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份的南方天氣不怎麼好,早上到處煙雨蒙蒙,籠罩著的小村莊添許些壓抑。
“妹子,生兒生女都是命,像我生了兩個兒子心操都操不完,不像你生了兩個女兒以後都不用操心孩子娶媳婦哩~”
住在不遠的的大伯母特地過來家裏站在窗外對著母親大著嗓門說道,接著又說:
“不管肚子裏的這胎是男是女,你盡管放心生,有什麼讓玲玲來我家喊我一聲我就來”說罷就走了
母親此時滿頭大汗,肚痛難忍,根本沒有力氣回應她,這時候哪有心思管這是虛情還是假意,隻想著趕快把肚子裏的小家夥生出來。
90年代初的小村莊,別說一個還不怎麼發達的市,更何況一個小縣城裏的小村莊許多普通人家婦女就這麼賭上自己一條命在家裏生孩子,萬幸的是身旁還有個接生婆。
“哇……”的一聲哭啼聲,終於生出來了,母親這個時候虛弱極了,臉上看不出什麼,但是又隱隱期待的眼神看了眼接生婆。
“大妹子,我給你說,孩子健康就好,不要想太多”說罷就把皺巴巴的嬰兒放在母親一旁。眼神中倘露出惋惜。
這時候無需多說什麼,母親知道這又是一個女兒,這已經是第三個女兒了,她無力的把手放在嬰兒上撫摸著,不知道在想什麼……
“玲玲,你是姐姐,把這些東西拿出去丟了,照顧好你媽媽”
生孩子時手忙腳亂用了丟的一些東西。地上混雜著帶血的布和紙巾。
“大妹子孩子我給你接生完了,孩子我給你看了,除了不帶把其餘都健健康康,樣樣俱全,我還有事就先走了啊”
農村裏的接生婆就是這樣的,忙完就走,母親剛生完身體虛弱 小聲的對家裏大點的姐姐說道:“送送大伯娘”
姐姐有模有樣的把接生婆送到門口還說了聲“謝謝”接生婆走時忍不住回頭想說些什麼終究還是走了。
姐姐能有多大呢?也不過是個5歲的孩童罷了,小點的姐姐也才3歲,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被迫著“長大”。
父親是在母親生產後的一禮拜才回來的,他不是去務工,也不是家裏哪裏需要他一直忙活才沒回,他本就不怎麼著家,又在聽鄰居說母親又生一個女兒後故意在外麵溜達了幾日特地沒回的。
你看即使在一個窮苦人家,卻越搞男尊女卑,仿佛生孩子帶孩子做家務伺候好老公,就是每個女人應盡的義務,越窮越要生兒子,連續生好幾個女兒在農村仿佛就是奇恥大辱,在他們看來頗有一副有辱門楣的味道。
那日母親生產,大伯母的那些話真是關心嗎?當然不是,兩家關係一直都水深火熱,父親和大伯還因為田地分割大打出手過,家裏母親又連續生了兩個女兒,那日母親快要生了搞出來的動靜鄰居聽到了特地告訴了大伯母,才有了當天那一出。她這是來譏笑母親的,後麵聽說第三胎又是個女兒還殺了隻雞慶賀。這就是當時的農村,恨你有,笑你無。
我的到來讓母親皺著的眉頭更深了,我說不清母親對我的感情如何,父親更是自始至終沒有抱過我,他覺得我晦氣,更不用提父愛了,家裏的兩個姐姐也不好過吧?許多年後這個想法總是在我腦海來來回回的跑來跑去,我似乎早就知道答案了,又害怕知道,我也弄不明白這樣的自己。
親生母親的娘家離養母大姨家很近,聽大姨說那邊外婆在她麵前唉聲歎氣說自己女兒都第三胎了還沒生到兒子,很是發愁,送去給別人養都不知道送去哪裏,丟又良心上過不去,怕活不成。但是這老三肯定是要送走的。
90初我們那個年代毫不誇張的說到處都是棄嬰,丟放別人家門口的,放馬路邊的,放祠堂的,更有甚者丟茅坑……
在我滿月的時候,我遇到了給予我第二次生命的父母。
那日的外婆和大姨聊完後,大姨馬上想到了我現在的父母,他們現在已經生了兩個兒子,不打算再生了,也許能領養我,最關鍵一點是是給我養父母帶的話兩家離的也不會很遠,騎摩托車也就十幾二十分鍾。
大姨給我現在的母親轉了話,約好了看我的時間,想不到,我還是挑選出來的,原來我親生母親那邊還有個二姨也生了個女兒比我大兩個月,不想要,就放在同一張床上讓我父母挑選,每每現在父母有時候說到,我心中總是泛起苦澀。
養父母看了看躺床上的兩個娃娃,比對了下手腳,又對比了下父母,最後決定領養我回家,後來母親對我說:你知道為什麼帶你嗎?你雖然剛滿月,另一個女孩子大是大兩個月但是你手腳比她長,父母也比她們高,長得更好看些,
我感恩他們把小小的我帶回家,因為我知道如果不是現在的父母把我帶回去,我不知道自己會被丟去哪裏,我是注定要被丟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