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那一縷亮光之中,倏地走過了一抹豔麗的紅色身影,青綢驀然想起,而今她和沐珞身處的這一座宮殿,正是烈璃彧的居所,望向床榻上昏迷未醒的沐珞,她的眼眸之中忽地冒出了一絲憐憫和同情,青綢不知道魘離和烈璃彧這麼牽製著沐珞最後為的到底是什麼,她隱隱覺得這二人並未尋常的上下級關係,而是各自懷著各自的心思在謀劃事情。隻是她如今也是自身難保,這魘獄門成立得詭異,一夕之間消亡也不是不可能,今日生明日死這種事情她不是沒有見過,她沒有能力決定自己的生死,自然也是沒有能力去決定沐珞是生是死。
在沐珞傷口裂開昏迷未醒的這三日裏麵,她想起了也看見了好多好多的畫麵,從她那半個靈魂經曆的事情再到司空珞那半個靈魂經曆的那些事情,兩個人半生的記憶像是一部老電影一樣循環著放了又放,所有的電影情節她知道的不知道的,全都被強行一一記了起來,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司空傲大壽當夜,司空珞偶然經過花園時撞見沈白崖和一個人在謀劃著要在司空傲的酒杯子裏麵下失魂散讓他當眾走火入魔舉著瀾雪劍砍人的那些畫麵。一切過往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她如今都看得真真切切,甚至是那一日司空珞找白原川買棺材之時打算幹什麼,她也理解得很通透,當日司空珞買的那一口棺材,的
的確確是給青綢的,隻是不是因為她要刺殺青綢,而是想讓青綢偷偷將司空離運出魘獄門。想必那個時候的司空珞,所打算的也是想要自己找到了月溪珠的碎片之後給司空離治身上的寒毒,青綢雖然與司空珞沒有什麼交情可言,可是事情關係到司空離,她便會樂於出手。後麵的事情,應當是事情敗露,被烈璃彧發現了之後,又或者是烈璃彧有什麼自己的理由,在魘離尚在閉關,無法阻攔之下,司空珞就被烈璃彧滅口了,不想司空珞那半個靈魂再次受到重創,反而將自己的魂識引了過來,這才有了後來的事情。
沐珞一直以為自己隻是一個不相幹的靈魂,機緣巧合之下落到了司空珞的身體裏麵,卻不曾料到,這一切就像棋局裏麵是先前錯位的棋子重新回歸原位罷了。不知道是不是夢裏麵看見的那些畫麵過於真實,以至於沐珞醒來張開眼看到自己身處烈璃彧的宮殿之後,尚還殘留著一絲不確定是不是在夢裏麵的茫然之感。
清澈恍若琉璃珠子一般剔透的湛藍色眼眸眸光微微動了動,沐珞的視線一一掃過了空無一人的宮殿內部的座椅擺設,雲綢卷簾,以及刻著浮雕飛獸的大柱子,最後落在了靠在自己床榻邊沿睡著了的年輕男子身上。水墨一般漆黑的發絲隨著他靜臥的姿勢微微垂落著,烈璃彧修長的雙臂微微交疊著放置在床榻上支
撐著他的腦袋,他的雙眸緊閉,仿佛熟睡的孩子一般,即便是睡著,那一張美得顛倒眾生的妖孽麵容仍舊是透著寸寸蠱惑人心的美感,烈璃彧的這一張臉,當真是和丁彧一模一樣,不差分毫。可是如今沐珞覺得自己看著他,心裏麵翻湧著的情緒有些複雜,說不清楚是因為丁彧衍生出來的恨意太入心,還是討厭一個人討厭習慣了,怎麼看都覺得這張臉喜歡不起來。長長的睫毛微微抬了抬,沐珞忽地朝熟睡的烈璃彧伸出了一隻手,細細軟軟略帶著幾分冰涼的手指微微壓著那黑色的發絲覆上了烈璃彧纖細的頸項之後,她便慢慢地收緊了五指。
“你就這麼急著謀殺親夫嗎?”纖薄的緋色唇瓣微微翕動之際,烈璃彧濃密的睫毛輕輕抬起了起來,宛若一泓深潭般難以測量情緒的墨緋色眼眸陡然對上了沐珞清澈剔透的湛藍色眼眸,四目相對,他仍舊維持著靜臥的姿勢,而沐珞的手指也未收回來,仍舊是掐著他的脖子,“小白眼狼,我救了你那麼多回,這一次還特意幫你寬衣解帶包紮傷口,你怎麼,就沒有半分感恩之心呢?”他低聲說道,淡淡的語氣難辨喜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