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潮溺寵》
文/小渺
01
七月上的江州,正值梅雨季。
粉牆遭浸,飛簷沾濕。處處都是濕潤的氣息。
今日難得見晴,吳江路上人滿為患。
新開了家評彈茶館,位置在街尾北亭湖邊。
是座精雅渾古的二層小樓,邊上團團綠荷掩映,風景自好,美不勝收。
他家門票一票難求,主打做的一個有價無市的高端生意。
演出已經開場。
無人注意的時候,二樓已經被悄然清了場。
等樓下看客發覺,一抬眼就注意到二樓視野最好的雅間坐著兩個男人。
年輕一些的不過二十出頭,吊兒郎當一身Prada,看上去一臉玩世不恭相。
這時卻乖乖巧巧往雅座上一坐,半點兒不敢造次。
視線稍移便可見到他正前方稍年長些的男人。
他穿一身一絲不苟的深色西服,長腿交疊,閑閑倚在竹椅靠背上。
冷白修長的手一伸,不緊不慢端起茶杯,手腕上百達翡麗格外惹眼。
他生得俊雋而英氣,眉眼狹長,頜角冷硬,標致非凡。
更不容忽視的卻是那一身氣派,自有種不怒自威,生人勿近的冷淡氣場。
樓下看客已經無心評彈,視線爭先恐後地往上遞。
季嘉榮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抬眼看他表哥,但見對方依舊泰然自若,對樓下頻頻遞上來的視線熟視無睹。
他想到這幾天發生的那些事,沒忍住,傾身往前,開口問:“哥,不是說岑家妹妹最近在這邊堵謝成宇嗎,你還敢來,不怕她纏上你?”
最近圈子裏出了樁大事,謝家小少爺跟岑家小姐婚期在即,卻戀上娛樂圈新晉小花,小花挑釁的短信發到岑家小姐跟前去,岑家小姐性子溫吞沒什麼表示,小花卻不依不饒,拿了謝小少爺的手機半夜似是而非地發到朋友圈,鬧得圈子裏沸沸揚揚。
岑小姐做不了婚姻大事的主兒,約莫想找謝小少爺坐下來談談,誰成想這謝小少爺有膽做沒膽認,事出了好幾天,人不知道跑哪裏躲著。
這岑小姐都滿江州找了他兩天了,人小謝愣是連影兒都沒露。
岑家小姐找謝小少爺無果,聽說昨天找上了謝家的堂姐,可惜又是無功而返,還是沒得到什麼消息。
現在謝家同輩人多少都躲著,並不大不想趟這趟渾水。
季嘉榮搖了搖頭,不無感歎:“要說岑家妹妹也怪慘的,不過哥,你真不知道謝成宇現在人在哪兒啊?”
話沒完,被對麵冷冷的眼風掃過,季嘉榮適時地噤聲。
他表哥謝硯舟是謝氏當家人,當家以來一向以殺伐果決的冷血手腕著稱,謝家上上下下在他麵前莫敢造次。
謝成宇是謝硯舟同父異母的弟弟,跟岑家妹妹岑寧兩小無猜,婚約訂了二十年,倆人也不鹹不淡地談著。
沒想到謝成宇平日裏不聲不響,前幾天玩了把大的,惹上娛樂圈小花。現在摘也摘不清,糊塗成了一團。
季嘉榮端起茶碗喝了一大口,搖頭感歎了句真是世風日下。
本以為謝硯舟不會再回應,卻見他慢條斯理擱下青瓷茶碗,視線遙遙落到樓下台上。瞧兩眼,又撤回,淡聲說:“聽曲。”
語調輕慢,瞧不出情緒。
*
岑寧就是在這個時候進到茶館的。
這裏的老板是她媽媽以前的學生,與她有幾分交情,所以在她懇切請求以後,願意親自去幫她問問謝先生能否跟她見一麵。
蘇老板去問的時候, 她就站在茶館後門門邊,遠處台上唱得是《秦淮景》。
“我有一段情呀,唱給諸公聽。”
“諸公各位靜呀心靜心呀,讓我來唱一支秦淮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