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相遇離別時（五）
沙一顫，用力閉上眼，手指不由鬆開……她的眼神，他見過！哀求，期望，悲傷，最後……絕望、死寂！
也許是那最初的記憶，一塊塊帶著鮮紅和痛意的碎片湧現在眼前，鋪天蓋地向他撲來，徹底的淹沒他。
睛……晴晴……
他不要再一次見到她空洞無物的眼神，不要再次見她結束自己的生命，不要……
於是，他的手指放鬆了，他看到淡淡的霧氣中，她的眼神毫不留戀的從他的眼中移開，她的裙角在空中舞出一個漂亮的弧度，飄向遠處。
蘺兒……
黑山的刀終於劈了下去，快若閃電，重若泰山，刀尖直指默雲漢的胸膛！
不！
“不……！！”
江蘺還在衝向默雲漢，她的耳中卻聽到了淒曆的尖叫聲，是一個女人的聲音，憤怒、絕望，就像她此時的心情一樣，但她可以肯定的是，那不是她的尖叫聲，因為，她的左手正緊緊的捂在自己的嘴上！
眼前一花，一道水藍色的纖細身影便劃過江蘺的麵前，向正揮刀重砍的黑山而去。水藍色的身影動作飛快，眨前便到了黑山的背後，手中銀光一閃，一柄長劍便刺向他的後心！
隻是……這一刺動作使得身體慢了不少，江蘺終於看清了這個水藍色身影的臉……是默離兒！默雲桑的妻子，默雲漢以前愛的人！
江蘺也不管她是怎麼來的，怎麼突然就有了武功，看她不要命的撲去救默雲漢，腳下不由自主的停了下來。
這一串的變故飛快，江蘺也隻是一皺眉的時間，她剛腦中想法一轉，便發現蘺兒的武功實在平常得很，她兩手握……不，是抓著劍柄，劍尖還有些無力的下垂，就連一般也勉強算不上，更別說高手了！
江蘺心下一沉，看來她也隻是輕功比較好，動作快而已！
果然，默離兒一劍刺出，也不見黑山如何動作，一個閃身卻到了她的身後，然後……隻見他刀柄一轉，刀背順勢在她背上一拍……蘺兒保持著抓劍的姿勢，直接踉蹌著飛撲了出去！
而她的前麵……是默雲漢！
時間仿佛凝住了一般！
默離兒愣住了一樣撲進默雲漢的懷裏，她觸到了，他的手臂，他的胸膛，一如當初那麼的溫暖安穩，還有他的笑，雖然臉上多了一道猙獰的傷疤，但卻掩蓋不了其中的溫暖……一切，就像當初一樣，他和她……
“默，我好愛你，你知道嗎？從前、現在、將來，我都隻愛你，你知道嗎？但是……你的眼裏隻有練武！練武！練武！你可曾愛過我……雖然，你每次都會對我說‘蘺兒，我愛你，今生隻愛你一人’，但我還是不安，很不安，你看我眼神就像透過我在看另外一個人……
我害怕，害怕有一天你終會離開我，所有我想讓你眼中隻看到我，真正的我！就算你生氣也好，憤怒也好，隻要你眼中隻看到我……
後來，我故意接近雲桑，我知道從小他就喜歡我，我成功了，我騙他說我不想過漂泊的日子，他就去和你爭皇儲的位置，我隻是想讓你吃醋，讓你表現得在乎我一些！其實，隻要能和你在一起，就算是做乞丐我也願意的……
你還是沒有把我當成唯一，那塊玉佩你死也沒有給我……
我瘋了，我徹底的瘋了，既然得不到你，我情願毀了你……可是，我發現，這個世界沒有了你，我活得根本沒有了意義……”
默離兒喃喃著，她的手緊緊的抓著那把劍的劍柄。她把頭靠進了默雲漢的肩窩，臉頰貼著他脖子上的皮膚，溫軟的觸感讓她滿足的閉上了眼睛！外人看去，兩人就像是親昵依偎在一起的情侶一樣，她如小鳥一樣依在他的懷裏，他張著手臂輕摟著她的雙臂……
“默……”
江蘺的腦袋一片空白，這個世界仿佛一下退色成了黑白的世界，眼中看不見他抱住了別的女人，聽不見四周傳來的驚呼嘈雜聲，隻剩下他一直不曾離開過她的深情的眼眸，以及他背後閃著銀光的……劍尖！
“不，不要，默，默……”江蘺想尖叫，可喉嚨好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的掐住了，任她怎樣嘶吼，發出的卻是一個個破碎的音符，她伸腳向前一跨，卻不料腿腳發軟，再沒有了力氣，直直便向地上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