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診(2012年9月3日):患者諸症好轉,納眠可,二便調。舌質淡紅、苔薄白,脈細滑。
處方:上方15劑藥量,研細末,水泛為丸,每日2次,每次9g。
該病人隨訪2個月,胸悶未再發作。
按:胸痹是由於正氣虧虛,飲食、情誌、寒邪等所引起的以痰濁、瘀血、氣滯、寒凝痹阻心脈,以膻中或左胸部發作性憋悶、疼痛為主要臨床表現的一種病證。浦家祚認為胸痹屬本虛標實,虛與實往往同見,虛證有氣虛、血虛、陰虛、陽虛;實證則與氣滯、痰阻、血瘀、寒凝、食積有關,且實證以虛證為發病基礎,即“正氣存內,邪不可幹”,所以在胸痹的治療過程中,必須時刻勿忘顧護患者的本虛基礎。浦家祚認為虛證雖有氣、血、陰、陽之分,但胸痹以氣陰兩虛為主。氣陰不足,氣血運行不暢從而致心脈失養,通行不暢,從而導致胸痹心痛。所以,在對胸痹的本虛進行治療時,益氣養陰非常重要,氣充陰旺,血液順暢,血液則無瘀滯之虞。
浦家祚認為胸痹之病,老年人居多,老年人脾腎兩虛的生理特點決定了胸痹的病理基礎。腎藏精,為一身之陰的根本,心腎相交,水火既濟,故腎陰虧損則必心陰亦不足;而中焦脾胃功能衰退,氣血生成不足,心脈失養,脈道堅澀,心氣虧乏,運脈無力而不續接,故治療上應以益氣養陰治其氣陰虧虛;理氣健脾治其脾胃虧虛之本,酌加芳香化濕藥,一防脾虛生濕更傷脾胃,二防體內濕氣困脾,可謂未病先防,已病防變之妙用。整方之中,西洋參、炙甘草補氣複脈,桂枝入心經,調營衛、通心陽是行心經之氣的要藥,桔梗行上焦之氣,一補一行,使補而不滯,心主血脈而條暢,麥冬、阿膠、枸杞子滋心陰,養心血,充血脈,補益陰質;砂仁、陳皮理氣,茯苓、生山藥健脾,砂仁、佩蘭又有化濕之功,黃連清熱燥濕,防其濕濁阻滯腸道。二診、三診之變方酌加理氣化濕藥,亦為治本虛之旨。可見之用藥精當。
浦家祚認為心病與其他四髒緊密聯係。中醫之病,不可孤立某一髒腑而應整體分析。
由於本病多為虛實夾雜,故要做到補虛勿忘邪實,祛實勿忘本虛,權衡標本虛實之多少,確定補瀉法度之適宜。
從脾胃調治心肌炎楊某,男,26歲。
初診(2012年9月3日):胸悶反複發作4個月,加重3天。
·60·患者4個月前感冒後出現胸悶、憋氣,時胸部隱痛,每次持續數秒至數十秒,有時夜間憋醒,在市立醫院住院治療,診斷為“病毒性心肌炎”,靜滴藥物(具體不詳),口服“肌苷、果糖、倍他樂克”等,住院11天,症狀好轉出院。出院後患者一直服用上藥。3天前因生氣加之受涼,感胸悶較前明顯,時胸部隱痛,晚上8~9點明顯,伴嗝氣,上腹部痞滿不適,呃氣則舒,咽部不適,納眠可,小便正常,大便偏幹。既往史:慢性胃炎、黃疸型肝炎病史數年。查體:心肺聽診正常。舌質淡嫩、苔白厚略黃,脈滑。
中醫診斷:胸痹(濕滯脾胃)治法:燥濕運脾,行氣和胃。
處方:平胃散加減蒼術12g,厚樸20g,陳皮10g,生甘草6g,白蔻仁10g,砂仁10g,佩蘭10g,甘鬆6g,石斛15g,浙貝母12g,煆瓦楞子15g,鬱金10g,降香10g,北沙參30g,神曲12g。水煎服,6劑。
二診(2012年9月10日):服上藥後胸悶、憋氣及咽部不適減輕,感胃脘部不適,飯後明顯,嗝氣則舒,時夜間感胸悶,時憋醒,平素感氣短,納眠可,二便調。舌苔薄、微黃,脈滑。
處方:按上方去白蔻仁、佩蘭、甘鬆、蒼術,加清半夏10g,蘇梗10g,黃連6g,炒白術10g,生山藥12g。水煎服,4劑。
