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後。
劍南州首縣潯陽,竊心酒樓。
“阿綺,看看這牌匾端正了麼?”年燦燦指著大堂酒櫃正後頭的“天下第一廚娘”幾個大字。
雲緗綺退出老遠,伸著脖子仔細看了看,“右邊再抬高一些,約莫一指,便好了。”
年燦燦挺著孕肚指揮踩在板凳上晃晃悠悠的劉希,“可聽見阿綺說的了?真是蠢笨,耽擱了一早這點小事都做不好,改明兒咱這酒館開到聖京去,你也這麼磨磨唧唧對待貴客?”
劉希連連點頭道歉,又輕聲叮囑道:“夫人,你可千萬不能動怒,我是蠢笨,可你自個的身子最是緊要。”
年燦燦聽了這話,也不好再責罵,隻將嘴一撇,指了指自個夫君,“你瞧瞧他這張嘴,多厲害呢。”
雲緗綺看著兩人這般恩愛的情景,隻覺好生羨慕。
“高度差不多了。”她抬頭瞅了瞅那牌匾,“我出去瞧瞧梁謹他們,說的是今日回來,眼看著天將要黑了,還沒見個人影呢。”
不待那夫妻二人答話,她便匆匆走到酒樓外頭,沿台階坐下。
這兩年空山新雨的生意做得很是火紅,按著她那套“加盟代理,劫富濟貧”的模式,新型孫家甜品鋪子,如雨後春筍般,在劍南州各處冒了頭,因為這樣的經營模式,糕點的價格也沒有往日那麼貴了,便是普通農戶,咬咬牙省省,也是吃到的。
起先加盟的孫家三姊妹,賺得個盆滿缽滿,再也不提要
和孫靈孤兒寡母搶孫家老子號的事。
後頭入股的黃意歌呢,不僅攢足了銀錢替樂坊想要自由身的姐妹們贖了身,還結識了意中之人——宴海青。
宴海青從那至寒之地搬了下來,與黃意歌在雲流山附近置辦了田產家宅,過上了“高山流水遇知音”般的愜意生活,再不求去與人競技了。
至於劉希和年燦燦,那自是不必多說,孩子都快要生第三個,還是這麼愛鬥嘴呢。
至於她麼,說好也不好,說壞也不壞。
甜品鋪的生意做的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不能吃辣的毛病也治好了。
她便想另尋座高山去爬,於是便又和年燦燦兩口子還有,梁謹兩口子合作,在潯陽開了這麼一家專賣辣食的火鍋店鋪
“姨姨,阿綺姨姨。”
雲緗綺聞聲抬眼,那兩大一小的身影,被夕陽暈染得金燦燦,可愛有溫馨。
“正念叨你們呢!”她雀躍著起身,一把抱起那柔柔軟軟向自個撲來的身影,“你便是團團吧?”
小女孩望一眼梁謹和盧泓月,得了個鼓勵的目光,便重重地點了點頭。
“我們未曾見過,你怎就曉得我叫阿綺?”雲緗綺刮了刮團團的俊俏的小鼻子。
“阿娘說了,阿綺姨姨是這個地方最漂亮的人……”團團奶聲奶氣地答道。
雲緗綺嘖嘖幾聲,“阿月,有兩下子哈,這孩子教得好,不像梁謹那麼笨。”
一旁的梁謹,“?阿綺,話不好這樣說,我現下好歹
是個秀才了。”
雲緗綺瞪大了眼睛,誇道,“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啊!方才是我看走了眼,梁秀才請見諒。”
見著她這般誇張的模樣,梁謹和盧泓月皆笑出了聲。
那小團團半個字都沒聽懂,不過也很配合地笑了起來。
雲緗綺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肉肉的小臉蛋子,“這麼乖,想不想吃糖糖呀?”
團團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阿娘說了,吃糖要牙齒會被蟲咬,姨姨也少吃些呢。”
“那團團想要些什麼呀?”
“阿娘還說了,這地方還有個漂亮的阿叔,我想瞧瞧。”
盧泓月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這孩子,從小就喜歡逮著那好看的人瞧,我隨口說上一句,她還當真了呢。”
梁謹亦有些吃味道,“爹爹不夠好看麼,你竟還惦記著別的阿叔……”
話音還沒落地,盧泓月便使勁扯梁謹的袖子。
梁謹這才住了口。
盧泓月望向一臉失落的雲緗綺,“阿綺,少府他……”
“先進來坐吧,看看我們這酒樓如何?”
盧泓月抬眼瞧向匾額上碩大的“竊心”二字,不再追問,從她手中接過鬧騰的團團,叫上梁謹走了進去。
雖說是酒樓,可這一磚一瓦,一草一木,都叫人覺得有些相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