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綿綿細雨下個不停惹人心煩,雨水早已把地上的血跡衝刷幹淨,潮濕的東南風潮濕了地板、瓷磚,也潮濕了人的心,很多人無精打采地在教室裏聽著心理老師的授課,防止個別脆弱的學生形成心理創傷。校園大門外人聲鼎沸,兩排特警和死者的親屬們對峙著,家屬哭著吵著鬧著罵著要見校長、教育局長甚至區長市長,幾個不知哪來的記者正興奮地在人群中穿來插去,哪個情緒最激動就擠到哪個身旁,校長大人當然不會出麵,幾個副校長也不是傻子,他們想得明白,家屬現在正激憤,出麵去撫慰?他們又不能承諾什麼,搞不好會白挨一頓揍,個個哪涼快哪呆著。一個教育局派來的小官員苦著臉,滿頭大汗在現場一個勁地聲稱學校、政府一定會給你們一個滿意的交代。奈何人民群眾的智慧在無數次的上訪中被千錘百煉,會哭的孩子有奶吃啊。他們不依不饒地鬧著,很多其實就是聞訊趕來壯大聲勢的,還有就是看熱鬧的路人。
下午快放學時,兩個宣傳部的小幹事來找方憾山,說是奉了陳東興主席的旨,要求方副部長在今晚前必須完成圖書館大廳裏的兩塊黑板報,主旨是要豎立堅強的意誌,引導學生樹立正確的人生觀、世界觀。
方憾山有些疑惑,問這不是你們宣傳部的事嗎,胖的小幹事說宣傳部正在忙這期校報,無法抽出人手,陳主席今天在向團委書記作述職報告時,力薦新上任的學習部副部長方憾山同學品學兼優,執行能力強,能很好地獨立完成此次有重大學校維穩意義的板報工作。團委書記欣然應允。
花蓉蓉說此人是偽君子,果然不假,讓一個連班級板報都從未從事過的人第一次就負責校級黑板報工作,還不派人手,讓你獨立完成,時間又緊,重要的是還拉上了校團委書記,從更高層麵壓你不能拒絕。
方憾山你不是很能嗎?看你這次如何?這次你如果不去或沒完成的話,我就想辦法撤了你的職,如果你去的話,哈哈,陳東興得意地笑著,想象同學們在方憾山令人作嘔的黑板字前指指點點,打聽這是何人所書,答曰學習部副部長方憾山······
“剛才宣傳部的人找你什麼事?”沈園走過來疑惑地問。
“叫我去寫什麼黑板報。”
“讓你一個人去弄?”
“是的。”
“太過分了,東興表哥怎麼能這樣?黑板報向來都是宣傳部的人做的,怎麼能叫你單獨去做,不行,我去找他!”
“別!不就是黑板報嘛,又不是什麼大事,你還信不過我?”方憾山拽了下沈園的手腕。
“你真的行?”
時間很快,也許就一秒兩秒。
沈園似乎已經忘了自己嬌嫩的手臂被男人握了下。
方憾山似乎已經忘了自己握了美女的柔荑。
一切都是那麼自然,水到渠成的感覺在兩人間悄悄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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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園找來幾本書刊和黑板報設計圖書陪著方憾山去圖書館了······
隔壁幢的一個窗戶剛好探出一個腦袋,正是花蓉蓉,都放學了,他們怎麼還往學校內走呢?嗯,不會是幽會吧?我得去看看,偷偷摸摸吊在遠處跟了上去。
“憾山,這裏有兩塊黑板,時間緊,我的意思是一塊就寫宣傳標語的大字,一塊就抄幾首小詩和小文的,再配上幾幅插畫,你覺得怎麼樣?對了,你粉筆字怎麼樣?”
粉筆字我還真沒寫過,不過憑著前世幾年臨摹碑帖的功底,應該不成問題才是,方憾山習慣性地摸了摸鼻子:“我試試吧。”,拿起粉筆試寫了起來,開始稍顯遲滯,幾個字以後就順溜起來,再幾個字漸入佳境,一豎行草清新挺健、搖曳多姿。
沈園不懂書藝,但家中祖父兩代都是此中高手,就像紅樓夢裏說的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一樣,字的好與壞還是能分別的。她驚歎道:“憾山,想不到你字也這麼好看,我看比我家中掛著的沈鵬、啟功的都好。對了,我隻認得“一人”兩字,其他的就不認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