三診(2012年9月17日):患者感胸悶、憋氣減輕,時有飯後胃部堵塞感,咽喉部不適,如有物堵塞,納食可,小便可,大便2日1行。舌質紅、苔白,脈弦緩。
治法:行氣健脾,化痰降逆。
處方:半夏厚樸湯加減清半夏10g,厚樸10g,蘇梗10g,焦三仙各10g,炒萊菔子10g,陳皮10g佛手10g,石斛15g,枇杷葉10g,黃芩10g,茯苓15g,生甘草6g。水煎服,3劑。
四診(2012年9月20日):患者現無明顯胸悶不適,無憋氣、胸痛,胃脘部及咽喉部不適改善,納眠可,二便正常。
處方:上方繼服6劑。
按:病毒性心肌炎其病名雖然不見於祖國醫學,但是它作為一種危害人類健康的疾病,在人們尚未認識它以前實際上早已存在了。通過檢索中醫經典文獻,不難發現一些與“心肌炎”頗相類似的記載。譬如,中醫學裏所稱的“胸痹”“心悸”“怔忡”“虛勞”,都可能包含了心肌炎在內。《內經》中記載的“複感於邪,內舍於心”“邪在於心則病心痛……時眩仆”,指明了外感病可以繼發心髒疾患,並描述了心痛、眩暈、昏厥等臨床表現。
本例病人亦因外感後出現胸悶反複發作數月,故當屬中醫“胸痹”範疇。胸痹病雖病位在心,但與他髒特別是後天脾胃關係密切。脾胃位居中焦,為氣機升降之樞紐,脾胃功能失調,則氣機不暢。脾主運化水濕,脾濕不運,濕濁阻遏,氣機不暢,胸陽被阻而不展故見胸悶、胸痛,氣機滯於中焦,升降不利則發痞滿。本例患者濕濁阻滯是本病發生的根本原因,故治療以燥濕運脾、行氣和胃為法,方用平胃散加減。方中以蒼術為君藥,以其辛香苦溫,入中焦能燥濕健脾,使濕去則脾運有權,脾健則濕邪得化。蒼術合神曲可健脾、消食化滯,蔻仁、砂仁、佩蘭化濕行氣,鬱金、厚樸、陳皮理氣消脹,甘鬆、降香行氣止痛,北沙參、石斛滋陰生津,·61·使祛濕不傷陰。二診患者經以上治療感憋氣、咽部不適較前有所好轉,仍胃脘部不適,病機較前未發生太大變化,仍為脾濕不運、濕滯內停。按上方加清半夏、蘇梗、黃連、炒白術、生山藥以健脾化痰清熱。三診患者舌苔由黃轉白,胸悶、憋氣較前減輕,胃脘部不適好轉,時感咽喉部不適,如有物堵。考慮痰濕中阻,氣機不暢,痰氣互結咽喉而見“梅核氣”症狀。故以行氣健脾、化痰降逆為治則,方用半夏厚樸湯加減。方中半夏辛溫入胃,化痰散結,降逆和胃;厚樸苦辛性溫,下氣除滿,助半夏散結降逆;茯苓甘淡滲濕健脾,以助半夏化痰;陳皮、佛手、枇杷葉、萊菔子、蘇梗健脾行氣,既助半夏降逆氣,又助厚樸行氣寬胸、宣通鬱結之氣;全方辛苦合用,使鬱氣得疏,痰涎得化,則病證改善。浦家祚認為,“胸痹”雖病位在心,然與脾胃關係密切。臨床上應求本審因,仔細辨證,用藥切中病機,才能有良好療效。
從相火理論辨治心悸孫某某,男,53歲。
初診(2012年11月29日):心悸反複發作1年餘。
患者1年前無明顯誘因出現陣發性心悸,在當地醫院就診,查心電圖示:房性早搏,口服“美托洛爾”並休息後緩解。此後患者心悸反複出現,多在夜間發作,每次持續數十分鍾。平素感潮熱,汗出,頭脹,頭暈,情緒不佳,納眠可,二便調。否認其他病史。否認家族史及遺傳病史。查體:心肺聽診無異常。舌質紅、苔薄白,脈弦細。輔助檢查:血常規、肝腎功、甲功正常。血脂:甘油三酯:2.61mmol\/L。心電圖大致正常。24小時動態心電圖:竇性心律,多發房性早搏,ST-T未見明顯異常。心髒彩超:左室舒張功能減退。
中醫診斷:心悸(陰虧相火妄動)治法:滋陰清火,養心安神。
處方:二仙湯加減仙靈脾12g,仙茅10g,知母10g,炒黃柏6g,當歸10g,麥冬12g,五味子10g,龜板10g,北沙參30g,黃精30g,石菖蒲10g,鬱金10g,炒遠誌12g,炒酸棗仁30g,炙甘草10g。水煎服,4劑。
