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炎是在兩天後收到陸遲歸的電話,他乞求邱炎給他一張江寧的照片。
邱炎自從沒接到江寧的電話心裏一直懸著,一聽陸遲歸要照片,邱炎的心更是緊張起來,“為什麼要照片?”
電話那頭突然不再說話,邱炎聽到了細碎的抽泣。
他感到不妙,聲音發緊,“江寧怎麼了?”
“江寧。”等了很久,陸遲歸才說,“走了。”
邱炎隻覺得眼前一黑,“你說什麼?”
邱炎趕回國的時候,陸遲歸正給江寧辦喪禮,邱炎一進門就看見屋裏正中央擺著一張江寧的照片,那是邱炎抓拍的一張照片,角度抓得很好,那天陽光也很好,江寧笑得很明媚。
照片下放著江寧的棺材,邱炎的腳遲遲沒有挪動,明明分別前還一起吃飯,怎麼轉眼間再見,就隻是一具屍體了呢?
邱爸握住邱炎的手臂,在他耳邊低聲道:“進去吧。”
邱炎就這麼被邱爸攙扶進去。
一靠近棺材,邱炎的雙手就抓住棺材的邊緣,江寧的臉色慘白,安靜地躺在那裏,邱炎的淚水一滴一滴的落下,他哭不出聲,他不敢置信地看著邱父又回頭看看江寧,滿臉茫然。
他想開口叫叫江寧,卻發不出聲。
邱父不忍心地轉頭擦著眼淚。
直到江寧被送進爐火,邱炎才像發瘋一般衝了上去,他緊緊抱著江寧的屍體,“不能燒,江寧,你回來,我錯了,我不該走的。”
邱父和工作人員竭力拉開他,邱父抱著他安慰道:“邱炎,讓江寧好好走吧。”
“爸,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邱父也說不出話,隻是緊緊地抱著邱炎。
一瞬間,天地間除了爐火燃燒的聲音就是邱炎嚎哭的聲音。
邱炎哭得驚天動地,驚得遠處棲息在樹上的鳥兒四處散開。
要是江寧那天打電話給他,他接了,一切會不會都不一樣了?
要是自己固執己見不對江寧放手,一切會不會都不一樣了?
要是當初他堅決不準江寧回國,一切會不會又不一樣了?
可是現在,所有的一切都沒有一切了。
一切都塵埃落定。
他失去了江寧,失去了平安。
他永失所愛。
從今晚後,所有的日子都是孤獨黑暗的。
幾年後,邱父壽終正寢。邱炎很平淡地處理好爸爸的後事。
賓客離去的當晚,邱炎用江寧離世的方式離開世界。
邱炎的朋友帶著邱炎的遺願回國。
他想埋在江寧的身邊,被陸遲歸拒絕。
“江寧是我的妻子。”
朋友無奈,隻能把邱炎帶回美國埋在他父親的旁邊。
邱炎的墓碑上刻著。
來自中國,愛著一個中國姑娘,現在團聚了。
......
“爸爸,媽媽什麼時候回來啊?”平安兩歲的時候就能健步如飛,有時邱炎都抓不住她。
這是平安問得最多的一句話。
邱炎總會把平安圈在懷裏,“快了。”
“爸爸,你總說快了,可我已經好久沒見媽媽了。”平安不滿地撅著小嘴。
邱炎自知理虧,拿出平安的小自行車,轉移平安的注意力,“我們去騎車好不好?”
平安的注意力果然被轉移。
這套房子離市區很遠,馬路上的人一般很少,車也很少,邱炎幹脆帶著平安到路上騎得盡興。
深秋,馬路旁種著梧桐樹,滿地的落葉,平安抓起一把梧桐朝邱炎身上扔。
父女倆開始了扔葉子大戰,一時倒忘了騎車這件事。
邱炎抓起一把朝平安的頭頂扔去,平安在落葉中笑得停不下來。
“平安。”
父女倆同時轉身,就看見江寧站在不遠處,平安朝江寧跑去,邱炎也跟在平安後邊。
江寧把平安抱在懷裏,邱炎站在她的對麵,江寧看著他的腦袋笑。
邱炎有些窘迫地去抓頭發,發現落葉,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江寧誇來一句:“很帥。”
邱炎忙去抱平安,“下來,媽媽剛回來,現在很累,下來爸爸抱。”
平安乖乖下來了,卻不要邱炎抱,她的小手一頭牽著江寧,一頭牽著邱炎,邱炎從江寧手裏接過行李箱。
平安拽著兩人往前狂奔,“我們回家咯。”
邱炎和江寧對視一眼,江寧說:“我們回家。”
邱炎點頭,“我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