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人倍忙,輕風稻葉黃。

大片的田地已經被水稻覆蓋,不遠處有挑著擔子,拿著鐮刀一邊閑聊的男女,後頭跟著幾個互相嬉戲追趕的小孩。

再遠一些,還能看到零星坐落的幾間土坯房,牆上刷滿了醒目的紅色標語。

席朝雨拎著沉重的行李箱,打算去前方的村莊問問情況,就在她哼哧趕路時,一輛吉普從她身邊疾馳而過。

吉普底盤高,車輪呼嘯著從積滿泥水的路麵壓過,飛濺起一片泥漿。

她匆忙往路邊躲避,但還是被濺到了一身泥點,到這個年齡了,她一般很少生氣,但此刻真的想發火。

“怎麼開車的?沒看到路邊有人嗎?”

她發泄似的朝吉普車駛去的方向吼了一聲,隻能自認倒黴地翻出包裏的手帕擦拭泥漿。

席朝雨站在坑窪的尼路中間,看著眼前大灘的泥濘髒水,陷入了沉思。

她活了八十五年,怎麼也想不通自己怎麼就來到了這個地方。

掐了一把大腿,至少疼痛感是真的。

昨天還在病房裏跟徒弟交代了後事,再睜開眼,就是眼前這番景象,現在地府投胎部的業務能力這麼強了嗎?

席朝雨身著棕色格子套裙,腳上是一雙英倫風的矮跟皮鞋,手裏還提著頗為複古的行李箱,看起來像是上世紀六十年代的產物。

這是個老物件,以前她在國外留學時,這東西頗受上流社會人士的青睞。

她一時間腦海裏想過無數種可能,但沒能

找出任何一種能用科學解釋的理由。

唯一有聯係的,是她綁定了研究所研發的超級醫療係統,作為係統第一批試驗者,她可能很榮幸地被係統“試驗”了。

她嚐試用腦電波喚醒係統,果不其然,腦內“滴滴”響起了係統激活的聲音,係統沒有任何異樣。

科學解釋不了的那就歸於玄學吧,反正她這一生除了工作,其他的,用年輕學生們的話來說就是——擺爛得很徹底。

席朝雨細細看了半天光滑修長的年輕雙手,除了有點口渴外,全身上下精力充沛,全然沒有自己那老胳膊老腿的卡鈍感,走路都帶風。

她很快便接受了自己“返老還童”的事實,雖然還不知道返的是哪個童。

還不知道眼下是個什麼情況,現在又身處何處,饒是活了八十五年,在華夏科學院內如定海神針般存在的她,此時也不免開始犯難。

席朝雨蹲著擦拭泥漬,剛才遠去的車又倒了回來,在她麵前停下,副駕駛探出一個頭問她:“你是什麼人?”

她抬眼望去,是個穿著紅色領章六五式軍服的男人,他正皺著眉頭盯著她,眼神上下來回打量,像是在審視某個可疑分子。

六五式軍服的服役長達二十餘年,其中後麵改進的七一式,七四式和七八式,在國內外都有巨大的影響力,也是華夏那個時代的標誌和紅色革命的象征。

席朝雨是上世紀四十年代出生的人,生於富貴

家庭,見證過曆史性的時刻。

在別人還在為溫飽發愁時,她已經從國外學成歸來,一頭紮進祖國的建設中,曆經八十年風雨有幸見證了國家的發展與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