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正已經不知道自己是第幾次從夢中驚醒了。夢中的那個“人”披頭散發,舉著兩隻斷手,口中還不住的向外湧出黑紅的血液。沒有言語,隻是一步步的向他逼近。
但這次略有不同,床前多了一個人。是他的師父長庚。
長庚看著驚醒的君正,冷冷的說道:“什麼都不用說了,思無都告訴我了,你,跟我來。”
看著長庚的背影,君正隻好快速的套上衣衫跟上去。君正沒有忘記帶著自己的蒼何劍,自從上次的事以後,君正就從不讓蒼何劍離身,既是是睡覺,也是放在身側。
“你帶著蒼何,可是因為害怕?”長庚的問題,一如平時不帶感情,仿佛他麵對的那並不是自己的弟子,而隻是一個陌生人一般。好在思無與君正早就習以為常。
可即便如此,君正仍是無言以對。他心中自然是害怕,長庚也明白。但長庚明擺著就是讓他承認自己害怕。
“弟子不害怕。”君正是是個倔強的人。這種倔強是從骨子裏帶來的,皇家的子弟,不會讓自己柔弱的一麵表現出來,這不是對他人的不信任,而是對自己的不信任。似乎不說出來,別人就不會知道。
“好,生而為男子自當心懷天下,不能因一件小事亂了心智,今後的的路,注定是用無數人的血肉鋪成的。你的身份,你手中的蒼何,都注定了你的宿命。你,可知道?”長庚的話不給君正留一絲餘地,無情而殘忍。
“弟子不明白......”君正聽著長庚的話,低頭看看手中的蒼何,一時間有些難以接受。
“以後你就會明白了,先回去睡吧。”長庚也發覺到自己的話有些重了,語氣也輕了下來對君正叮囑道。
雲岫山始終是雲岫山,不會因一個夜晚而變化,但君正卻在一夜之間成長了許多。
反觀楊陵在懷遠城過得就有些提心吊膽了,但有花滿樓從中斡旋日子自然好了不少。縣衙的捕頭對於花滿樓來說還沒什麼太大的壓力。
“不知捕頭今日來訪,有何貴幹?”花滿樓風輕雲淡,麵上還帶著讓人如沐春風的微笑。
“花公子!”捕頭向著花滿樓作了個揖,絲毫不敢有所造次。“花公子,再下來卻是有要事與公子相商。隻是有些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但說無妨!”花滿樓轉身坐下。“上茶。”對捕頭倒也是尊敬有加,以禮相待。
“不知花公子府內近日可有人來訪?”
“有,如何,沒有,又如何?”花滿樓仿佛和捕頭打啞謎一般。
“實不相瞞,近日我近日親眼目睹一朝廷通緝要犯,潛入府內,公子家富可敵國,若是丟了什麼價值連城的物品,可就不好了。”
“多謝捕頭費心,在下亦覺感激,但我花府並無閑雜人等,更無所謂朝廷要犯。”花滿樓沒有說謊,花府本就沒有什麼要犯,楊陵在他看來隻是個弟弟罷了。
這捕頭倒也識趣,坐了片刻,就告辭離去。
國破山河在,楊陵一人之力難以扭轉千鈞之勢。他還沒能為君正建起一個堅強的後盾,所以他無法再花府享受安逸的生活。他的生命不知在何時已是與君正綁成了一體,縱然要對抗整個“貴霜帝國”,縱然這一決定會讓楊陵萬劫不複,縱然失敗會為千夫所指,楊陵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