二診(2012年12月3日):患者服藥後心悸發作次數較前減少,發作程度減輕,多於夜間發生,早晨起床時感左上肢麻木,活動後減輕,常感頭目不清,納可,夜眠一般,二便調。舌質紅、苔薄白,脈弦細。
處方:上方加枸杞子20g,蓮子心6g。水煎服,3劑。
三診(2012年12月6日):服藥後患者心悸發作1次,持續時間較前縮短,時感心煩易著急,頭脹痛,納眠可,二便調。舌質紅、苔薄白,脈弦。
治法:滋肝陰,平肝陽,解肝鬱,清肝熱。
處方:丹梔逍遙散加減炒梔子10g,丹皮15g,當歸10g,白芍18g,醋柴胡10g,茯苓30g,炒白術10g,薄荷10g,沙參30g,麥冬12g,天麻12g,鉤藤12g,沙苑子15g,炒白蒺藜15g,仙茅10g,夏枯草10g,杜仲·62·10g。水煎服,4劑。
此後,患者上方加減服用半月餘,症狀完全緩解。
按:本例病人主訴陣發性心悸,證屬中醫診斷“心悸”範疇。浦家祚認為“心悸”病證屬本虛標實之證,虛者為氣血陰陽虧損,實則多為痰火擾心、水飲淩心或心血瘀阻、氣血運行不暢。心悸是患者的自覺症狀,中醫治療心悸無外乎補虛瀉實,調整陰陽。虛者宜溫陽、益氣、滋陰、補血,實者宜活血通絡、化痰清火、化飲逐水。此患者年過五旬,《素問·陰陽應象大論》中提到:“年四十而陰氣自半也,起居衰矣”。腎為先天之本,與五髒關係密切。《侶山堂類辯》曰:“五髒之氣,皆相貫通。”《格致餘論·房中補益論》曰:“人之有生,心為火,居上,腎為水,居下,水能升而火能降,一升一降,無有窮已,故生意存焉。”相火源於命門,藏於肝腎精血之中,以肝腎之陰為基礎,輸布三焦,是氣機調暢的原動力。相火的正常輸布與溫煦是氣血調和及髒腑功能正常發揮的基礎,相火異常可引起氣血失和、髒腑功能失調。今患者陰精虧虛,陰虧不能製約相火,相火失製必動而不守,妄動越位,擾動心神則心悸、心煩、潮熱汗出。陰精虧虛而不能充養腦髓,相火妄動而致虛熱上擾則腦神失養,以致頭脹、頭暈。二仙湯係上海中醫藥大學張伯訥教授20世紀50年代針對圍絕經期綜合征(更年期綜合征)研製出的方劑,是由仙茅、仙靈脾、巴戟天、知母、黃柏、當歸6味藥組成,具有溫腎陽、補腎精、瀉相火的作用。浦家祚在此基礎上隨症加減,加以麥冬、五味子、龜板、炒遠誌、炒棗仁等藥以增強滋陰、養心安神之效。《景嶽全書·新方八陣·補略》中說:“善補陰者,必於陽中求陰,陰得陽生,而泉源不竭”。
浦家祚認為,肝腎同源,腎陰虛不能濡養肝木,致肝腎陰虛;患者平素情緒不佳,肝疏泄功能失常,氣鬱不舒,膽失調達,相火內鬱不伸而成病理之火。少陽為風木之髒,相火失位,風火相煽而上衝頭目,出現心悸、頭脹、頭目不清等症。若少陽鬱閉日久,三焦水道不通,聚濕生痰,風、火互結,耗傷營血,則可加重心悸、頭脹、頭目不清等症。此類病證前期多是鬱火為主,以“氣火內鬱”為病理基礎,《內經》中有“木鬱達之,火鬱發之”的治則,治療時多以“疏肝解鬱,清利頭目”為主,故患者三診以丹梔逍遙散加減服用療效頗佳。
浦家祚指出,此例病人心悸發生多與相火異常有關。浦家祚臨證以相火理論作為指導,從中醫的整體觀辨析心悸,以宏觀的角度把握心悸的病因病機,辨證施治,靈活用藥,獲得明顯效果。
肝脾腎同調治療心悸王某某,女,57歲。
初診(2012年2月26日):發作性心悸半月。
