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又打退毒蟲的一波進攻後,有兩個男人再也支撐不住,退到垂枝旁,氣籲喘喘的斜靠在上麵。
“死定了!我們死定了!”
趙俊雲看了眼渾身發抖的伊雲雅,她雖然沒有像其他女人那樣哭泣,但也陷入了極度害怕的狀態中,眼圈烏黑,嘴唇發白;再看看哈特倫,完全失去了平日的冷靜,失控的用枝杈瘋狂掃擊地麵,盡管地麵上已沒有毒蟲。
他麵容扭曲,氣勢洶洶吼道:“都給我拿起枝杈!殺死它們,殺死它們!”看到人們沒有動靜,他又跑到魯凡麵前,抓著他的衣襟吼道:“媽的,要不是你帶著這幫人拖後腿,我早就聯係到救援了。我女兒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們都得給我去陪葬...”說道最後,歇斯底裏已經變成了哽咽。
趙俊雲從沒想過哈特倫會變得如此失去理智,見他毫無預兆的提起女兒,還用上了三長兩短這種詞語,心下猜度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也許唯一能撕破哈特倫堅硬外殼的也隻有這份父女情了吧。他走過去掰開哈特倫拽著魯凡衣領的手,想說些安慰鼓勵的話,卻搜腸刮肚連半句也欠奉,因為連他自己也感到灰心喪氣。可惜毒蟲不會同情他們,麵對到口的食物,又聚攏攻了過來。
現在...就是山窮水盡的時候了吧。
不,不行,我不能死在這裏!
趙俊雲看了眼腰間的廚刀,刹那間和惠婷交往的細節曆曆在目。
“大家堅持住,離天亮應該不遠了,隻要撐到天亮我們就有活路。咱中國有句俗話叫做‘天無絕人之路,人有逢凶化吉’,正好和今天的情況契上了。再說誰沒個妻兒或父母的,我們倒好,雙眼一閉,兩腿一蹬去閻王老子那裏報道了,忍心留下他們天天睹著照片活受罪?”
情急之下,趙俊雲胡拉亂扯了大堆,洋人們聽得一頭霧水,不過親情和愛情是全人類共有的,也最容易激發起人類的求生欲望。妻兒父母暫時激起了他們的求生欲望,強打起精神繼續投入到與毒蟲的戰鬥中。
盡管意誌可以是無限,但人體畢竟是骨肉組成,不能違背物理定律。被趙俊雲鼓起來的鬥誌在體力耗盡後,像被戳破了的氣球,迅速癟了下去。
眼看著抵抗越來越弱,甚至有人已經放棄了,毒蟲卻在離著大家不到兩米的地方突然停了下來,並逐步向後退去隱到了黑暗中,露出了先前被咬翻的男人的屍體。隻見他渾身密密麻麻布滿筆套大小的洞,看得人渾身發麻,他的肉已被咀嚼幹淨,隻剩下一層皮幹癟癟的包著骨頭,令人不忍直視。
大家你看我一眼,我瞅你一下,都不明白毒蟲為何放棄了進攻。還是伊雲雅最先發現異常。
“趙俊雲,你聞一下,空氣中好像有股怪味?”
趙俊雲用力嗅了幾下,空氣中確實有股奇怪的氣味,很難形容。
他四顧尋找氣味的來源,最終確定來自垂枝旁邊,燃燒的火堆中。他走近觀察,發現先前踢到火焰中的蟲殼燒成了灰,上百條毒蟲的屍體被火焰裹住,發出淡藍色的火舌,奇怪的氣味就是燃燒毒蟲發出的。
蟲群的進攻是不是被這股氣味阻止的?趙俊雲本還擔心這股氣味有毒,後來轉念一想,有毒又能怎樣?反正現在無路可逃,毒死總比咬死好。
他坐在地上,抓緊時間背靠著垂枝休息。伊雲雅牽著徐詩南伴著他坐下。徐詩南盡管臉色有些蒼白,但顯得並不是很驚惶,隻有緊咬著發抖的下嘴唇才出賣了他內心的恐慌。伊雲雅哄慰幾番,他就枕在她腿上睡去了。
“怎麼不說話?也是,這種時候了誰還有心情說話,能不能熬過今晚還是未知。”
伊雲雅坐在身邊,遞給趙俊雲水喝,幫他擦去額頭的汗,然後就安靜的摩挲著處於熟睡中的徐詩南的後腦勺,一直保持著沉默。
伊雲雅恬靜的笑了笑,暫時掩去了她臉上的憂色。她看了眼趙俊雲又低下頭,呢喃軟語的說道:“你累了,不說話就陪著你。況且在你身邊我也有安全感。”
趙俊雲的心弦被撥動了下,多麼像惠婷啊!他的嘴角不由自主的露出了自己都沒有察覺的一絲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