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楠環顧整個馬廄,左邊是被柵欄圍了起來的馬匹,右邊是堆得有一人高的草料,除此以外,他沒有再看到任何東西。
那麼,剛才的聲音是從哪裏來的?
難道是見鬼了?
其實,要是真見鬼了,楊楠倒還不怕,怕就怕被韃子發現了。因為就算是鬼估計也一定是漢人的鬼,這裏滿營韃子,要想找人替死,應該也輪不到他這漢人。為了保險,楊楠還是矮下身子,細細地察看馬廄內外,他不想有任何萬一發生。
馬廄外,依然是昏暗不明,韃子的營火隻能勉強照到這裏,四周沒有半個韃子哨兵的影子;而馬廄之內,除了那些站著一動不動的軍馬之外,楊楠沒有再看到別的生靈。
就在楊楠開始懷疑是否聽錯的時候,又傳來了幾下“唔,唔”聲。這次楊楠聽得真切,是從草料堆後麵發出來的,他無聲無息地繞過草堆,準備一看究竟。
隻見草堆之後躺著兩個人,手足皆被牛筋綁得結結實實,嘴裏還塞了一團破布。兩人看到楊楠,拚命擠眉弄眼,好像在對著楊楠說話。借著微弱的光線,楊楠看到兩人都被綁得十分狼狽,衣衫淩亂,身有血汙,顯然是經過一番劇鬥。看著身型,楊楠估計應該便是剛才來偷營之人,於是,他做了個要噤聲的手勢,就一根接一根地慢慢把牛筋切開。
待兩人手足上的牛筋都鬆開後,他們把口中的破布拿掉,丟到地上,站了起來,輕輕地鬆著手腳的筋骨。
“你是誰?為什麼救我們?”其中一個被救的人,壓著聲音說道。
楊楠一下子就分辨出來,他正是那個領頭來偷營的“老張”,便也低著聲音道:“我也是為了何大人來的,見你們被捉,就先救你們。”
兩人有些將信將疑,老張又說道:“那,你是大明的人?”
“我是在楊州知府任大人手下辦事的,”見兩人依然有些懷疑,楊楠鄭重地說道:“我絕對不是韃子的人。”
兩人心下盤算,自已經是韃子的階下之囚,而且又不是什麼重要人物,料來,韃子也用不著對自己兩人用計。如此一想,兩人都由疑轉信了。
老張抱拳說道:“這位兄弟的大恩大德,我們兩人沒齒難忘。在下忠貫營張有德,這是我的同營兄弟江老六。”說著指了指旁邊的另一人,接著又道:“未請教兄弟高姓大名?”
楊楠連忙抱拳還禮道:“在下楊楠。”
楊楠一聽到兩人都是忠貫營的將士,心中不免佩服何剛的治軍能力。雖然忠貫營在何剛去世後,軍紀有所渙散,但,他的手下敢於冒如此之險而為求其全屍,也足以看出何剛在營中的威望,和他們的忠義。楊楠有些羨慕何剛,不知何剛是用何種手段做到的,他也希望自己的藤牌隊能夠如此。想到藤牌隊,楊楠不禁苦笑一下,自己也不知道明天還能否回到揚州管束藤牌隊了。
“楊兄弟,你下一步打算怎麼做?”張有德的問話打斷了楊楠的思緒。
“我本來想直接到那旗杆處偷了首級就走,不過,那裏有清兵嚴格守衛,我一時近不去。現在是打算把這馬廄的馬都放了,來製造混亂,再看一下有沒有機會下手。”楊楠說出了自己的計劃。
張有德和江老六都各自沉吟,他們知道韃子的守衛不好對付,於是,張有德說道:“楊兄弟,眼下韃子的精兵都集在這裏,我們已經有兩個一起來的兄弟死在他們手下,估計就算拿到了首級,也不一定能夠逃回揚州。”
楊楠一聽有些奇怪了,雖然他也猜到韃子一定會有不少兵丁在這守衛,但是不明白為什麼會把精兵都集到這裏。不等楊楠提問,張有德已經說出了原因:“剛才我們偷襲的時候,發現韃子的什麼親王多鐸好像來了這裏,還帶了不少精兵保衛。所以……”張有德沒有說下去,但楊楠也聽出他語氣中的泄氣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