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雪落,滿地素白,蕭凝踏著碎步給老夫人請安。
丫鬟雪芽在後麵亦步亦趨地跟著,提醒著:“夫人,小心路滑。”
老夫人看著每日來給她晨昏定省的蕭凝,蹙眉道:“封兒這兩日就要回來了,作為封兒的夫人,你就是樓家的門麵,這兩年來,你那些鄉野村氣還是沒盡數改掉。”
又倦懶地瞥了眼蕭凝道,“你看你這一身素淨,沒有半點朝氣,怎讓人喜歡的起來,封兒凱旋,本是喜慶,你這一身可合適宜?”
“母親說得是。”蕭凝低垂著頭應是。
樓母不耐煩地揮了揮手,示意她下去。
又往回時的路走,腳印一步步地踏在雪上,風裹著冷氣卷入鼻腔,讓她不禁打了個寒顫。
心底有暖意不斷滋生,阻擋著侵來的寒意,樓封要回來了。
那個說要攜手與她走過餘生的男子,星眉劍目,端得是儀表堂堂。她想,她喜歡他,總歸有門第之隔。
這本就是障礙、阻隔,隻要兩情相悅,又有何不能破。
第三日,天空放晴,樓府上下熱熱鬧鬧,老夫人攜著家眷在門旁翹首以盼。
遠處一隊人馬緩緩向這邊駛來,近了、再近了,高頭大馬上的人輪廓逐漸清晰。
蕭凝剛邁出一步,便被老夫人拄著拐杖擠到了一邊,完全沒有了之前羸弱的模樣。
她穿金戴銀,一身的富貴打扮。喜滋滋的上前,左瞧瞧、右瞅瞅她的寶貝兒子,蕭凝的一雙眸子望向他,滿眼說不出的眷戀。
樓封抬頭,與她滿目柔情撞了個正著,還沒來得及說上半句話,就被後麵轎子中一道甜膩膩的聲音勾了過去。
轎中女子伸出了一隻纖纖玉手,樓封珍之若寶的將女子扶了下來。
蕭凝在聽到那句勾了人的聲音和樓封對女子的態度,一顆心就直往下沉。
她滿心歡喜地來接他,他對自己隻有那匆匆一眼的施舍,心底好似有什麼碎裂,一陣一陣的疼。
女子走了下來,看見麵前的老夫人,聲音嬌嬌地道:“封哥哥,這位是?”
“蝶影,這是我母親。”樓封寵溺地替她解釋著。
趙蝶影柔柔地靠在樓封懷裏,微微彎了彎身子,行了個好不周正的禮:“蝶影見過老夫人。”
老夫人冷冷一哼:“前麵有個鄉村野婦,現在又有個妖裏妖氣的狐媚子。”
“母親。”樓封辯解道:“蝶影她大病初愈,身子骨太弱了,還望母親見諒。”
蕭凝看著他,隻感覺有淚要從眼眶中洶湧而出,她閉著眼睛將淚意壓了下去。
原來她已經不是那個他心尖上的人了,麵對他母親的責備,他隻想著維護那個女人,而她已被棄之如草芥。
悄悄退出一家團聚的場合,她孤孤單單一人走回了房間。
櫃子的抽屜裏,是樓封曾寫給她的信。
一封封纏綿繾綣,半年前他寄給自己的信漸漸少了,而她竟天真的認為他在忙,戰事吃緊,不可分神。
也許從那個時候他就變心了吧!
炭火燒得很旺,不時有火苗竄動,她想把這些信燒個幹淨,最終又於心不忍的將它們都收歸了原處。
晚膳,蕭凝破天荒的沒有去給老夫人請安,蒙著頭躺在床上哪也不想去。
她睡眠向來很淺,房門被打開時,雪芽退出去的腳步聲,她聽得清晰。
床邊有人坐下來,她知道,隻是蒙著被子假裝在睡,頭頂的聲音響了起來:“凝兒,今天是我歸家的日子,你這樣的舉動是會被人指摘的。”
樓封歎了口氣,哄道,“乖,同我去見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