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海縣的東邊海岸。
夜幕尚未降臨,海上的漁船正三三兩兩的往岸邊返航。天上的海鳥來回的盤旋鳴叫,海浪也在不斷衝刷著礁石。一切都顯得和諧美好!
在海岸邊有一條長廊,一直延伸到了海裏。而在長廊盡頭站著一個穿著寬鬆黑袍的人。體態略顯佝僂,碩大的鬥笠遮蔽著麵孔,透著一股神秘的氣息。
海風陣陣吹來,吹的黑袍人衣袍咧咧作響。
他已經在那裏站了許久。
直到身後站了一個穿著紫袍的人,黑袍人才轉過身來。盯著麵前的人,沒有開口說話。良久,才恭敬的躬身抱拳行禮。
穿著紫袍的是一個大概六十多歲的麵孔。臉上皺紋溝壑,頭發花白。飽經風霜的臉上一雙凹陷的眼睛深邃明亮。身上帶著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紫袍老人看著身前的黑袍身影,本來就有點駝背的身體,因為彎腰行禮的動作更顯佝僂。
“禾鑒。”
紫袍老人叫出了一個名字。
被叫做禾鑒的黑袍老人慢慢伸出手摘掉頭上的鬥笠,露出一張與紫袍老人同樣蒼老的臉。隻不過臉上縱橫交錯的傷疤顯得猙獰可怖。
“殿下。”
他抬起頭,聲音沙啞,眼神複雜。
紫袍老人也定定的看著他,忽然開口。
“廉頗老矣,尚能飯否?”
禾鑒一怔,然後臉上的皺紋仿佛頃刻間都舒展開來。麵色有些激動,仿若瞬間年輕了十歲。腰杆也在不經意間直立起來。
“能,能的,殿下…,我能的……我還能再為大羲征戰。鐵衛軍出,不死不退…”
禾鑒的聲音嘶啞低沉,卻又鏗鏘有力。攥著鬥笠的手微微顫抖,昭示著他此刻內心裏的不平靜。
“鐵衛啊……”
禾鑒的話讓紫袍老人有些緬懷。看著海天相接的地方,那裏正有一搜搜漁船向著這邊駛來。
紫袍老人又接著說道:“從當初的華川到如今的暮海。從版域的最西邊到如今的最東邊,想來還真是造化弄人…”
話語中帶著一絲悲戚,也帶著一絲自嘲。
而話中的版域也沒有說成大羲版域,因為時過境遷,它已經有了它的新名字——大朔版域。隻是還不能被老人所接受。
禾鑒心有同感。
隻是聽殿下提及華川,他不禁心下淒涼,而心中一種自責的情緒油然而生。不複剛才豪邁激動,單膝跪倒在地,經不住老淚縱橫了起來。
“殿下……,都怪我…如若不是我聽信那叛徒讒言,離開少殿下身邊。也不會致使少殿下深陷險境……少殿下也不會………”
禾鑒的哽咽聲也感染紫袍老人。
大朔竊國四十年,反抗從未有斷過。
二十年前,大羲僅存的勢力一明一暗占據東西。由少殿下李鍶帶領一支名為鐵衛的軍隊駐紮華川,在明。由老殿下李晟帶領一支神秘的隊伍,在暗。
初步製定的方案是由少殿下李鍶鐵衛軍東征,由老殿下帶領的隊伍負責西進,在朔朝內部製造混亂。計劃很完美……
就在一切準備就緒的時候,華川方麵卻出了叛徒。而且那人身份不低,也深受少殿下器重。他叫薑芲。
就是這麼一個人,讓大羲僅存的掙紮泯滅在了萌芽之中。
當時的薑芲在華川是李鍶的軍師,所有的東征計劃都是由他製定。當時他讓時任鐵衛軍統將的禾鑒去攻打南邊的穎陽,由少殿下李鍶鎮守華川。理由是穎陽防守空虛,而薑芲派出去的斥候也是這般證實的。
待到禾鑒帶領鐵衛軍到達穎陽時,看見的卻不是防守空虛,而是四麵埋伏。那一刻起,禾鑒才察覺到華川怕是出了奸細。而知道這整個計劃的卻總共就四個人,他和少殿下李鍶以及老殿下李晟。還有就是軍師薑芲,誰是奸細不言而喻。
如今奸細還在少殿下身邊,想到這裏的禾鑒不禁有些駭然驚悚。少殿下可能有危險,而他現在又身處圍困之中。
若是以往,雖然自己隻有一萬兵力,麵對上這十萬的包圍。他自信可以細啃慢嚼的吃下,因為這是大羲鐵衛,是當世最強大的軍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