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四個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各自抱著抱枕靠著沙發背,幹眨著眼睛麵麵相覷,稍顯拘謹。
“我們幾個怎麼好像突然不熟了?”陳宇訕笑幾聲打破了詭異的沉默。
“突然不知道該做什麼,好尷尬呀。”林玲琳幹笑了一聲接話道。
四個人,眼神交流了幾秒,如果視線有實體,現在估計是橫七豎八,纏成繭蛹了。每個人都抿著嘴沒有說話,卻是雙眼眨巴眨巴,滴溜滴溜轉,看起來已經用眼神說了一萬句話。
看似什麼都沒說,又好像什麼都說了,可能這就是朋友之間如同加密通話的默契吧。
要不說我們是朋友呢。怪不得我們這幾個人能玩到一起去。
我及時出口提議道:“要不我帶你們逛逛我家吧!昨天回來的時間太晚你們都沒仔細看看我家裏的全貌呢。”
陳宇瞪大眼睛煞有其事地說道:“第一次聽到“家”居然能用到“逛”這個動詞,好新奇、好特別,好喜歡~”
這家夥又來了,上揚的尾音加上故作扭捏的動作激得我一陣惡寒,我打了個寒顫,雙手交叉撫了撫手臂上不存在的雞皮疙瘩。
“咦——”林玲琳嫌棄地齜著牙,沒好氣地辣評道:“真是夠夠的了。”
我聽到一聲很輕的氣聲笑,如同飄進我耳中的那樣。然後我扭過頭,抬眼,剛好和慕曜對視上。與其說是對視,不如說是我闖進他眼裏,我的視線實在橫衝直撞,直愣愣的,沒有預告的,和那樣一雙溫柔的眼睛對望著。他的視線柔和地裹住我的視線,猶如站在燥熱的岸邊,下一秒湖風從水上輕拂而來,帶著水汽,冰冰涼涼地觸碰我。
我停頓了一秒鍾,他或許察覺不到,又可能沒有人能夠覺察到,但那是我整個世界的人仰馬翻。
如此短暫的秒鍾,此刻隻有我一個人感受深刻,秒針在耳邊具象化,滴答滴答,摻雜著焰火劈裏啪啦的爆鳴。
好嘈雜。
哪裏有焰火?原來那是雜亂無章的心跳傳入大腦而演化出的轟鳴聲,是一串亂碼,是一團亂麻,是我所有“無力招架”的縮影。
這一秒,是誰先躲呢?
據說對視後先移開視線的那個人用情更深,可是他每次深情款款地看著我,我都不敢直視他。
那樣的神情,我怎麼經得住呢?
或許他想的是他知道我會第一時間移開視線,否則若是四目相對,一定是他先敗下陣來。
這一次的對視,他以為我會先移開視線,哪知道我鼓起勇氣不閃躲地直視他,驚得他一瞬間瞳孔震動,麵紅耳赤地移開視線,就好像目光交涉他的視線就會立刻反彈開。
逃避視線是下意識的自我保護,如果這是條件反射,那麼他,就是淩駕於我所有的本能之上。
就如同我如此清楚地知道,他永遠不會讓我節節敗退。
遲他一秒,我好似後知後覺一般移開目光,表麵鎮定,實則早已經慌亂不止、狼狽不堪。
我們似乎都覺得自己會落敗,沒有人爭強好勝,一前一後,無非是一個人的兵荒馬亂,兩個人的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