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在前麵的話%%我要講的是一個“可怕”的灰色童年:沒有Wi-Fi,沒有電腦,沒有遊戲機,沒有電動玩具和各類圖書……你將看到一個快樂的綠色童年:青山綠水中的神秘,鳥語花香中的愜意,夥伴玩鬧中的開懷……這個故事的主人公名叫李子,住在江西和湖南交界處的一個小山村裏……放鵝少年\/1目錄討米\/10黃土岸上的秘密\/16牛皇宮看戲\/21皮影\/25土心髒\/31撿廢品\/35收驚喊魂\/41養狗的孩子\/46屬土的狗和掛柳樹上的貓\/52豺狗的正確遭遇姿勢\/57“吃掉自己媽媽”的小貓頭鷹\/63可怕的事物\/67滿地豆豉\/72看雲\/77秘密\/83紙飛機和鐵環哪個走得更遠\/87蒼耳\/92撈蝦\/98大水\/105CONTENTS魚事\/109稻田裏養魚\/116向日葵,向日葵\/123打沙袋的孩子\/132第二個名字\/136拜師\/142露天電影\/147龍潭村的龍\/154打糖是挨打換來的\/160雞毛、鴨毛到哪裏去了\/165收頭發的人\/169耍獅子的外鄉人\/173火爐房裏的事情\/178過年\/185後記:李子的少年,我們共同的少年\/189CONTENTS放鵝少年春天的時候,李子多了一項任務:趕著家裏的十二隻鵝出去吃草。這個時候,李子已經學過了“鵝鵝鵝,曲項向天歌。白毛浮綠水,紅掌撥清波”。可是,他看著家裏那群成人巴掌大小、毛茸茸的灰黃色小鵝,怎麼也想象不出那種“白毛浮綠水,紅掌撥清波”的畫麵和意境。
幸好,小鵝長起來挺快。春暖花開時節孵化的小鵝,隻用了十天時間就長到出生時的兩倍那麼大。一開始,母親將白菜葉子切碎,放在地上讓小鵝啄食;沒過多久,就直接讓小鵝啄食整片菜葉;再過不久,這群小鵝就被交給李子趕到田野間吃青草了。
最初,李子想:“鵝既然跟鴨子一樣,喜歡在水裏生活,應該也是以水生生物為主要食物吧?”放了兩天鵝之後,李子慢慢發現,鵝與鴨子不同,是典型的食草動物,愛吃青草、蔬菜、種子等植物性食物,最喜歡的當然是鮮嫩的青草了。
這半大不小的鵝吃起東西來足夠凶猛,低著頭對著放鵝少年1
我們的童年Ourchildhood一叢青草“篤篤篤”猛啄一陣後,就隻剩一小片禿禿的草根了。這樣的小家夥對莊稼的破壞力也著實讓人頭疼。
春天稻田裏水稻剛種下那段時間和夏天、秋天水稻將要成熟的時候,家裏的雞、鴨、鵝都得關起來養,避免它們一時興起,躥進稻田裏糟蹋水稻。
雞、鴨好說一些,關在家裏喂點食物就行,偏偏鵝是個好動的家夥,非得每天放出去一段時間讓它們撒撒歡不可。放出去的鵝必須有人守著,才不至於亂跑到莊稼地裏去。
放鵝是個輕鬆的活,因此這個任務往往就交給了孩子們。
龍潭村養鵝的人家實在不少。到了春末夏初的早晨和傍晚,村子裏的荒野小徑上,到處可見半大不小的孩子們趕著半大不小的白鵝群覓食。
李子喜歡趕著鵝群往小河邊走,他知道水性頗佳的鵝喜歡在水裏的生活。當然,他也知道家門口那條清淺而狹窄的小河其實並不足以讓鵝群大展“身腳”,但重要的是,從家裏到小河邊一路上都是鮮嫩的青草,鵝群一路都可以享受饕餮大餐。有時候河流的誘惑力會超過路邊的青草,2
鵝群一從家裏出來就一路飛奔向小河,根本顧不上啄一口路邊的草芽。這時候,李子便隻能跟在鵝群後麵飛跑了。
但是放鵝也是件很無聊的事情。鵝群自在那裏吃草、玩耍,偶爾仰起脖子“鵝鵝鵝”地叫幾聲,或者爬上岸撲騰幾下翅膀,抖落身上的水珠,然後昂首挺立,像個肥碩的將軍。
隻要鵝群不跑到莊稼地裏去糟蹋蔬菜、糧食,李子就不管它們,隻顧著看鄉村的風景。
李子生活的這個村子在湘贛交界之處,羅霄山脈在這裏已經是末端,並不見崇山峻嶺,但是山丘多,每天清早推開門,前後左右似乎都是山。
村前不遠處就是一條河,由縣裏經過鎮裏通往市裏的公路,沿河流蜿蜒而上,村子裏的住戶則在河流兩側呈半圓形分布著。李子想,要是將河流與公路給擦掉,是不是就可以拚成一個完整的圓形了?
