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逸蹲在路邊,嘴裏叼著棵草,準備搭個順風車。
他和聞老頭在的那座山不知道是在哪疙瘩窩裏,下山後,隻有一個村子,出了村子後,人都沒看見幾個,孤魂野鬼倒是多得不行。
不過這附近的都是一群沒啥本事的小鬼,不知道是不是之前放走的那幾隻膽小鬼四處去宣傳他的存在。
這兩天哪怕龍逸大晚上睡在荒草堆裏,也沒有鬼來找他麻煩。
前麵一輛拖拉機吭哧吭哧的朝這邊走,龍逸蹲在地上正啃摘來的野果,看到車子,招了招手。
開車的大哥也是個熱誠人,看見有人招手,腳踩刹車停了下來。
經過一番胡言亂語加賣慘博同情後,龍逸成功坐上了拖拉機的後車廂中。
大哥在前麵開著車,龍逸直接扶著拖拉機邊邊,站著看遠處的風景。
一切還好,就是路有些顛簸,龍逸好幾次沒站穩,在車上搖來晃去。
大哥是個熱心人,操著一口地方方言和龍逸聊天,問他去哪。
龍逸聽半天,才聽清楚他問的是啥。
龍逸說他要去閩南那邊找一個親戚,大哥就熱心的將他送到城市中,在那裏容易找到車去閩南。
因為大哥說的是地方方言,龍逸聽得很費勁,但這絲毫不影響他們二人交談的欲望。
龍逸巴拉巴拉,大哥巴拉巴拉,雙方一路聊,天南海北的聊,就是這一路,幾乎是雞同鴨講,沒什麼實質性內容。
龍逸還是富家大少爺之時,也沒想過他日後這麼能說話。
那時身邊的人都是扒著扒著主動上來,龍逸能給人個目光,都是他高興了,才願意給。
別人常常說他難搞得很,平時一身少爺範。
誰知道一朝穿書,回想起這些年跟著老頭過的日子,讓龍傲天逸此刻想穿回去一巴掌打死以前那個視錢財為糞土的自己。
以前的龍逸,出行有豪車接送,吃的大廚親自做的食物,住的上千平米的豪華莊園。
再看看現在,住的是破爛的石頭屋,穿的是地攤上線頭亂冒的十幾塊錢的衣服,吃的不是野果就是老鼠,還有一些是老頭從山下帶回來的東西。
待在山上那麼多年,唯一能見到的活人隻有老頭一個,憋得龍逸在山上看見隻兔子和老鼠,都能揪著它們尾巴先絮絮叨叨聊上一陣。
如今見到其他活人,哪怕聽不太懂大哥說的方言,但龍逸依舊和人聊得起勁。
下車時,龍逸從兜裏抓出一把毛毛票,準備付給老哥車費。
但那大哥一看龍逸這身裝扮,再看他掏出來的那些毛毛票,真心實意的打心底裏可憐他。
一大把毛毛票裏硬是看不見一張紅太陽,完了給大哥看得心酸。
這都啥年代了,咋還有人過得這麼可憐。
一看就是住在山哢哢裏的留守兒童長大後準備去閩南投奔親戚。
再一看龍逸身上那身衣服,大哥想起他女兒抱回家養的那隻布偶貓,身上穿的衣服都比這孩子穿得好。
龍逸抓了一把毛毛票往大哥兜裏揣,大哥使勁推拒,還操著一口方言讓龍逸自己揣好錢,到時候吃點好的。
那點錢,總歸是沒能送出去。
既然二人有緣,龍逸咬了咬手指頭,在司機大哥背後畫了一個平安符。
進城後,到處是人間煙火氣,龍逸心中感動得一塌糊塗,差點沒淚流滿麵。
八年,整整八年,他龍傲天,終於回來了。
呸呸呸 什麼龍傲天,他明明叫龍逸。
龍逸將包袱往背上一甩,哼著好運來的調調,直衝小吃街。
毫不誇張的說,龍逸覺得自己現在可以吞下一頭牛。
一頭牛沒能吞下,可怕的事情發生了。
東西吃得太多,錢一不小心,吃光了……
一千塊,聞老頭給龍逸算得清清楚楚。
幾百塊錢當做路費,然後剩下的錢,買一大袋子饅頭。
龍逸體型高大,吃得多,一天大概可以吃三頓,不不不,三頓保守了,聞老頭想,那臭小子,吃老鼠一天都不止吃三頓。
誇張一點,假如龍逸一天可以吃五頓,一頓吃三個饅頭,一天就吃十五個饅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