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歸得知父親的打撈漁船被扣,從聖亞大學就開始往回跑,她急急忙忙連書本來不及收拾。
到了地點,那人卻不讓她進去,隻說讓她交違法捕魚的錢。
數額是個天文數字,周歸頹然回家。
下了有軌電車,往北角最深處走,裏麵矮舊的屋舍狹窄又破落。
這邊居住的都是些最底下的窮苦老百姓,還有些從大陸偷、渡過來的人。
周歸是在周中福和張婉來香港後出生,也不是頭胎,頭胎剛出生不到兩個小時就死了,她是來香港後第六年有的二胎。
出生時,母親難產落了大病,再也無法做重一點的活,在周歸七歲也離世了。
她垂眸失魂落魄往裏麵走,聽見拐角處獵神祁老先生跟幾個鄰居在說話,料想他們肯定又聚在一起喝茶,看報。
見她回來主動打了招呼,隨即與旁邊的人說陳列然真是厲害,如今整個香港的命脈恐怕都被他捏在手裏。
“陳列然?”
周歸停下腳步,抬眸,“叔叔,莫不是說錯了,應該是陳李然才對。”
獵神祁以前跟著華哥混,出名的爛人,自然知道些陳家內裏的舊事。
現在上頭版的報紙、上電視都是弟弟,實際上運籌帷幄,主掌一切都是處於幕後的哥哥。
他細細解釋兩句,說陳氏集團是陳列然一手做起來的,最近幾年逐漸退居幕後,一切才落在胞弟陳李然身上。
旁邊的幾人邊飲茶邊聽,聽到這,手中的動作停止了,恍然大悟點頭。
周歸在旁邊默默聽了幾句,等幾人散去,扯住獵神祁的衣袖,壓低聲音問,“那我老豆的事?”
她快速說了一遍。
獵神祁望她,輕鬆笑,“這叫什麼事啊,陳列然隻需要一句話。”
周歸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是屬於病急亂投醫,就算是陳列然能幫忙。
她壓根不認識這樣的大人物,也搭不上這樣的人,泄氣似的哦了一聲。
步伐小亂往回走,聽見獵神祁在身後喊,“周歸,你父親這事可大可小,必須要找對人 ,求陳列然是最好的。”
“你要需要,我可以托人幫忙。”
越往裏麵走,越聽不見後麵的聲音,隻感覺到冷風吹在臉上,心底升起冰涼一片。
周身感覺不到一絲熱意,風一吹,更冷得忍不住縮了脖子。
隻能雙手抱住胳膊摩擦,試圖增加熱源,腳步也不由自主加快。
周歸如何不知道求他是最好的,但是住在破落狹窄的棚戶區,要想見一麵陳列然這樣的人比登天還難。
連續幾日,她都在家裏和管轄局門口來回,早上去,晚上回。
也未能真正見到老豆,絞盡腦汁也湊不出尾款,何況那筆巨款。
還好管轄局是香港人,不是英國佬。
隻是態度蠻橫無理,沒有任何更過分的舉動。
……
第一次見麵,是在管轄局門口。
那天下著瓢潑大雨,周歸急匆匆趕電車去,沒打傘,一身素白陳舊的裙子被雨澆的透濕,緊緊貼在身上。
她與其他人遠遠地站在門外,眼巴巴望著門口。
氣派昂揚的門口站著兩個高大,臉色冰冷的護衛,一人配了一把槍。
後來,哄鬧起來,周歸被推倒在地上,極其狼狽又可憐。
柔軟的身體撞在生硬的地板上,雙手摩擦紅腫又滲入血跡,她掙紮起身,聽的周圍的聲音突然安靜下來。
抬眸,模糊的視線中窺見一個著黑色西裝,由人撐著黑傘簇擁走過來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