽的日子也湊合著過得去。
常在河水邊走,哪有不濕鞋,山上有土匪,村裏有鄉紳,還有吃人不吐骨頭的官府,在林安陽三歲那年,林江舟捕到一隻通體雪白的狐狸,毛色潔白如雪,十分的罕見,本想就此賣了,一兩年的生計不用再發愁,可是被同為獵戶的趙平撞見,要林江舟給個喜錢,此時林江舟囊中羞澀,答應賣掉之後再給,趙平也爽快答應,本以就此無事,可趙平眼紅,回去便告訴同族鄉紳趙四爺, 趙四爺強取豪奪,還派人將林江舟打了一頓,林江舟本就上了年紀,這麼一打,腿都被打折了,落下了後遺症,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出山,因為約定好的兩個月一張狼皮沒有按時給趙嬸,趙嬸就把小安陽給送了回來,林江舟沒有辦法,隻能走到哪就帶到哪,就這樣饑一頓飽一頓,有上頓沒下頓的又過了四年,雖然過著清貧的日子,但有一點林江舟時常送林安陽去私塾,雖然不能送他進去讀書,但讓他在門口聽聽也是好的,不能在像他一樣,鬥大的字也認識不了幾個,好在冬先生有一顆仁慈的心,並未將他驅趕,有時甚至還將他領進課堂聽課。
今年的雪來的有些早, 林江舟下了幾個誘餌,還沒來得及收,大雪都已經封山,林江舟年齡已經大了,已經沒有了年輕時的豪邁,在加上兩天沒進過米麵,他無力抬了抬手,說道:“ 小陽子, 你去逃難吧,我一把骨頭也走不動了。”
“ 不,我要和爺爺在一起”
“你要不走,也會在這餓死的,我老了,也陪不了你多長時間了,走吧”
門被“咣當”一聲踢開了,進來五個人。
“喲,林老頭,在這裝死呢,已經過了交租的日子,欠趙田爺的地租什麼時候交啊”,為首的一人說道。
“什麼地租,我也沒租過趙四爺地種,我是一個打獵的,常年在山裏討食”,林江舟有氣無力的說道。
“您老真是貴人多忘事,湯嶺腳下那塊地是不是你要種的”
“劉管家,你可不能拿我小老兒開玩笑,那是一些石頭地,什麼也種不上”
“這個我不管, 自從你提過之後,這塊地一直就給你留著,也沒租給別人過, 你想不租就不租了”,劉管家提高嗓門的說道。
林江舟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說道:劉管事我什麼時候說過。
“您老真是年紀大了,說過的話都能忘記,要不我來幫你回憶回憶,年前趙平是不是來找過你?”
林江舟仔細想了想,自從因為白狐事件以後,他和趙平就斷了來往,年前趙平確實來過一次,還拿了點兔子肉,說是現在他給趙四爺跑跑腿,混口飯吃,當時還問他有沒有租趙四爺家地,如果有,他會幫忙給趙四爺說說好話,給他減免租金,說現在他也年紀大了,光靠打獵已經不行了,勸他也要租點地了,旱澇保收,如果沒有,讓他在紙上簽個字就行,趙四爺家的地太多了,他也忘了哪個人租了,哪個人也沒租,林江舟不認識字,就在那張沒租過地的紙上按了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