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頜被一道強硬的力度鉗製住,辛辣的烈酒驀然灌入喉,容蘊被嗆到,猛然咳出酒液。
鉗製住她下頜的那隻手陡然卸下力道,任由著她對著地麵狼狽地咳出酒液。
“容大美人這是不給爺麵子?”
懶散輕佻的話語鑽進容蘊昏沉沉的腦袋,她迷瞪瞪抬起眼眸望向出聲的人。
昏暗曖昧的燈光打在男人的一側,朦朧了他的半張臉,俊美的臉棱角分明,一雙標誌性邪魅妖冶的桃花眼中滿是戲謔。
鄭熄?
容蘊怔了怔,腦中出現幾分錯亂。
他怎麼會出現在她麵前?
明明她……
容蘊呼吸重了幾分,她意識到些什麼,視線轉圜一周,將周遭一切收入眼底。
這裏是一間豪華的酒吧包廂,重金屬音樂穿透厚重的門隱隱約約地傳來,光影撲朔迷離。
三五個熟悉的麵孔神情各異地望著她,或是冷漠、或是戲謔、或是輕蔑。
“怎麼,沈譽不在,容大美人就不想理會我們這些人?”
她身側男人再度出聲,嗓音低啞暗沉。
熟悉的場景、熟悉的話語,她又低頭望向身上的著裝,香檳色長裙,一朵素白的山茶花點綴在腰間,她壓在胸口的指尖攥緊。
男人再度掐著她的下頜強迫她仰著頭,指腹帶著狎弄意味摩挲著她的下頜。
容蘊掀開眼睫望他,和他對視,眸光平靜到不起一絲波瀾,平靜到鄭熄都有些詫異。
他原以為容蘊會凶狠地瞪他一眼,但沒想到她隻是平靜地和他對視,這倒是不符合她往常心高氣傲的個性。
而那雙往常清冷的柳葉眼此刻定定地望著他,浮出絲絲霧氣,眼尾也漸漸泛紅。
她的美麗鄭熄十分清楚。
他雖然對她不屑,但偶爾也會為她的美麗晃神。
而此刻破碎的模樣,似乎被欺負狠了。
無所顧忌的鄭大公子竟然破天荒地生出幾分憐惜的心思,但還沒等到他繼續憐香惜玉就被美人拂開了手。
清冷破碎的美人撂下一句:“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間。”便匆匆而去。
……
涼水兜臉潑下,刺激得容蘊打了個激靈。水珠順著她的額頭、下頜滑下,落向地麵靜落無聲。
她抬頭望著鏡子中的自己,瞳孔猛地一縮。
眼若秋水,紅唇似血,膚白如玉,微卷的烏發隨意披散,如烏雲織就的絲綢雲緞。
如此鮮妍姝豔的美好模樣,對她來說熟悉又陌生。沒有枯敗的發絲、沒有枯槁的眼睛,也沒有灰白的肌膚,她不再是那副被疾病折磨後的不人不鬼的模樣。
濃烈喜悅湧上心頭,她扯動唇角想要大笑,卻又忍不住紅了眼眶。
她真的重生了,重生到了她自殺的三年前——
她還沒有身敗名裂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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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用兩個字來描述容蘊的前世,她隻會用笑話來形容,她前世的人生就是一場啼笑皆非的鬧劇。
她出生於一個貧窮偏僻的小山溝,她沒有父親,準確的來說是她不知道她的父親是誰。她的母親是十裏八荒的出名的美人,但也是出名的浪蕩風情,以皮肉為生。
因為母親的緣故,她從小便被所有人瞧不起。大人對她言出不遜,小孩跟著他們對她鄙視辱罵。
而隨著她的年齡的增長,更可怕的噩夢接踵而至。
不老實的男人對她動手動腳,惡劣的少年也把她堵在了偏僻的山路之上。她隻能打破他們的腦袋,滿身鮮血地逃離,但換來的不是公道,而是更多的汙言穢語。
“妓女的女兒就是就是會勾引人……”
“裝什麼純……”
甚至於母親也會嫌她給自己惹了一身麻煩,抱怨道:“摸幾下,又不會少幾塊肉。”
噩夢堆疊了她前十八年的人生。
她拚盡所有考上了上京大學,兩手空空地逃出了那個充滿噩夢的山溝,來到了最繁華的大都市——上京。
高樓大廈,樓宇重重,上京夜晚的霓虹燈可以照亮半片天空。這裏繁華美麗、廣闊燦爛,她原以為她的人生就要重新開始,卻不想卻是跌入了另一個深淵地獄。
她為了生計,四處兼職。卻因為姣好的容貌和輕信人麵獸心的惡人,被送到聲色場所中任人宰割。她被灌下帶有迷藥的酒送到達官貴人的手裏,瀕臨絕望之際,有一個人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