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哥,這2萬塊錢說好的這個月底還,今天30號,到日子了,該給兄弟我了吧。”
“李哥,不是我不給,實在是手裏沒有。2萬塊錢不是一筆小數目,再給點時間吧。”
陳景澄從熟睡中被吵醒。
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不是出租屋裏那熟悉的純白吊頂和充滿藝術感的環形吊燈。
頭上的房頂有明顯的漏水痕跡,大大小小的水漬星羅密布。
有些地方石灰甚至脫落,能看見裏麵的水泥預製板。
一個短發男人坐在床邊,背影看著熟悉又陌生。
一個額頭有一道刀疤的男子坐在對麵,翹著二郎腿,正在吞雲吐霧。
刀疤臉男子背後,站著兩個平頭年輕人。
一個低著頭,無聊的打量著自己的腳尖。
另一個拿著一把小匕首在手裏把玩著,匕首閃爍的鋒芒讓人止不住的發怵。
房間裏彌漫著尼古丁的味道,還有一種讓人窒息的緊張感。
陳景澄還沒來得及思考這是怎麼回事,刀疤男便惡狠狠的說道:
“陳哥,你不會是想賴賬吧?”
刀疤男說完,將手裏的煙蒂摔在地上,用腳碾了碾。
身後的兩個平頭小青年,一起往前跨了一步,眼神中的威脅已經不言而喻。
床邊的男子被嚇得一哆嗦,連忙起身,弓著腰,雙手合十求饒道:
“李哥,別生氣,別生氣。”
“我真不是不還錢,我是現在真沒有啊。你也知道的,我一個月才百八十塊錢工資,這2萬塊錢我真的現在拿不出來啊!”
男子說完後,又顫顫巍巍的從包裏掏出了一包煙,恭敬地給刀疤臉和兩個平頭小青年點上。
“李哥,你再寬限寬限我吧。我籌錢也是需要時間的!”
“再說,現在鎮上有誰能拿出2萬啊?我就算一家一家的去偷去搶也是需要時間的呀!”
刀疤臉深吸了一口煙,吐出一個大大的煙圈,一雙倒三角眼死死地盯著床邊的男子。
房間裏陷入了沉默,隻剩下牆上鍾表的滴答聲和香煙燃燒的聲音。
當香煙燃燒殆盡時,刀疤臉男子舉起了自己的缺少小拇指的右手,對著床邊的男子緩緩說道:
“陳哥,打牌的時候你不是問我為啥右手少了一根小拇指嗎?”
“我當時告訴你是被機器壓了。其實不是的,我也是欠別人錢沒還上,被人用刀砍了的!”
“你知道被人砍手指是什麼感覺嗎?”
“疼,鑽心的疼!十指連心呀,你要不要也試試這感覺?”
床邊的男子臉色瞬間白了,頭搖成了撥浪鼓。
“我知道你不想被砍手指,我也不想砍別人手指。”
“我這個人暈血,也看不得這血肉模糊的畫麵。”
床頭男子連忙接話:
“李哥,我知道你人心善,咱們和氣生財!”
“我還沒說完呢!”
“我雖然暈血,但我後麵耍刀的兄弟不暈血。”
“他跟我是兩個極端,他見血就會興奮!”
“本來隻準備剁你一根手指的,但說不定他聞見血腥味兒興奮了,把你10根手指都剁了。這種事,你希望發生嗎?”
“李哥饒命啊!”
“饒命,誰要你命?我們不想要你命,也不想要你手指,我們想要的是你的錢。”
“不對,是你欠我們的錢!”
“至於你想不想要你的手指,甚至想不想要你的命,那就要看你自己是怎麼想的了!”
“陳哥啊,也不是我為難你,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啊!”
“我和我兄弟都等著你還錢買米下鍋呢,我們家裏都還有嗷嗷待哺的小孩兒,你體諒體諒我們吧,拿不到錢我們很難給家裏人交代呀!”
“我明白,我明白!但還希望李哥多給點時間!”
“那你想要多久時間?”
“可不可以給我一年時間?”
“嗬,陳哥,你在這兒逗我幾兄弟開心呀”
“一年?你怎麼不說五十年,要不你幹脆等我死了再還,到時候用這2萬買冥幣燒給我好不好?”
唰!
匕首被刀疤臉身後的男子狠狠的插進了桌子裏麵, 匕首尾部在空氣中高頻振動。
“半年,半年,李哥給我半年時間!我求求你了,再短我真籌不到這筆錢啊。”
刀疤臉歪著頭思索了一會兒,感覺半年時間可能真的是床邊男子的極限了,便開口說道:
“陳哥,我就給你半年時間!你也算是鎮上有頭有臉的人物,到時候缺胳膊少腿的,不僅生活不方便,麵子上也過不去吧!”
“半年以後,我希望我能帶錢回去給我家小朋友買玩具,而不是把你身上的零件帶回去當玩具!”
說完以後到刀疤臉就帶著兩名平頭小青年出去了。
床前男人伸手想說點什麼,但最終還是沒張口。
隻是無力的跌坐在床邊,雙手掩麵,一聲長歎。
這突如其來的一切讓陳景澄有點迷糊,不知道是個什麼情況。
通宵加班後的自己,不應該躺在那張軟軟的床上好好休息嗎,怎麼會碰見這麼驚心動魄的場麵!
想了半天都沒想明白的陳景澄開始四下打量起來。
不大的房間內就一張床、一個衣櫃、一張方桌、一張條形桌、一台黑白電視機。
這簡單的擺設讓陳景澄感覺到又熟悉又陌生,這分明是記憶裏的老家。
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又看了眼牆上的掛曆,腦子靈活的陳景澄這時明白了。
自己是從2023年重生到了1992年,自己4歲的時候!
在麵對生活的重壓和不堪的現實時,陳景澄曾無數次躺在床上幻想,自己要是能穿越到過去該多好啊。
而現在,幻想變成了現實!!!
老天真的給了自己一次機會,讓自己帶著記憶,重生到92年了。
陳景澄連忙深呼吸,努力讓激動的心情平複下來。
因為現在還有個難題擺在自己麵前:如何解決這2萬債務危機。
床邊的這名男子是自己的老爸, 他欠錢的這件事,被爺爺當做經驗教訓說給過陳景澄。
老爸陳兆生是蜀省秦巴市花叢鎮的農技站站長。
同時也兼任著副站長、站員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