但是龍潭村裏的住戶住成一個完整的圓形又有什麼意義呢?想到這裏,李子便又覺得索然無味了。
田野裏的小花小草、河流裏的小蝦小螺螄,李子早已經見慣了。習以為常的風景有時候也會有所變化,比如說放鵝少年3
我們的童年Ourchildhood小溪邊的田埂上那一大叢艾草,前兩天好像才剛剛冒出嫩芽呢,現在卻已經是蓊蓊鬱鬱一大片了,等待村民們來采摘回去製作艾米果,或者徑自在田埂上持續生長,由短變長,由嫩變老。
夏天漸深,龍潭村的草木也越來越有鄉野味了,不被人打擾的野草瘋長著,蔥鬱無比。李子放鵝的小河邊總是有各種各樣的紅蜻蜓、灰蜻蜓飛舞著,有時候李子站在那裏幾分鍾不動,蜻蜓便停在他的肩上歇腳。
李子注意到,紅蜻蜓好像在傍晚的時候更加活躍。夏天的傍晚,夕陽的餘暉從遠遠的地方投射過來,李子拿著細細的竹枝在小河邊守著覓食的鵝群。蜻蜓簡直多得數不過來,飛來飛去盤旋於河流上空,讓人眼花繚亂。
李子在學校的美術課上還沒有聽說過油畫和水粉,而且每個星期僅有的一節美術課也總是被數學和語文老師挪用,不知道那個善於畫圓柱體粉筆和長方體紙箱的美術老師能不能畫出這幅“夕陽下的紅蜻蜓”圖畫———有蜻蜓的傍晚,一般天空都是藍白色中夾著玫瑰黃那種色彩,草和稻子當然是綠色的,而清淩淩的溪水中,悠閑遊動的鵝是純白色的。
4我們的童年Ourchildhood是的,李子隻見過純白色的鵝,沒見過藍色的、紅色的、灰黑色的鵝———灰黑色的,那是路過龍潭村的領地在天上飛翔的大雁。但是,李子有一個小夥伴,他的外婆家離龍潭村十萬八千裏,他說在外婆家那個村子裏,有灰鵝和黑鵝。
對於這個小夥伴的話,李子他們有些將信將疑,不過最終選擇了相信,盡管龍潭村的鵝都是純白色的。
有一次,李子他們這撥放鵝的孩子在一起議論:白鵝下的蛋是白色的,黑鵝下的蛋是不是黑色的呢?
