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
李千帆與同僚下值小酌完,幾人正準備離開酒館的時候。
路過一雅間,門沒關緊,他不經意往裏看了一眼,見到了一個熟麵孔。
正是寧思齊,或者也可以稱之為寧無疾。
曾幾何時李千帆也曾相信,寧婉就是當年跟隨其祖父去到李家村養病的寧無疾。
畢竟相貌十分相似的雙生子,在十歲之前,雌雄難辨的年紀,實在是難以分清。
雖在李家村時他與寧無疾的交往不多,但自家妹妹在他麵前聊起她的次數真不少。
所以在他與寧思齊深入交往後,慢慢發現了端倪。
最終也得到了對方的默認,他才是當年的寧無疾。
也從他的口中得知了緣由。
人在官場,不可能沒有政敵。
更何況是人人都覬覦的宰相之位。
當初寧寒鬆遭逢人生與仕途的低潮期。
要踩上一腳此刻正當時。
其實當初體弱多病的一直都是寧思齊。
寧家人丁單薄,到寧思齊這一代,長房隻有他這一個男丁。
為免引起家族內部的爭鬥,避免外部的蠢蠢欲動。
長房一直對外宣稱,多病的是女兒。
兩人的身份從小就互換,暗地裏所受教育完全一致。
期盼過等病養好了,重新換回來的一天。
結果寧思齊的身體情況卻是每況愈下。
寧夫人與寧寒鬆還曾動過若真有萬一,就讓寧婉頂替寧思齊活下去的心思。
至於後來發生的事情,就如李千帆知道的那樣。
碰上了‘高人’指引,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結果真迎來了轉機。
收起思緒,李千帆讓同僚先回去,邁步往寧思齊的房間走去。
他一人獨自坐在角落,自斟自飲,頗顯落寞。
熱孝期內,他本不該出現在這裏,更不該喝酒。
可是他心裏苦,他想借助酒意澆滅這份愁苦。
他最敬佩的祖父離他而去了,此生不複相見。
而且......他即將要大婚了。
可要娶之人,並非是他心中那個。
他需要收拾收拾心情,與即將成為自己夫人的侯府女兒相敬如賓地生活下去。
雖然這是一次家族聯姻,但他也不希望成為夫妻的倆人終成怨偶。
見到在自己身邊坐下的李千帆。
半醉的寧思齊咧開嘴笑了,“李大哥,你怎麼來了?”
說實話,看著眼前之人的落寞之態,李千帆也著實心疼。
在京城與之相交多年,自己也確實把他當弟弟看待了。
他的心事自己也知道幾分。
這一夜,他陪著寧思齊喝了一整夜。
充當了一個忠實的聽眾。
半醉的寧思齊一反常態,話特別多。
有意義無意義的,苦水似的往外倒。
不過有一句話卻讓李千帆深深記住了。
在寧思齊完全倒下,人事不省之前,他嘀咕了一句:不招惹,也許是我唯一能給的溫柔。
誰說不是呢。
寧思齊要走的是內閣這一條路,是他祖父走過的那條。
如今不過是翰林院的一個小小編修,離目標少不得還有個十萬八千裏。
他需要的是根基更深的家族為靠,講究一個門當戶對。
需要的是一個安於後宅,持家有道的大家閨秀作為妻子替他管理後宅。
並不需要像自家妹妹那樣性格跳脫的女子。
就算是兄長,李千帆也不能昧著良心說話。
他曾想過,換作他站在寧思齊的位置。
就算明知道無法給予,自己未必就能做到明明喜歡,卻不去招惹。
他著實心疼這個一直在隱忍的少年,從小到大,一直都是這樣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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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底的時候,李千帆父子三人與未來夫人宋氏及其家人回到了李家村,舉行了一場盛大的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