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純仁把楊元奇喊來,範純仁詢問在陝西老弟範純粹關於邊事的一些情況,答案讓他有些黯然,他想問問這個參與戰事的年輕人。
範純仁不通軍事,但作為政事堂的次相,他的意見又舉足輕重。樞密院是大宋最高的軍事機構,樞密院兩人是自動進入政事堂的。大宋現在的將從中禦,就是官家或者太後在政事堂上和大家商議決定,最後樞密院是直接指揮機構。
範純粹一直是主張棄掉一些已奪取的夏地,比如蘭州一帶,也包括突出去的環慶路,這是一種徹底收縮的戰略。
所謂範純粹有些可愛,是他對於政事的理解,不管他持何種主張,他亦如他的兄長,一事歸一事。政令上傳下達,一旦決策下來,他都會去執行。這和其他很多進士出身官不同,更多的人是按自己的來或者撂挑子。
範純粹從不認為環慶路在那裏有什麼用,除了給朝堂增加負擔,但環慶路戰事最緊急的時候,他卻是最早派出援兵的那個邊帥。人如其名,他活得很純粹。
範純仁憂心的是楊元奇說的,如果北方遊牧和南方文耕有著不可調和的衝突,這關乎生存本身,那大宋其實也就沒了選擇。
楊元奇有些悲涼,範純仁是他穿越而來最想見的幾個人,甚至在他麵前,他有種自慚形穢的感覺。隻是作為將門,當範純仁和他談西北局勢,他們兩個就有一道很深的溝壑,這和誰對誰錯都談不上多大關係。
範純仁作為一個典型的士大夫,他內心的理念就是保境安民,給民眾休養生息的機會。這條大原則下範純仁隻會有限的認同楊元奇。
楊元奇不無遺憾的說:“範相公,不說恢複什麼漢唐故土,哪怕對北方形成一個整體防禦態勢,也往前推出去好啊。上去我去過一趟鹽州,那裏還有老祖宗留下的長城防線。”
範純仁知道他眼前這個年輕人對於西北的理解,不是那種小年輕一樣隻是想著建功立業,他對那邊有過研究,是有他自己的一套思路體係的,每一個人對事物認知是不一樣的。
範純仁歎道:“西北將門都這麼想嗎?”他當然會認為這就是西北將門流傳最廣的想法,楊元奇不可能不受影響。
楊元奇搖頭說:“我不知道別人如何想。不過我父親更簡單明了,西北是身體的一個頑疾,你要治愈就得把他挖掉再來療傷,挖掉不是割舍,兩個族群在那裏交彙融合,你割不掉,那就打下它了。”
範純仁說:“始終是兵凶戰危啊。”
楊元奇苦笑:“範相公,對於西北來說一直都是兵凶戰危,不把西夏打趴下,陝西全邊永遠都無法安寧。這就是西北和大宋其他地方的差異。”
範純仁擺手,這又回到了他們想的,得與西夏停止戰事。
範純仁問:“你那個蘇師公怎麼樣?最近朝堂他都不怎麼說話。”
楊元奇道:“我哪知道,沒師公這個說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