這個問題他們一直爭論了好幾天,都沒有得出一個結論。
幸好,這時秋天到了,有一天龍潭村的上空飛過一群白色的大鳥。龍潭小學的老師告訴孩子們,這是一群飛到南方過冬的天鵝。
李子盯著天鵝看了又看,直到它們白色的身影飛遠了,再也看不見了,才收回自己的目光。盡管天鵝們飛得太高,李子看得不是很真切,但他還是確信這天鵝實際上就是在天上飛的鵝,看上去比自己家裏養的鵝還要更瘦小一些呢。
這時李子放養的白鵝已經基本長大了,體重足足有6
八九斤。隨著體型的增大,鵝前額上的肉瘤也越來越凸顯,尤其是雄鵝,紅黃色的肉瘤膨大起來,簡直像神話故事裏壽星的額頭。在李子的精心放養和龍潭村水、草的滋養下,白鵝們一身純白色的羽毛光潔又亮滑,還真有點童話般的感覺。李子每天趕著白鵝去吃草、戲水,心裏都藏著一個秘密:他幻想著有一天早上醒來,家裏的白鵝成了白天鵝,這樣自己就可以騎在它們背上到天上飛。
李子相信,其他放鵝的孩子肯定也有過這種幻想。
孩子們都認為,明明不能飛的大白鵝一夜之間變成會飛的白天鵝這種奇跡是有可能出現的。
過了一天又一天,直到第二年的春天,奇跡還是沒有發生,但是孩子們都沒有泄氣。大家各自在心裏揣著這種幻想,卻從不與別人尤其是大人分享。看過《仙鶴神針》電視劇的孩子甚至堅信,有一天,自己家裏的白鵝不但會飛,而且會變得像仙鶴那麼美。他們並不知道,天鵝與仙鶴之間的差別,並不比家鵝與天鵝之間的小。
鵝這種家禽是典型的群居動物。以前李子曾在書上看到別人用五十隻鴨子來形容吵鬧,但李子認為,五隻大鵝就可以蓋過五十隻鴨子的吵鬧了。鵝聽覺靈敏,叫聲洪放鵝少年7
我們的童年Ourchildhood亮,又喜歡互相應和。鵝群隻要遠遠地打了照麵,就會急切地發出“鵝鵝鵝”的聲響打招呼,靠得近了,就伸長脖子彼此湊近,急切地鳴叫和伸縮脖頸,有時候也會對啄。
這種爭鬥體現了鵝好鬥的品性。它們不但與同類鬥,還與其他動物鬥。李子想,如果要選一批最勇敢凶猛的動物,白鵝一定可以入選:它們團結作戰,遇到人或其他動物時,馬上將頭頸低垂到地麵,前傾伸長,張開兩翅用嘴啄擊對方,根本不考慮體型的差異,甚至還敢追著人去啄咬。好鬥的天性簡直讓它們無所顧忌。
當然,白鵝的團結作戰也是分親疏的。它們更多地以一家一戶為團隊,李子家的鵝和鄰居家的鵝遇見了也會彼此應和著鳴叫,但更多的是彼此啄咬。這種情況隨著李子他們放牧的白鵝長大而越來越嚴重,鵝群裏新添了小鵝成員後更是如此。鵝媽媽看到一切非本群內的動物都視作敵人,小夥伴們的鵝群隻要湊到一起就會打架。看著肥碩的大鵝互相追逐啄咬,孩子們都希望自家的那一隻或那一群能夠贏得這場小小的戰鬥,一旦自家的鵝吃了虧,就很沮喪。
李子很少有沮喪的時候。因為在第二年的四月,他放8
養的鵝群裏又增加了幾個成員。而且有兩隻四歲的大鵝領頭,打起架來總是以勝利告終。
在家禽裏麵,鵝的壽命是比較長的,一群鵝在一戶人家可能一養就是八九年,每隻成年鵝每年可以下幾十上百個蛋。碩大的鵝蛋拿到集市上,可以為一家人換來不少日用雜貨和零食。吃了用鵝蛋換回的零食後,孩子們更加喜歡自己的鵝了。
其實,在放鵝的幾年中,孩子們早就跟大鵝成了朋友,甚至還有人給每隻鵝都取了一個名字。
李子也給那兩隻四歲的大鵝取過名字,他之所以堅信自家的白鵝能夠在某個早晨飛到天上成為天鵝,信心就來自這兩隻大鵝。它們神駿威武,渾身的羽毛純白光潔,沒有一根雜毛;它們甚至能夠聽懂李子的召喚,像兩個將軍一樣幫助李子統領著家裏的十幾隻白鵝。關鍵是,它們體型足夠大,能夠承載起李子騎上鵝背飛上雲霄的夢想。
放鵝的孩子們,與鵝成了朋友的孩子們,幻想著自己放養的白鵝能夠成為天鵝的孩子們,並沒有想過體型大小與飛行能力之間的關係,也沒有想到自己照料得越精心、長得越肥壯的鵝,其實越難飛起來。
