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紛亂山頭(1 / 3)

夜幕下的華樓山就像一頭沉睡中的巨獅。楊武冒著淅淅瀝瀝的小雨疾步行走在西南山腳,身後是一片嶙峋的怪石。

剛走近通向華麓宮的那條山路,楊武就愣住了,一輛卡車靜靜地臥在山道旁,細雨落在車身,發出劈啵的聲響。

莫非是玉生來了?楊武斷定這樣的天氣這樣的鍾點,一般的卡車是不會停在這種地方的。

果然,楊武剛剛閃到一塊石頭後麵,車門就打開了,玉生從車上跳下來,直接走了過來:“武哥?”

“是我,”楊武將卡賓槍背到身上,轉出石後,“你怎麼來了?”

玉生轉身往車那邊走:“上來說話。”

楊武跟上車,一屁股坐到副駕駛的位置上:“這個時候來山上,你一定有重要事情吧?”

玉生點了兩根煙,給楊武插到嘴裏一根,點點頭:“剛才我上過山,你們都不在,我還以為今晚找不著你們了呢。關大哥和彪哥呢?”楊武說:“在山裏……這事兒說起來挺麻煩的,你還是先說你的事情。”“是這樣……”玉生狠勁抽了一口煙,“漢興傍黑天的時候去找過我,他說,鬼子處決小臧的時間改了,改在明天上午。漢興的意思是,咱們應該去劫這次法場,一來是小臧是條硬漢,應該救他出來,二來是小臧是東北抗聯的共產黨,咱們救了他對以後的發展有好處,關鍵是還可以通過他跟東北抗聯取得聯係,將來查找傳燈和喇嘛的下落方便。”

“明白了,”楊武點了點頭,“前天大炮說過,這次法場一定要劫,沒想到的是鬼子提前了……為什麼?”

玉生說:“明天是滄口大廟廟會,鬼子的意思可能是在廟會上處決抗日分子影響力比較大一些。”

楊武問:“行刑的是哪裏的鬼子?”

玉生說:“目前還不清楚。估計是下街憲兵隊,維持秩序的應該是韓仲春的維持會。”

楊武打開了車門:“我這就去找關大炮。”

玉生拉了他一把:“明天一早我就去,不需要聯係,我會一直在大廟東翁村李家燒鍋鋪子後麵的胡同裏等你們。”

“還開這輛車?”

“不。”

“那好。你也得注意安全。”楊武捏了捏玉生的胳膊。

“我沒事兒。漢興讓我囑咐關大哥,下山的時候千萬當心,鬼子把炮樓都修到了沙子口,很危險。”

“鬼子那點小把戲難不倒咱爺們兒。”楊武說完,縱身跳下了車。

“嘔——嘔——”遠處傳來兩聲悠長的狼嚎,小雨已經停了。

火並胡占山的現場已經清理過了,這裏曾經發生過的一切似乎被一把笤帚掃遠了。

關成羽坐在胡占山曾經坐過的位置上,專心致誌地聽黃道子說話。

張彪背著手在一旁溜達。屋簷上滴水的聲音清脆得像敲木魚。

門外,劉禿子帶著幾個精壯漢子在警戒。

黃道子輕搖折扇,話說得猶如念經:“胡匪占山為什麼不得人心?一言而蔽之,那就是他犯了江湖大忌,吃窩邊草。當初他脫離劉黑七匪幫闖來嶗山的時候,各路‘綹子’安分守己,幾乎沒有折騰山下百姓的,要折騰全是去青島和即墨那些比較遠的地方。可是他來到這裏之後,拉起最大的一股‘綹子’,規矩直接就變了。山下所有的村莊幾乎全讓他給‘滾’遍了。就連離鍋頂峰最近的左家莊都沒能幸免。有一年他綁了左家莊一個富戶家的‘紅票’(女人),張口就要八百塊大洋。要知道,綁紅票是非常齷齪的行為,無論此票是否囫圇著回去,這個女人的一輩子就算交代了。婆娘從此抬不起頭來,黃花大閨女沒人要,最要命的是,族人感覺動了族裏的女人,全族的人都恨上了綁票的人,這樣的事情就跟掘了人家的祖墳沒啥兩樣……結果,八百塊大洋到手,人也被胡匪占山糟蹋了。左家莊全村舉事前來討要說法,胡占山血洗了全村……古人雲,兔子不吃窩邊草,岩鷹不打窩下食,窩邊草和窩下食乃是兔子和岩鷹之偽裝,胡匪占山連這點道理都不懂,有何能耐占據這個位置?所以,有識之士必取而代之!古人雲,土螻不食洞邊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