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1 / 2)

吳邪醒來的時候店外的陽光已經隻剩下最後一線了,顯得這個黃昏顯得格外的寂靜和清冷。

窗外,西湖水在殘陽如血的光輝裏閃著粼粼的波光,仿佛千年前那一場赤壁上燃起的大火再次灼燒著水麵,給人一種奇異的浩蕩與蒼涼之感。

這裏是杭州,吳邪待了許多年的地方,他在這裏度過了那些無憂無慮的少年時光,也在這裏經曆那些人情冷暖,世態炎涼。隻不過,這裏並不是他應該在的地方。

一天前他還在墨脫,八月的墨脫已經進入了冬季,原本湛藍的天空布滿了灰色的鉛雲。

大雪紛飛寒風凜冽,他坐在喇嘛廟裏故地重遊。

大雪帶來的寒意令他身上的舊傷隱隱作痛,於是他窩在房內看書,他還記得自己手裏捧著的羊皮經書泛著黃色的邊緣柔軟細膩的觸感,桌上碧綠的茶水微微波動,茶葉沉沉浮浮。

他記得那天夜裏的白雪皚皚和壓頂陰雲,還有自己留下來的酥油茶和烈酒。

他覺得困倦,於是閉上了眼。而待他再次睜開眼睛,便已身處杭州。

這是2003年的杭州。

現在是一切開始之前。

他一開始不敢相信,看著王盟那張睡意朦朧的臉和外麵已經幾乎忘卻的景色不知所措。

他本來想要離開,但是多年的經曆已經用無數次堪稱慘烈的事情告訴他不再逃避。

因為逃避解決不了任何問題,隻會把事情弄得更加糟糕。

於是第二天他出門,坐在西湖邊的長椅上發呆,直到太陽緩緩移動到天空的那一邊。

他忽然覺得有些好笑,於是去樓外樓給自己的店員王盟帶了一條糖醋魚。

回來後他坐在貴妃椅上緩緩睡去,腦子裏各種情緒交織成一團亂麻,再醒來便已然黃昏。

他本來以為一切都已經成為了過去式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封存等待著被時間遺忘,卻無論如何也沒想到上天竟向他開了這樣大的一個玩笑。

時間顛倒。

收了貴妃椅王盟打著哈欠走進夜色,吳邪默默關了燈,卻坐在黑暗裏看著對麵寶石山上的點點燈火沉默良久。

直到半夜吳邪接到群發短信新年快樂的時候才意識到現在是大年三十。

一條一條回複和朋友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南海北的無關緊要的破事,最後吳邪在手機上翻著以前的聊天記錄驚覺自己的過往原來算不上乏味可陳。

放下手機閉上眼睛,當年那些一個個離開他的人的音容笑貌已經模糊不清,當年以為會刻骨銘心可最終還是讓時間慢慢消磨成了不熟悉的剪影,有些事情無可挽回無法安葬,在腦子裏一件件一樁樁就像陳年的傷疤。

最後吳邪還是睡著了。記憶裏的那一夜,始終寂靜無聲。

第二天吳邪從樓上下來,沒有叫醒再次睡著的王盟。

他重新上樓給自己泡了一杯龍井。這曾經是吳邪用來待客的茶葉,自己並不怎麼喜歡,但是過了這麼多年之後吳邪還是懷念這個味道。

因為在很多年以後,當他懂得了如何品茶之後,他再也嚐不出茶葉的味道了。

坐到櫃台後麵,拿出那本恍惚間已經幾十年不曾見過的《盜墓筆記》,爺爺的字跡看起來並不漂亮,泛黃的紙張上黑色的筆跡蜿蜒如蛇類爬過的痕跡。

這或許真的是一切的起點,隻是後來的吳邪再也不想去探究。

他輕輕呼出一口氣,翻閱著泛黃的書頁回憶著那些已經被時間掩埋的模糊回憶。

或許這一次,結果會好一些。

金萬堂推開小古董鋪的雕花木門,門上的鈴鐺叮叮當當地響了起來,嚇了他一跳。

定了定心神,對抬眼看他的吳三省的大侄子露出一個笑來:“你這裏收不收拓本?”

吳邪合上筆記然後把手中的筆合上蓋子放在一邊,臉上掛著職業性的微笑:“收的,您這是有什麼好東西嗎?”

金萬堂一愣,剛剛打好的腹稿頓時沒了用武之地。

但是終究是江湖上的老人了,還是反應過來:“不是出手,我就是想打聽一下這裏有沒有戰國帛書的拓本?就是五十年前幾個土夫子盜出來又給美國人騙走的那一篇。”

“您能問到我這想必也有些門道,不過我還確實沒有。這樣,我三叔可能知道點消息,您是誰介紹來的方便說麼?”

吳邪回答得很謙和,但是金萬堂隱約覺得這差事似乎不太好對付。

“我是老癢介紹來的。”金萬堂回答得很幹脆,從懷裏摸出一隻手表來,“他說你一看這個就明白了。”

吳邪眉毛輕輕挑了一下接過表摩挲了一下。他哪裏記得什麼表,但是金萬堂敢拿出來必然是確定了他找不出什麼紕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