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是皇後娘娘交代的,盡管沒醫治過動物,太醫們也是死馬當活馬醫折騰了許久,將養了大半個月,斷腿接上了,身子也好了大半,便給送去了鳳清宮。
福壽原是想將這玩意兒送去掖庭的,可見他渾身透白,玉雪可愛,又舉著籠子湊近一瞧,小東西竟生著異色雙瞳,當真新奇的緊。
想起回宮那日天色昏暗,這狗身上髒兮兮血糊糊,渾身的毛打結纏在一起,可謂是要多惡心有多惡心。
也算是和這鳳清宮有緣。
心思一轉便捧著這狗到了皇後娘娘跟前。
“皇後娘娘您瞧,”福壽提著籠子將狗端在南溪麵前,“這是娘娘省親那天救回來的,沒成想是這麼個稀罕玩意兒,您看看它的眼睛。”
聽福壽這麼說,南溪倒是來了興趣,這狗的眼睛還能有什麼稀奇?
“抓出來給本宮瞧瞧。”
“是。”
福壽慢慢放下手裏的籠子,蹲著身子打開籠門將那狗抱出來,小東西始終安安靜靜的,現下更是任由他抱著,不叫不咬,十分乖覺。
福壽心下嘀咕,這狗竟是如此乖順,難不成知道是他救了它?
轉眼在心中譏笑自己,真是年紀大了腦子不好使,一隻畜生而已,那天半死不活的樣兒,命都懸著,怎麼可能記著事兒。
恐怕是被人打怕了,半點也不敢造次,送去太醫院這麼久,還從不曾聽人來報這家夥惹出什麼事端。
假如單宇琰知道福壽此時心裏想什麼,必要嗤鼻一番,朕隻是身子還沒大好全,再者他身為皇帝,還沒那麼無聊四處惹事。
單宇琰懶懶地窩在福壽的臂彎裏,連腦袋都懶得抬一下,實在是這狗身子太弱,總是容易乏困,這不,他已經想睡覺了。
“這小東西可是不怕生呢。”南溪撓搔著它的腦袋一邊說著。
那狗左眼黃色,右眼藍色,如琥珀般清透,此時無辜地大睜著,盈盈泛光,似是含了一汪泉,當真是漂亮得緊,南溪心下歎道。
張大嘴巴打了個哈欠,單宇琰抖抖耳朵,又瞅了南溪一眼,隨後閉上了那雙奇異的眸子。
南溪伸出手抬了抬那狗的下巴,想叫它再睜眼叫她看一看,單宇琰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頭,卻始終沒睜開。
“誰說不是呢,這大半天了,都沒聽它叫喚兩聲。”福壽接著皇後娘娘的話回道。
南溪胡亂逗弄了兩下,見小東西一直閉著眼睡覺,收回手,心下覺得無趣,“行了,送到掖庭去吧。”
福壽正抱著狗打算放下,聽皇後這麼說,身子一頓隨後直起腰開口道:“娘娘不留著玩些日子麼?”
“不必了,送下去吧。”說著,南溪站起身,“吩咐禦廚傳膳。”
“是。”
抱著狗在懷中掂了兩掂,福壽拎起籠子搖頭退了出去,“雖雜家有心送你享福,奈何娘娘不喜你,也罷,今後你便與掖庭的宮人作伴嘍。”
招手喚過來守在宮門口的小太監,將狗轉交到他手上,福壽開口吩咐:“把這狗送到掖庭去,就說皇後娘娘賞給他們玩兒了。”
“得令,小的這就去。”小太監接過狗,顛兒顛兒地小跑走了。
沒一會兒單宇琰便被帶到了地方,那小太監放下他,把話帶到後又小跑著回去了,對單宇琰來說,在哪個宮並不重要,趕快恢複真身才是正經事。
原想過不如討好南溪,暫且留在她宮中,不過又一想,如是去了掖庭,吃食上雖不算好,但他行動起來會更自由些。
自由是稍微自由了一點,可他卻忽略了一點,如今他是一隻狗,若是沒個主子罩著,即便長得討巧了些,也不過是隻尋常的畜生,任人打罵卻口不能言身不能抗,大多數宮人在主子那裏受氣慣了,隨意尋著他發泄也必然是常事,比之不甚自由的寵物來說,在這深宮之中,反是做隻被上位者圈養的寵物活的更好些。
掖庭得了個新鮮物件兒,整個一上午,這些個奴才們不仔細活計,卻來來回回把他瞧了個仔細,被那些不知死活的奴才揉過來掐過去,差點沒把他一身毛給禿嚕個幹淨!
單宇琰在心中不停安慰自己,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人為刀俎,我為魚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