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沐，醒醒，快別睡了。”
耳邊一陣喧鬧，趴在教室最後排角落的男生緩緩睜開了眼。
許是沒睡醒的緣故，眼眶還帶著些紅，那原本叫嚷的男生也不由得軟了聲線，輕聲道，別睡了，你媽來了。
沈沐擰了擰眉，順著同桌的手指一瞥，他就看到了站在教室門口的那個女人。
華麗，高傲，一如往昔。
女人戴了頂誇張的法式複古帽，長長的帽簷遮住了她眼底的神色，見他醒了也不多語，隻向他點了點頭，暗示他出去。
沈沐起了身，穿過教室，女人徑直就領著他出了學校。
“五百萬，嫁給傅琰。”
沈沐捏著杯子的手一顫，銀勺砸得盤間驟然一響，在寂靜的咖啡店裏顯得尤為突兀。
沈沐猛地抬起頭，看向麵前這個神情自若的女人。
“你…你說什麼？我沒聽清。”
“你聽得很清楚，”女人勾了勾唇，不為所動，塗了寇丹的雙手豔得奪目，捏著手裏的銀勺緩緩轉動，“錢不夠咱們可以再商量。”
母子久未見麵，一見麵就是場可笑的交易。
“我是個男人。”
“男人又怎樣？當年你爸沈長林怎麼拋棄我跟男人跑的，你可別告訴我你不知道。”
沈沐胸前巨震。
“我…我不願意。”
“由不得你不願意，”女人也不生氣，輕抿了口咖啡。“我要嫁進宋家了，而你，”她眼神定了定，上下打量了沈沐一番，“就是我的籌碼。”
“這是你欠我的。”
一錘定音，砸得沈沐心口疼得窒息。
曾經名動江南的美人一片癡心嫁給了沈長林這個混蛋，從此，便是萬劫不複。
沈沐盯著麵前的女人，半晌不出聲。
女人還是一如既往得美豔動人，但她保養得再好也是真的老了，即使再昂貴的化妝品都遮不住她眼角隱隱的皺紋。
怪不得她如此心急，已經做了宋家十多年的情人的她，已經等不起下一個十年了。
“你願嫁豪門就嫁，我從未阻攔過你，你的事與我無關，我走了。”
沈沐擱下手上絲毫未動的咖啡，轉身就要走，女人卻半分慌張也不見，不疾不徐叫住了他。
仿佛勝券在握。
“那你爺爺呢？”女人聲音婉轉，沈沐卻驟然捏緊了衣角，“我那親愛的嶽父大人，不知身體可還康健？”
沈沐連夜和女人飛去了榮城。
“不要給我擺出一副不情願的樣子，嫁進傅家，不知是你幾輩子修來的福分。”
女人推了推臉上價格不菲的墨鏡，站在機場邊等著司機來接。她確實是美的，不少男人都衝著這邊頻頻側目，而她也顯然享受其中。
初秋的榮城有些涼意，吹得沈沐心裏一陣陣發冷，他還穿著短袖，冷風一吹就下意識蜷了蜷身子，鼻頭凍得通紅，倒顯得一張臉更加白皙。
他走得急，兩手空空，甚至桌上攤開的書本都沒合上，靠著手機殘存的電量跟同桌匆匆道了個別，就被迫關了機。
目光放空看著眼前，榮城的一切都顯得那麼陌生。
以前，女人是不允許他來這邊的。這是她的戰場，在這裏，她是高高在上的宋夫人，才不是那個被拋棄的可憐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