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來到荒島上後,趙俊雲和哈特倫睡個囫圇覺的時間屈指可數,加上凶險不斷,兩人身上多多少少負了點傷。再堅強的意誌也抵不過身體的疲累,想著周圍人多,內格爾又來回巡視了幾次,不知不覺中放鬆了警惕,進入到沉沉的夢鄉。
後半夜的穀底寂靜無聲,幾片流雲蕩漾在清冷的天際,風兒忽緊忽慢,無孔不入的在林間遊竄。
趙俊雲翻了個身,隱約中聽到有劈劈啪啪的聲音,即使隔著眼皮,也似乎感到有火光在晃。他的鼻翼翕動了幾下,一股嗆人的煙味湧入胸中。
他猛然睜開眼睛,入眼之處竟全是熊熊燃燒的火焰,把個休息的營地映照得通紅。
“都起來!著火了!”趙俊雲手舞足蹈的大聲疾呼。
睡夢中的人聽到叫喊,一骨碌爬起身,見到洶湧的烈焰,愣怔好一會才你推我搡的慌作一團。
不知人群中誰發聲喊,帶頭奔向樹林外,其餘的人跟著落荒而逃。
“快回來!”趙俊雲發急喝阻。
此時火借風勢,成片的火區被連城了一條線,像條快速遊走的火龍,把逃往林外的路全給封死了。
最先逃跑的人還沒來得及返身,全身幾處就被火舌點燃了,痛得滿地打滾。幸虧後麵幾個人趕上,用衣服撲滅了他身上的火焰。
火海蔓延的速度極快,頃刻間就成不規則的圓形把營地圍住了。其中通往林外方向的火燒得最旺,陣陣熱浪撲麵而來,嗆人的煙塵如翻湧的巨浪,把人卷入其中,根本辨不清東南西北,隻聞一片咳嗽聲。
煙霧中,趙俊雲聽見哈特倫喊道:“把腳下的濕泥塗到身上!”
趙俊雲知道濕泥有一定的隔熱作用,能有效避免被高溫灼傷。
他依言把濕泥塗抹到裸露在外的皮膚,準備把人歸攏起來,大家一起逃生。但透過煙霧,不斷看到有人影左衝右突,還不時傳來被火焰灼到痛苦呼號。知道大家全都慌了神,根本不可能再聽從指揮,隻得用盡喉嚨大喊:“不要瞎跑,選擇逆風的方向!”
這句話倒是起了點作用,亂成一鍋粥的人群不再各自亂竄,陸續向著同個方向狂奔,
趙俊雲想著柳陽身體虛弱,可能無力單獨逃生,欲找到他兩人一起逃離。但現場情況混亂到極點,視線也不清晰,火勢更加不等人。
他向著煙霧裏喊了幾聲,見沒人回應,心下認為柳陽也許跟著別人一起逃了,遂再顧不得許多,選好方向,貓腰左蹦右跳的躲閃著火舌的侵襲,逐漸離開了火場中心。
火場外,內格爾急得抓耳撓腮,卻隻得望火興歎,別說衝進去救人,就是靠近一點都被烤得渾身發燙。
傑羅爾德和幾個放火的人呆望著衝天的火焰,嚇得麵如土色。
“不...不會燒死人吧!?”有人怯怯的說道。
“很難說啊,上帝保佑他們能逃出來吧。”
“不是說好隻是嚇嚇他們嗎?怎麼會變成這樣?”
“這火一燒起來誰能控製得了啊。”
“怎麼辦?萬一死了人,回去後可是要坐牢的!”
“別說了,隻要大家口嚴,誰知道是我們放的!”傑羅爾德鐵著臉說道,接著他左顧右盼的問:“加比呢?誰看到加比了?”
大家都搖頭。
此時加比正趴在逆風處,隔著一段距離觀察火場的情況。
他手上拽著跟手臂粗的木棍,心裏打著他的如意算盤。
燒死了自然是一了百了,如果趙俊雲逃出來了,必定是選擇了逆風的方向。他守在這裏,隻要趙俊雲出現,就摸上去把對方打暈,然後拖到離火焰近點的地兒。隻要火焰蔓延過來,自然會把趙俊雲燒死,到時別人隻會認為趙俊雲沒有逃出來,決懷疑不到他加比的頭上。
最先從火海裏逃出來的是幾個中國人,他們丟了魂似的四散著跑開,接著是哈特倫,他稍微辯了下方向,迅速越過加比的躲藏之處,消失在夜色中。
過了幾分鍾,趙俊雲和一個中國人破煙而出。即便是隔著一兩百米,在火光的映照下,加比還是一眼認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