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關成羽雪夜會張彪(1 / 3)

大雪下了一天,到傍晚的時候才稍稍平息,零星的雪花有氣無力地在半空中搖蕩。

關成羽和徐傳燈站在付家莊的村口,靜靜地等待栓子。

雪終於徹底停了。大雪過後的天空深邃而悠遠,幾顆星星冒出雲層,鬼火似的亮著,有一顆流星悄然滑落天際。

遠處漆黑一片,眼前全是幽亮的雪光,村子裏靜悄悄的,細微的風吹過,麵粉一樣細碎的雪漫天飛舞。

“下午錢老三來過嶗山,是不是韓尖嘴兒那邊有消息了?”傳燈悄聲問關成羽。

“是。明天是麥島大集,吉永太郎答應韓仲春,要親自去看看那件古董。”

“我說得沒錯吧,”傳燈笑道,“韓尖嘴兒又奸又滑,還是個鐵杆漢奸,吉永太郎是不會懷疑他的。”

“難說,”關成羽說,“明天一早咱們就去麥島大集埋伏好,防止吉永有什麼陰謀。”

“那咱不管,隻要他一出現,咱們直接下家夥,反正集上亂,得手以後咱們胡亂放幾槍,趁機‘溜道兒’。”

“這個我心裏有安排了,明天再說吧。”

正說著,南邊的樹林裏響起一陣腳踩積雪的哢哢聲,一個黑影風一般跑了過來。“是栓子,”關成羽拉了拉傳燈的胳膊,“你繞到後麵看看有沒有什麼異常,我來接觸他。”傳燈閃身南邊的鑽進一條胡同。關成羽迎著栓子走了過去。栓子衝過來,氣喘籲籲地說:“彪哥帶著幾個兄弟已經進了付進財的家……大哥,你當心著點兒,他們都拿著槍。”

關成羽靜靜地瞅了栓子一會兒,開口道:“他知道你也來了?”

栓子搖頭:“前天我下山之後,沒敢去見他,我怕他覺察到我來過嶗山……我就一直藏在一個朋友家。今天我也沒在他跟前露頭,一直偷偷盯他們的梢……大哥,來不及了,你趕緊過去吧,去晚了恐怕他就走了。我看見他們抬著不少大槍,估計放下以後說不了幾句話就離開了。走吧,我帶你過去。”

關成羽說聲“慢著”,瞅了瞅傳燈進去的那條胡同,傳燈站在胡同口衝這邊搖手。關成羽點了點頭:“你給我指一下付進財的家,然後你就走。不要回滄口了,因為我見過張彪以後,他會懷疑是你把他來這裏的消息提供給我的,所以,你必須回嶗山。”

“回嶗山?”栓子遲疑著,“我……我以後就不能跟著彪哥了?”

“對,他的脾氣你是知道的。”

“這就回去?”栓子顯然沒有料到關成羽會這樣安排,樣子顯得十分難堪。

“把我送過去你就走。”

“那好……”栓子躲閃著關成羽的目光,背過身去,一顛一顛地往村子裏麵走。

傳燈轉出胡同,悄悄從後麵跟上了。

走到村子中間的十字路口,栓子用手指了指北邊的一條胡同:“從西邊數,第四家就是付進財的家。”關成羽瞅了那邊一眼,抬手按了按栓子的肩膀:“好了,你可以走了。”栓子逢了大赦一般,猛舒一口氣,撒腿往東邊村口躥去,蹬起的積雪狀如揚場。

傳燈閃出來,拽拽關成羽的衣袖,輕聲道:“你讓栓子回嶗山?”

關成羽點點頭:“我知道他不可能回去,可是我要最後看看他的能耐,也許他想繼續跟我裝呢。”

“剛才我碰見喇嘛了,也許喇嘛會跟上他的。”

“那就讓他跟著。咱們走。”

“喇嘛說,這邊一切正常,武哥已經控製了局麵……大哥你分析得一點兒不錯,張彪確實提前安排了人在左鄰右舍,武哥全把他們‘捂’住了,一個也沒能跑出去……”傳燈跟著關成羽往那條胡同的方向走,“哈,彪哥的腦子就是比你差一截,他還以為……”“他想得倒是真不錯,”關成羽輕描淡寫地笑了笑,“我太了解他了,他太自負,以為自己是隻老鷹呢。傳燈,見過張彪之後,你不要隨便說話,一切看我的眼色。”傳燈點頭:“本來我就沒想跟他說什麼……不過,他要是跟你毛楞怎麼辦?”“別擔心,”關成羽說,“盡管他有這個膽量,可是他鬥不過我,我把‘藥’提前都給他配好了,走著瞧吧。”

兩個人一前一後進了胡同。在付進財家的街門口站了片刻,關成羽抬手拍門。

裏麵的燈滅了。不一會兒,門打開了一條縫,一個尖尖的腦袋探出來,剛要發問就被傳燈捂住了嘴巴:“張彪在裏麵沒有?”尖腦袋漢子想要說話,可是張不開嘴,情急之下猛地咬了傳燈一口。就在傳燈抽手的刹那,牆頭上呼啦啦跳下幾條黑影,關成羽和傳燈的後腰直接被槍筒頂住了。關成羽衝傳燈偏了一下腦袋:“嗬,你彪哥這是跟咱兄弟倆做遊戲呢。”舉起雙手,跟在尖腦袋漢子後麵進了天井。

關成羽和傳燈被推搡著進到堂屋,堂屋的門隨即被關上了。

押他們進門的幾條漢子剛在天井裏舒了一口氣,接著就被幾條從天而降的漢子給撲倒在雪地裏,沒有發出一絲聲響。楊武從雪地裏站起來,示意大家將這幾條漢子抬出天井,拽下背在身上的卡賓槍,踮著腳尖湊到重新亮起燈來的那間屋子的窗戶下,蔽在側麵,槍口穩穩地指向了窗戶裏麵。

屋子裏,張彪盤腿坐在炕上,衝依然舉著雙手站在門口的關成羽點了點頭:“大哥,對不住了。”

“你知道我要來?”關成羽的笑容訕訕的,看不出明確的意思。

“知道,”張彪指了指炕沿,“把手放下,坐過來,大哥。栓子上山見過你,是我安排的,所以我知道你一定會來的。”

“你很了解我……”關成羽拉傳燈坐到炕上,“來,跟你彪哥打聲招呼。”

“彪哥,你還好嗎?”看著張彪憔悴的臉,傳燈的鼻頭一酸,哽咽了,“咱們兄弟得有將近一年沒見麵了……”

“是啊,”張彪的臉色硬硬的,“咱們以後就不是兄弟了。大哥,你後悔嗎?當初你就不應該放我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