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鎮是楚國徐水城的一個平平無奇的小鎮,七月 深夜一個老人依然坐在院子裏閉目抽著旱煙。
今天的夜晚陰沉沉的,老人卻安逸的躺在躺椅上 仿佛跟周圍的環境融為一體。
老人名叫李子名,是這個小鎮上一家學堂的教書先生,他不是楚國人 也不會說楚國話,說話總帶著漢國的口音。
李子名躺在椅子上左手拿著煙杆,右臂放鬆的向下垂著,頭向後仰在椅背上,彷佛累了一天的泥瓦匠終於能坐著休息會。
老人眯著眼睛 咬著煙嘴吞雲吐霧,煙袋的火光在黑夜中忽明忽暗,煙霧縈繞在他堅毅的臉上。
他來到這個鎮上有十七八年了
十七八年前 他疲憊的來到這個小鎮 左手牽著一個安靜的孩子 右手抱著一個哭泣的嬰兒
他丟下了自己幾十年來強烈的自尊心,挨家挨戶的乞求 乞求給自己懷裏的孫兒一口奶水。
好在小鎮上的人善良樸實,終於在一個胖婦人的懷裏吃了個飽後安靜的睡著了。
想到自己的孫子 李子名堅毅的臉上表情複雜。
“如果自己以前不那麼倔強,是不是許多結果會不一樣”
李子名最近經常這麼想,他是個心高氣傲的人 所以他以前不會後悔,即使後悔他也覺得這是自己的選擇。
隻是離自己生命的終結越來越近,想的事情越來越多 自己好像變得越來越軟弱。
他近兩年經常夢到徐夢爵 那個美麗賢惠,自己曾經卻極其厭煩的妻子。
“我到底憎惡她什麼?是憎惡她的逆來順受 委曲求全?還是憎惡那些被壓彎了脊梁的懦夫?”
他越想 心裏不知為何就越愧疚。 他差點在和孫兒離別前夜,叮囑孫兒以後要娶像徐夢爵那樣的女人。
他其實這一生最討厭兒女私情,他不知道為什麼臨近生命最後想的最多的是一個女人。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許久,李子名緩緩睜開鷹眼 敲了敲手裏煙袋緩緩開口道:“還不進來?”
李子名劍眉鷹目 身材七尺,臉龐剛正有力 眼神中時刻顯露著這個人的堅毅,歲月的刻刀在他臉上刻下不少痕跡,卻依舊顯得相貌堂堂。
這時門外聲音響起,“哈哈,李前輩果然名不虛傳”院門打開 一中年男人微笑著走了進來。
中年男人身材魁梧麵容硬朗,身穿青衣 手拿一把紙扇。
老人咬著煙嘴 看了一眼中年男人問到“你是姓祝那小子?”
中年男人卻隻是盯著李子名 打量著 也不說話,側過身子 接著, 一位青衣老人笑嘻嘻的背著雙手走了進來。
這青衣老人長得隻能說是極其醜陋,一大片胎記幾乎蓋滿了整個左臉。
鵠麵鳩形 笑得時候眼角和臉上的皺紋擠在一起,讓人一眼看去就不免心生厭惡。
李子名吐出一口煙霧 一雙鷹眼輕蔑的看著青衣老人。他認識這個老人,冷冷的道:“你吳老鬼還活著呢?笑著還跟以前一樣 比哭還難看”
青衣老人聽到後冷哼一聲,依然笑嘻嘻的說“李先生也跟以前一樣嘴毒”
李子名瞥了一眼青衣老人衣服上繡的金色菊花,戲謔的道: ”看來楚國是真沒人了,連你也能做上青衣衛的指揮使?“
“謔” 李子名冷笑一聲,接著道: “一條不入流的走狗 終究是入了流”
隨即青衣老人臉變得嚴肅起來,可能是他笑起來真的太過難看,板起臉來的時候甚至讓人看起來覺得舒服多了。
青衣老人心中已然升起怒火,眼神閃過一絲殺意。死死盯著李子名,一字一頓道:“無妨無妨,要死的人了。再多說點也沒事”
李子名仿佛沒有聽到,看也不看青衣老人 抬頭看著寂靜的天空 安穩的躺在躺椅上抽著煙
“上房!”祝雲盯著李子名 高喝一聲,話音未落唰唰的人影攀上牆頭屋頂,黑壓壓的人影齊盯著李子名,封鎖著整個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