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中巴車在山路間迂回前進,四周是聳入雲間的大山,這條山間公路一直朝著大山深處延伸。現在天色已經不早了,天際已經有些發灰,雨也在不間斷地從天上往下滴,滴滴答答地打在中巴車的車窗玻璃上。
王政漫無目的地透過車窗朝外望去,外麵是迷蒙蒙的一片,昨天晚上當他得知爺爺病重的消息後,就連夜倒車往家鄉趕,一路顛簸這才坐上了進村的最後一輛班車。
他聽老爸說,爺爺年前身體就已經不行,但爺爺是個倔強的人,從來不肯向外人透露自己的身體情況。等發現時,已經是晚期了。所以也沒糾結於治不治療的事,就把最後的時光留在生養自己的小鄉村了。
王政很迫切地想要見爺爺最後一麵,或許這也是他最後一次回到爺爺所在的這個小村子,不管怎麼說,這回離開他指定是不會回來了。
王政看了看手機,時針已經快要指向20點,天空已經完全黑下來了。雨也下得更猛烈了,可就在這個當口,司機一腳油門居然把車給停下來了,而且還開始一個勁兒地催促乘客下車:鄉親們,前麵路太濘了,車開不動道了,麻煩你們下車自個走吧,反正我也沒多收你們錢,這個天氣你們那個村子就那個樣子,也不怪我不地道。
乘客們見司機這麼說,心裏也有不滿,有些人開始嘴裏碎碎抱怨,但無一例外都開始接二連三下車,王政知道這後麵的路確實泥濘,所以隻好把褲腳提起來,免得一會走路把褲子弄太髒。
他下了車,一手撐傘,一邊艱難地向村子的方向走去。並沒有人和他一路同行,大概其他人都是去往鄰村。王政見天已經全黑,雨勢絲毫沒有減弱,隻能加快了步子,不過由於實在太黑,等他走到村口的時候兩隻褲腿已經全濕了,褲子濕答答地沾在腿上,那是有多難受就有多難受。
顧不得多想,王政急急忙忙趕到爺爺家,這時爺爺家的燈亮著,他剛走進院子他大伯就走了上來迎接。“王政,你可回來了,你說你爸爸不回來,如果你還不回來,你們這一房就一個人也沒來。”王政聽大伯這語氣,顯然有些不高興。於是也就沒有接話。
兩人走進屋內,爺爺正躺在床上休息,王政正猶豫著是否和爺爺打招呼,大伯就壓壓低了聲音和他說:“老爺子才睡著,這幾天疼得睡不著,現在好不容易睡著就不要打擾他了,你先進去去休息吧。”
“那好,那我先去洗漱。”說完,王政就往裏屋走去,先是徑直到後院洗漱了,之後直接回屋休息。換好衣服,王政在床上躺下,身體涼絲絲的,今夜又冷又陰,鄉下的被褥怎一個潮濕了得,被子蓋在身上沒有一絲暖意,反而讓人冰冷刺骨。
關了燈,準備休息。王政卻因為這極度讓人不適的被子根本睡意全無,他偶然瞥見擺在房屋一角的書架,突然來了興致,走到書架跟前從裏麵拿出十幾本書來。
王政開始一本本翻看起來,其中七八本是過刊很久的文摘類雜誌。此外還有一本萬年曆、一本周公解夢,還有本小兒連環畫。完全提不起興致,直到他翻到最後一本書,這才打起了精神。“這……”這是本什麼書?王政拿著手裏的這本書,突然覺得有些匪夷所思。這本書看起來很厚,可是就從外觀來看感覺裏麵應該沒有幾頁紙,或許隻有一頁也說不定,可這一頁卻厚的不得了。到底是什麼內容呢?
王政按捺不住自己異常高昂的好奇心,摸索起這本書的書皮,書皮是陳舊的褪色的紅色,上麵一個字也沒有。他沒有多想,翻開了封麵,裏麵居然是一幅讓人有些難解的畫:紙張有些類似中世紀歐洲所使用的羊皮紙,紙麵泛黃,上麵畫著一個身穿黑袍的男人,麵部用帽子擋住了一大半,隻看得見下巴部分。男人手裏拿著一朵正綻放的紅色鮮花,表情很難猜,王政也猜不出。男人身後是一座遙遙陰森的哥特式古堡,畫中夜色正濃,明月高掛。這畫怎麼看怎麼詭異,然而這還不是最詭異的部分。王政越看這畫就越覺得真實,就好像透過這紙張看見了裏麵正閃閃發光的月亮,聽見了古堡周圍正盤旋著的烏鴉發出的嘎嘎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