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去上學(1 / 1)

那天清明,下了些冷雨,秋光市的風一年四季地刮,風是亂的沒有方向。一個建在荒郊野地的學校處於這種風雨交加之中,水窪中的天空和教學樓不斷被雨水打得支離破碎,陰風怒號仿佛妖怪的吼叫。

少年隻穿短袖短褲,肩上扛著橡膠類的東西不可阻擋地衝出了宿舍樓。

邁出宿舍樓的那一刻剛好一陣大風襲來,阻緩了他的腳步,少年的頭發胡亂地飛舞,雨水不斷地打在他的臉上模糊了他的視線,他的表情猙獰,眼神裏有著勢不可擋的目光。

“哎!小夥子你去幹嘛?”宿管阿姨探出頭來問他。

“他要去河裏劃船呢阿姨。”室友跟了出來看熱鬧,笑嘻嘻地分享給宿管阿姨。

“滑什麼船啊這刮風下雨的,快回來!”阿姨好心勸道。

“隨他去吧,這小子還要拯救世界呢。”

少年頂著風雨,一步步走到河邊,鼓足了腮幫一口一口用力地給皮劃艇吹氣。

他吹得很賣力,每一次都吹到了肺的極限;他吹得眼睛都瞪大了,目眥欲裂。

劃艇被吹了起來,狂亂的風將它吹起,少年拚命地按住比他大的這個家夥,在風雨中拚命吹氣。

終於,皮劃艇吹好了,雨水打在橡膠上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音,少年的身體已經濕透,像從水裏撈出來的一樣。他被凍得瑟瑟發抖,眼神卻依舊堅不可摧,他推皮劃艇進了河,並艱難地坐了上去。

“那人怎麼了?有病嗎?”寢室樓的走廊上多了許多看熱鬧的人,比往日裏熱鬧多了。這也成了他們日複一日生活中的新鮮事了。

“他受刺激了嗎?”

“他不要命了?智障吧。”

“他肯定很冷吧。”

眾人議論紛紛,室友熱情地跟他們講述著這個智障的離譜行為,嘲諷著他的精神世界。

宿管阿姨皺了眉頭,“又是個問題學生。”給少年的導員打去電話,探出頭來也湊個熱鬧。

導員來了,打著傘,在一邊喊著他的名字要阻止他,他當作沒聽見。

領導來了,嗬斥他快停下,要不然給他記處分。少年依舊無視他的存在。

領導老師一類的人越來越多,站在道德的製高點上威嚴地命令著他停下來。

學生們紛紛拿出手機來拍攝,老師領導這部分人又開始阻止拿出手機的人,“誰再拍給誰記處分!”

場麵嘈雜混亂,少年隻當聽不到,雙手抓住劃艇的把手,在狂風亂雨中控製方向。

已經在河中,老師領導隻是叫罵而無法靠近。

他離岸邊越來越遠,他的心快樂起來,亂風和冷雨肆意妄為地在秋光市舞蹈,少年覺得他們是他的朋友,和現在的他一樣自由不羈。

他的心快樂起來,他便笑了起來,他展開了雙臂,衣服顯得更加單薄,他被凍得瑟瑟發抖,內心卻有著前所未有的舒服,他感覺奔放而自由。

“去他媽的考試,去他媽的領導!”他大喊,大笑。

“去他媽的找工作!去他媽的求而不得!”

他大喊,大叫,大到風聲也掩蓋不了他的聲音,大到陰風的怒號聽起來也像是為他喝彩。

他離岸邊越來越遠,眾人鼓掌,驚呼,驚奇,議論,猜測,看得不亦樂乎,熱鬧非凡。不同往日死氣沉沉,這一天他們活了過來。

老師領導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他的死會給學校的招生帶來影響,校長看他遠去已經在詢問導員是否有抑鬱或者精神病史,如果沒有,就硬加。

少年越來越遠,越來越快樂,那是一種久違的感覺。

他將去往何方,他不知道,也不清楚。他設計了自己的變形金剛,很酷,很帥。他期待能變成他設計的樣子,然後去救這個世界。

現在,他很自由,他要先為這自由狂歡喝彩。

去哪,不知道。會不會帆船沉入海底,或許。

但那也比那肮髒泥濘的土地快樂許多。自在許多。少年再也不想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