放鵝少年9
我們的童年Ourchildhood討米%%早飯時間快到了,李子磨磨蹭蹭地從碗櫃裏拿了個碗,出門往右,今天該到第三個鄰居家討早飯吃了。
李子家右邊的第三戶鄰居也姓李,說起來,這戶人家的長輩還是李子的堂叔呢。春節的時候,李子一家也到堂叔家裏吃餐春飯,整座小村落裏如此融洽和諧,無論到哪家吃春飯,李子都吃得很開心。
但是現在不一樣,現在李子是去討飯。對於李子的這一行為,大人們都很配合,但是孩子們可未必如此,盡管他們並沒有嘲諷自己,可李子總覺得小夥伴們的眼神裏帶著幾分戲謔。
這個時候,李子就無比悔恨,自己怎麼會那麼不小心,蹲個茅坑都會掉進去。如果你現在不是在餐廳裏邊吃飯邊看書的話,我想有必要解釋一下:在過去很長一段時間內,贛西湘東地區將上廁所稱為蹲茅坑。茅坑,自然是簡陋的廁所了。那個時候可沒有抽水馬桶,也沒有化糞池,就在一間四麵漏風的房子裏挖個長方形的土坑,上麵10蓋幾塊木頭,這就是西遊記裏所說的“五穀輪回之所”了。
蹲坑木自然舍不得用全新的,絕大多數是遷墳時廢棄的棺材木廢物利用。李子他們自小生長於山村,向來很怕鬼,但在這樣的廁所裏蹲坑,似乎從來沒有害怕會有鬼來害自己。
唯一害怕的,就是不小心一隻腳甚至整個人掉進茅坑。
痛恨完自己的不小心之後,李子又痛恨起祖先們傳下的這麼一條奇怪的風俗:掉進茅坑裏的孩子,一定要討百家米、吃百家飯。
為什麼會有這樣的風俗?李子回答不了,李子的爸爸也回答不了,甚至,李子的爺爺也回答不了。他們隻知道,在這個名叫龍潭村的山村或者更大範圍內的贛西山區,不小心掉進茅坑裏了,爬起來或被人救起來後,下一頓飯開始,就得到村子裏挨家挨戶討米討飯。最早的時候,聽說還真得討滿一百家,後來不知道從哪一年開始,規矩就變得簡單一些了。現在,李子隻需要討滿一個星期,而且可以討一餐飯走幾家,這家給盛一碗飯,那家給抓一把米,一個星期下來,也算是湊足象征意義上的“百家”了。
放鵝少年11我們的童年Ourchildhood其實,到鄰居家討碗飯、討把米並不讓李子覺得難為情,難為情的是,這不等於告訴全村的人自己掉進茅坑裏了嗎?
從堂叔家端著飯碗出來,李子心裏還憤恨著這討百家米的風俗,他心不在焉地走在鄉間道路上,差點一頭撞到路旁的苦楝樹上。李子慶幸地摸了摸免於遭罪的額頭,靠在旁邊的一棵李子樹上開始扒飯。
一碗飯很快被李子扒拉到肚子裏去了。回到家,李子掰著指頭數日子,一想到還要再討四天的飯或米,就有些煩躁。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平靜下來,想弄清楚這討米的風俗究竟從何而來。
李子先去問了村子裏的老人,他們說掉茅坑預示著即將有不好的事或災難發生,需要向七個異姓人家討米,然後露天煮來吃,以化解災難。
所謂“討百家米”,並不是真的要討滿一百家,而是七個不同姓氏的人家。如果村子裏沒有另外七種不同的姓氏怎麼辦?難道還要討到外村去?其實不用,向不同人家討滿七天就夠了,不管是不是同一個姓氏。
但是,為什麼掉茅坑裏就是預示著黴運,預示著有災難要發生呢?李子訪遍了村子裏七個相熟的老人都沒有14得到答案。他們都摸摸李子的頭,告訴他:“反正自古以來都是這麼說的。”倒是村子裏在鎮上初中教書的張老師告訴了李子一些線索:掉茅坑後要吃百家飯討百家米是一種客家習俗。
在李子的反複追問下,張老師講了一個神話傳說。
傳說,在仙界有個專門管理廁所的神仙,叫“廁神”,也叫“茅姑”。她長年待在茅房,極其汙穢,沒有任何神仙願意靠近她,所以她性格孤僻,不願任何人打擾她。
如果你掉進茅坑,哪怕隻有一隻腳掉進去,就算打擾到廁神清修,她也會懲罰你,讓你走一段時間黴運。
