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大作,殘破的車窗開始不停顫抖,發出痛苦的呻吟。

透過車窗蔓延的裂紋,在無盡黑夜中能隱約看出來這是一條荒涼的山路,兩邊隻有無數枯樹和零星幾塊巨石,沒有絲毫生機。

停靠在這裏的公交車十分破舊,側壁布滿斑駁的汙漬和暗紅發黑的血跡,地麵殘留著雜亂無章的鞋印。唯一突兀的是,最前麵擺放著一個掛滿蜘蛛網的生鏽收音機。

項雲啟靠坐在最後一排的座位上,默默數著車上的人數。

“七……八……九……”

他從昏昏沉沉中醒來時,公交車上還沒有幾個乘客,沒想到轉眼間就要坐滿了。車門是緊閉的,從來沒有開啟過,這些乘客憑空出現在不同的座位上,然後從昏睡的狀態中悠悠轉醒。

車頂上,泛黃的燈泡不斷閃爍,讓人忍不住懷疑它還能堅持多久。

借著這點光源,他注意到大多數乘客都在左顧右盼,顯然他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來到這輛公交車上的。

但有一個人截然不同。

項雲啟的目光聚焦在那個人身上。

他獨自坐在車窗邊,一動不動地注視著窗外,絲毫不在意車內的狀況。他的頭發有些長,後腦紮著小辮子,碎發淩亂地搭在脖頸。

嗯……從背影來看,是一個憂鬱的帥哥……

似乎是感受到背後這道灼熱的目光,憂鬱的帥哥突然回頭,尋找目光的主人。

項雲啟猝不及防與其對視,猛然一怔,回過神後看清對方的麵容,又是一怔。

果然是個帥哥。前額的碎發沒有遮蓋住他的眉眼,一雙多情的桃花眼中卻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對方似乎也在打量項雲啟,但並沒有持續幾秒,又轉回原處,繼續看向車窗外的黑暗。

公交車上的人員增加似乎停止,不再有乘客出現。

安靜的氛圍,隨著公交車的啟動被打破。終於有人無法忍受這詭異的氣氛,率先小聲質疑:“我記得,我是遇到了車禍的……”

“我這是死了嗎?果然還是沒有挺過去嗎?”

車內開始不斷傳來哭嚎和越來越嘈雜的竊竊私語。

見沒有人注意到自己,項雲啟躡手躡腳走到前排,給自己換了個位置。待他坐下後,自來熟地對旁邊的人做起自我介紹:“帥哥,我叫項雲啟,是個大學生,這正要去麵試呢,結果誰知道路上遇到車禍了,你呢?”

“江遇明,自殺。”

聲音清潤,尾音略微有些下沉。

江遇明依然看著車窗外,對其他人的動靜無動於衷,情緒沒有半點起伏。

項雲啟看這一公交車的人,從反應過來當前情況開始,有一臉麻木的,有不甘心而痛哭的,有像自己一樣東張西望不知所措的,但這麼淡定冷靜的還是唯一一個。

他繼續搭話:“帥哥,你多大了啊?看你跟我好像差不多大,這大好年紀怎麼這麼想不開?”

“二十四。”

“太巧了!正好比我大三歲!咱倆也太有緣分了!”項雲啟似乎完全不在意對方的敷衍。

“江哥,這外麵有什麼好看的?窗戶都破成這樣了還能看清楚什麼啊?還有這公交車可真莫名其妙,也不知道這是要開到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