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監獄。
楊昊無力地坐在監獄髒亂的草堆裏,靠著冰冷的牆壁,渾身是傷,嘴角泛著隱隱的血跡。空氣中滿是腐爛的味道,燈光昏暗,卻照亮了牆角上厚厚的蜘蛛網和地上亂爬的蟑螂和老鼠。
就在昨天,因為巴黎和會外交失敗,北洋政府竟準備在合約上簽字,北平十三所高校的師生舉行了浩浩蕩蕩的示威遊行,逼迫北洋政府懲辦賣國賊,並堅持不在合約上簽字。楊昊作為這次遊行的組織者之一被捕入獄。警察局為防止不必要的麻煩,將他們分開關押。
不知道唯一怎麼樣了,楊昊心底泛過一絲擔憂。昨天遇到警衛衝擊,他便和唯一走散了,但願她——沒有被捕……
闔了闔眼,卻發現絲毫沒有睡意。
“焦副官,您裏邊請。”是一個男人的聲音,應該是警察局的,語調中透著些許的慌張,“楊少爺就在往南的這一間。”
“我說,你們真是好大的膽子,連楊督軍的兒子都敢抓!”聽聲音,是那個焦副官,語氣中隱含著怒意。楊昊心中一緊,父親怕是知道了此事了……
“哎呦,這不是上頭下的命令麼?要是知道他是楊督軍的兒子,就是借我十個膽子我們也不敢呐!”
“哼!”焦孟快步走向那間牢房,竟看見楊昊被打得渾身是傷,一時氣憤一個巴掌扇在那人臉上,“怎麼回事!?竟然連楊督軍的兒子都敢打?”說著,和幾個豫軍軍人上前支撐起楊昊,其中一個將楊昊背起,出門而去。
“哎呦,焦副官——”那人急著解釋,“我們把學生抓來以後,怕他們聚在一起鬧事,就分開關押,我們也是敬佩學生的勇氣,怎麼可能用武呢?這這這……這傷哪兒來的我也不知道啊……”可是人已經走遠,警察局那人隻好原地歎氣。
他們也並不容易,作為中國人,誰不想在這種情況下振臂高呼,誰不想通過一場遊行就能救國救民?可是他們是警察,有自己所必須承擔的義務。
當楊昊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睡在鬆軟舒適的床上,房間幹淨整潔,鋪設豪華,耳邊傳來轟隆隆火車行駛的聲音,看樣子是已經在回家的路上了。楊昊支起身子緩緩起身,身體還微微有些酸痛,走到房間外,看見焦孟坐在沙發上。
“焦叔叔。”楊昊叫了他一聲,也坐在沙發上,拿起報紙。焦孟雖說是豫軍總司令身邊的副官,但是對豫軍統帥楊義忠心耿耿,楊家上下都很尊敬他。
“三少,醒了啊。”焦孟放下報紙,問他,“三少餓了吧?想吃些什麼?我吩咐人去準備。”
“額,不用了,焦叔叔,我隨便填一下肚子就好。”說著,拿起桌子上放著的糕點。焦孟知道,楊昊並不喜歡麻煩別人,於是早就準備好糕點水果擺在桌上,讓楊昊自己拿,剛才問他,也不過是客套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