要破除這種黴運,唯一的方法就是借七個不同姓氏人家的運氣來衝刷,而大米和米飯,就是運氣的載體。
聽完故事,李子心裏的疑問總算得到了解答。但他總覺得,這些故事和習俗,是長輩們用來懲罰孩子的———用七天的害臊來懲罰他們的不小心,提醒他們以後要特別謹慎。
不過,這種想法,李子從沒跟任何人說起。
吃春飯:流傳於江西、湖南等地的一種民俗,正方言月裏親友鄰裏之間輪流請別人到自己家做客吃飯,小貼士加強感情聯絡。
放鵝少年15我們的童年Ourchildhood黃土岸上的秘密%%如果不下雨,放學回來後,李子就喜歡往屋後的山坡上跑。屋後的山包被人們稱為龍背嶺,這些年來,由於村民們做泥磚或者修路,被挖出一個個陡峭的斷麵。這些斷麵被村民稱為“岸”,一個土岸往往有兩三米高,露出的泥土不好簡單地歸類於紅壤或黃壤,因為有的是紅色,更多的是黃色。當然,這並不是李子他們這些小孩子所關注的。他們關注的是土岸上藏著的秘密。
最近這段時間,李子和李增良(為了避免“嘭嘭嘭”的戲謔,作為好朋友,李子現在重新稱呼彭鵬本名了)都迷上了玩紙板遊戲,或者學校裏流行的各種簡易玩具,例如彈弓啊玻璃珠啊紙牌啊。但是對於父母來說,這些統統都是玩物喪誌的具體體現,因此他們經常要搜查孩子們的書包。為了避免挨父母的棍棒,李子想了很多辦法來藏玩具:放在學校顯然不合適,課桌是最簡易的平板木桌,根本沒有抽屜,而其他任何地方也極有可能被打掃衛生的人或一陣風雨收拾掉;放學回家後第一時間往床下藏是16個好辦法,但多幹幾次之後,父母也就生疑了。
幾番鬥智鬥勇之後,李子和增良想到了一個好辦法。
放學回家後,他們放下書包就往屋後跑了。在屋後一個隱蔽的土岸前,李子他們停了下來,商量了好一會,然後打定了主意。他們找來木棍、瓦片、草刀,開始了專屬於他們兩個好夥伴的秘密工程。
兩個好朋友打算在土岸上挖一個洞。這個工程的難度似乎有些超出了他們的預想。一開始,挖起來毫不費勁,木棍撬動幾下,泥土斷麵就凹進去許多。然後瓦片與刀子接替著上陣,一個淺洞就形成了。但是土洞挖了半尺深之後,兩個小夥伴就沒轍了,手摳刀砍,十八般武藝齊上陣,也拿土洞底部堅硬的土塊沒有辦法。天色漸晚,他們灰頭土臉的各自回了家,麵對父母的責問,隻含混地承認玩耍時沒有注意保持衛生,絕口不提挖洞的事情。這是他們兩個男孩子小小的秘密。
第二天,李子和增良分別偷偷從家裏帶了更多簡便而有效的工具。這個讓人緊張而忐忑的秘密工程經過兩個十歲男孩三天的施工後,終於大功告成。
新挖出的土洞很幹燥,帶著濃鬱的泥土氣息。經過四放鵝少年17我們的童年Ourchildhood隻小手反複掏摸之後,他們確認洞裏是幹淨、安全的了。
帶著某種神秘的儀式感,他們分別掏出了各自口袋裏的紙板,塞進洞裏,然後從洞口旁邊拔扯了一些雜草,遮住洞口。
完成這項神聖的工作後,李子摸了摸胸口,在心裏對一隻翠鳥表示了深深的感謝。
為什麼要感謝一隻翠鳥?可能隻有李子自己說得清楚。
原來,半個月前,李子在增良家屋後的土岸上發現了一個小洞。都說沒有誰可以阻止一隻貓的好奇心,實際上,也沒有誰可以阻止一個十歲孩子的無聊和好奇之心。
很快,李子就和增良一起掏挖起這個新發現的洞來。半個小時後,他們收獲了一小撮魚蝦和兩隻哆哆嗦嗦的小翠鳥。原來,這是翠鳥一家的房子。想到翠鳥媽媽長而尖利的嘴巴,兩個小夥伴趕緊將小翠鳥放回洞裏,連那一小撮魚蝦都想盡辦法放回了原處。
李子不知道自己這次無心之過是否給翠鳥一家帶來了很大的傷害。但是,翠鳥的土洞卻給了李子靈感。所以,專屬於兩個小夥伴的“藏寶洞”挖好後,李子在心裏對著翠鳥默默感謝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