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文瑞留下來,招待大家吃了一頓麵上和氣,其實心思各異的飯。
他說了些場麵話,無非是體諒各自的不容易,可要說日子真就過不下去了,那倒也不至於,所以這種時候,沒必要為了大家更大的富貴,犧牲他女兒的幸福。
他不願意。
最後這句話,他盯著湯正平說的,說完,眼尾淡淡掃過其他幾個人。
莊爺爺知道,自己的兒子又來了脾氣,這個樣子,他好多年沒見了,上一次還是寧寧兩三歲的時候。
莊奶奶不懂真正的權貴豪富,跟普通有錢老百姓的區別,正因為她不懂,所以反而認為自己的日子已經夠好了。
她挺知足:“文瑞啊,你不用發火。我知道,這麼些年,你一直惦記著寧寧。這事啊,媽跟你保證,絕對不摻和。吃飯,喝了一肚子茶,多吃點菜。”
從遺傳學的角度來說,男人的性格脾性,多半會從母親身上繼承,當然也不是全部,莊奶奶知道兒子不想大家鬧得難看,她接著兒子的話,開始勸說不算親家的吳桂芬:“老姐姐,咱們十幾年前,也打過交道。你怎麼想,我理解。可我瞧著,你兒子能幹著呢,用不著寧寧的親事錦上添花啦!”
吳桂芬看薑良義沒走,高官女婿又留她,也想著給自己找補些麵子,聽著莊家老太太的話,便回道:“老姐姐,你看我那女兒,脾氣壞的,一個頂倆。你說一句,她有八句等著你!我說得哪句話不對啊?
“這都是祖宗傳下來的老禮,幫襯幫襯,我又不是那不講道理的,專扒著女兒吸血。是,這家裏老房子裝修是她花錢,請遠房親戚照顧我,家裏吃用都是她花錢。良義是男的,粗心,可他也孝順,今天惦記給我買個金項鏈,明天給我買個金手鐲……我這一輩子知足!”
她說著話,還不忘顯擺一下,自己手腕上那兩個沉甸甸的金鐲子。
秦燕妮露出得體的笑容,心下卻在嗤笑:老太太真不識貨,兩個鐲子份量再重,不過一個四萬多人民幣,兩個一起,算上項鏈,也不到十萬,相親那天,寧寧身上一件大衣都比你這些金貨值錢!
“可我不就想著,寧寧要是嫁到那麼好的人家,良義說不定能攀上一門更好的親事嘛。老姐妹,我也不怕你笑話,他幹工程,手裏有兩個錢,那些腥臊爛臭的,不知道哪裏來的姑娘,都貼上來!”吳桂芬還在念叨。
旁邊薑良義忍不住苦笑:“媽,您看您說得。好人家的姑娘,被你說成什麼樣子!我知道有人是看上我的錢。我錢也不多。”
薑良義比薑珂小了十歲,正好又比薑寧大了十歲,他來到薑家的時候,已經五歲了。
那時候薑珂十五歲,薑父還在,吳桂芬確定自己生不出兒子了,便央著薑父從老家本族抱了薑良義回來,上過族譜,寫了過繼。
他大學念了普通本科。5歲的年紀,他什麼都記得,也記得自己的親生父母,過年回老家拜祭的時候,會偷偷將自己攢的零花錢交給親哥哥。
所以他比別人努力,上學的時候,就偷偷在工地搬磚,打零工,什麼都幹,攢了錢寄給親生父母,過年的時候給薑珂和薑父吳桂芬買禮物。
薑珂後來看他為人還算正派,也願意提攜他。
那時候她跟莊文瑞還在一起,也願意讓莊文瑞給這個過繼的弟弟一些機會,甚至給了薑良義一個小工程,試著讓他單幹。
從小寄人籬下,懂得抓住一切機會的人,隻要有機會就不會放棄。薑父在世的時候,最高也就幹到工廠的車間主任,吳桂芬也隻是街道小廠的工人,典型的普通人家。
薑良義一直沒有結婚,並不是他沒有遇到合適的,隻是好姑娘一聽他有三個老人要贍養,再加上幫助老家沒有穩定工作的哥哥一家,便有人覺得他就算賺的多,也是典型的鳳凰男,這有個萬一,那壓力就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