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的鏤花窗透出零零散散的瑣碎月光,雕紋繁瑣的光影散發著迷離的氣息,偶有詭異的青煙嫋嫋蔓延進這個滄桑的院子
屋子很大,牆壁都被密密麻麻的線裝書籍遮擋住了,仿佛稍有大動作就會激起萬千塵埃桃木製成的櫃子依次布置在屋子四周,櫃子中的小格子裏擺滿了陳舊的花瓶、陶器、玉雕、樹根,字畫和筆墨紙硯等。
屋子的暗處安靜地站著一隻看起來很有性格的烏鴉,正在悠閑地梳理著自己漆黑的羽毛。
月光仿佛知曉一切的秘密,執意把所有的光輝都照耀在屋子中央的男子身上。
男子劍眉低垂,眼如星辰,微薄的嘴唇緊閉著,神色嚴肅。中長發黑漆如墨地垂在肩上,一襲月牙白長衫襯得瘦削的身材異常挺拔,袖口處隱隱看得到一些難以識別的字符。修長的手執著朱筆不停地在紙上寫下名字和時間。仿佛察覺到了什麼,他微微抬起頭來,似笑非笑地看著櫃子裏突然搖晃起來的小陶罐,晶瑩清澈的瞳仁散發著淩厲的光。手中的筆並未停下,紙上的字一如既往的工整挺拔。
罐子上粗糙地刻著一條斑駁的龍紋,起伏著繞了陶罐一圈月光斜斜地照在龍紋上,陶罐的晃動越來越劇烈,眼看著就要從櫃子上掉下來了
忽然,一道刺眼的亮光閃過,龍頭猛地從陶罐裏凸了出來,仿佛要衝破陶罐的束縛直上青天!
男子嘴角泛起笑意,細長的眉眼帶著戲謔的光芒他輕輕放下筆,小心翼翼地把袖子挽了上去,緩緩踱到陶罐前正要貼上符紙,卻被那猛然衝出的氣流逼得退了好幾步那龍紋剛從陶罐中躥出就立刻現了真身,被鱗片包裹得嚴嚴實實的身軀在尾巴的擺動下一溜煙就躥到了院子裏,剛抬起前爪猛拍了一下地麵準備往雲層上衝時,就被一層看不見的結界擋了個結結實實
它張著血盆大口憤怒地嘶吼著,每一次飛天的動作都被院子上空的結界擋下來跌得灰頭土臉一連衝了十多次,不僅沒有衝上天去,獠牙反而摔斷了老長一截
男子不慌不忙地鬆了鬆筋骨,看著齜牙咧嘴的龍歎氣道:“告訴你多少次了,已經過了幾千年了,你現在這個樣子出去會嚇到大家的,這麼快就忘記上次你偷溜出去在天空中亂飛,不小心被人看到還把你的圖片傳到網上去丟人現眼?!”
龍用前爪鬱悶地拾起跌落的牙齒甕聲甕氣地吼道:“那個圖片我也看到了,隻是拍到了我的軀幹罷了,反正也沒人信啊!我怎麼知道自己會那麼倒黴地碰到在飛機上無所事事拿著相機到處亂拍的人!”
“沒人信?!你的鱗片都看得一清二楚,你那龐大的身軀在雲堆裏若隱若現當別人都是瞎子啊!一句話,沒你老爹的手諭堅決不放你出去!”他靠著門抬頭看著天上的明月,說得斬釘截鐵。
龍撇撇嘴:“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從我老哥被哪吒那小子扒皮抽筋後,我爹就一蹶不振,壓根都不想出龍官了!要等他手諭,滄海都變桑田了!喂,付君浩,不用這麼死腦筋吧!”
付君浩豎起食指在它銅鈴大的眼睛前笑眯眯地搖了搖:“Noway!”
“你知道我聽不懂什麼外文,說什麼狗屁話呢!”龍已經怒了,泰山似的爪子毫不留情地拍了下來
付君浩縱身一躍,踩在了它的尾巴上:“不要三天兩頭玩一次鬥毆事件,我不喜歡和動物打架,現在有動物保護協會了,可惜……小龍,沒有把你算進去。所以——”他的拳頭已經狠狠揮在了它的身軀上,“不需要對你太客氣!”
小龍是東海龍王的私生子,母親的真實身份尚待考證。因為血統不純正的緣故,一直沒法住進龍官享受傳說中的榮華富貴,現在的海洋汙染也搞得它老爹很頭痛,再加上前些日子小龍私自去西藏遊玩被人抓拍了個正著,它老爹更是氣得要死要活。
什麼叫神秘的龍族?!就是不可以被凡人發現的啊!這個白癡兒子還在雲堆上玩得不亦樂乎,結果第二天它的尊容就被某網站華麗麗地登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