患者近半月無明顯誘因出現發作性心悸,勞累及情緒激動時明顯,自測脈搏每分鍾在110次左右,發作數分鍾漸緩解,曾在診所做心電圖示竇性心動過速。現症見:時有心悸,無胸悶、胸痛,時雙手顫動,雙目幹澀,口幹喜飲,口苦,怕熱、汗出,心煩,納可,夜寐多夢,二便·63·調。否認其他病史。無家族史及遺傳病史。查體:血壓140\/80mmHg,舌質紅、苔黃厚,脈滑。心肺聽診無異常。輔助檢查:即時血糖:8.7mmol\/L;24小時動態心電圖示:竇性心律,平均心率85次\/分,最快心率130次\/分,無ST-T改變。
中醫診斷:心悸(痰熱內蘊)治法:清熱化痰。
處方:芩連二陳湯加減黃芩12g,黃連10g,橘紅10g,清半夏10g,茯苓20g,當歸10g,粉甘草6g,生龍牡各20g,砂仁10g,密蒙花12g,青葙子10g,青蒿30g,炒棗仁45g,炒遠誌12g,浙貝母12g。水煎服,3劑。
二診(2012年3月1日):患者服藥後心悸症狀減輕,時感雙目幹澀,口幹,無口苦,眠差多夢,納可,二便調。舌質紅、苔黃厚,脈細滑。
治法:清熱化痰利濕,養血明目安神。
處方:當歸10g,黃連10g,炒棗仁60g,炒遠誌12g,丹參30g,青葙子10g,密蒙花12g,菊花15g,黃芩10g,陳皮10g,茯神30g,石斛12g,砂仁10g,薏仁30g,佩蘭10g。水煎服,7劑。
三診(2012年3月8日):服藥後患者心悸症狀明顯減輕,時有雙目幹澀,雙下肢時有乏力,口幹欲飲,納可,夜寐好轉,夜尿頻多,大便調。舌質紅、苔薄黃,脈弦細。
治法:滋補肝腎,清熱健脾。
處方:杞菊地黃丸加減枸杞子30g,菊花15g,生山藥15g,山萸肉20g,澤瀉20g,茯苓30g,丹皮15g,黃連10g,夏枯草10g,青葙子10g,熟地20g,黨參15g,炒白術10g,橘紅10g,浙貝母12g。水煎服,7劑。
四診(2012年3月15日):服藥後患者無明顯心悸,雙目幹澀、乏力較前減輕,口幹亦較前明顯減輕,納眠可,小便略頻,大便調。舌質紅、苔薄黃,脈弦細。
處方:上方繼服10劑,水煎服。
按:患者主訴為心悸不安,證屬中醫“心悸”範疇,西醫診斷為“竇性心動過速”。浦家祚認為,心悸之病,有虛實之分,虛者為氣血陰陽虧損,心失滋養而致心悸;實者多為痰火擾心、水飲淩心或心血瘀阻,氣血運行不暢所致,如《丹溪心法·驚悸怔忡》:“驚悸者血虛,驚悸有時,以朱砂安神丸”;“怔忡者血虛,怔忡無時,血少者多,有思慮便動屬虛,時作時止者,痰因火動。”其病位在心,但與他髒肝脾肺腎密切相關。患者年過半百,髒腑機能減退,脾胃功能失調。脾失健運,水濕不化,痰濁內生,痰鬱久化熱,內擾心神故見心悸不安,心煩失眠、口苦等症。脾胃為後天之本,主運化水穀精微,脾胃虧虛,精微生成不足,腎失其所養,因肝腎同源,故肝腎陰虛有熱,故見目幹澀、口幹、手顫等症。本例病人痰熱為標,脾、肝、腎虛為本。
治療上急則治標,予清熱化痰之芩連二陳湯加減。方中青蒿、黃連、黃芩、密蒙花、青葙子等清熱瀉火利濕,清半夏、浙貝母、茯苓、砂仁化痰除濕,生龍牡、炒棗仁、炒遠誌等重鎮養血安神,輔以橘紅理氣健脾,當歸、甘草補養氣血。經過治療患者肢體顫動消失,無口苦、汗出,症狀較前好轉,雙目幹澀、口幹、夜寐多夢,結合舌脈仍有痰熱之象,故加薏苡仁、佩蘭以芳香祛濕,再輔以菊花、石斛等滋陰明目之藥。經過7劑治療,患者痰熱漸輕,心神得養,心悸症狀·64·較前減輕,夜寐好轉。痰熱日久化火傷陰,且之前重用利濕化痰之品,亦傷及津液,故患者腎陰精虧虛明顯,故以“滋補肝腎、清熱健脾”之法,予以杞菊地黃丸加減,酌情加入清熱化痰之品如黃連、夏枯草、橘紅,再從本調治,以防其複發。
心悸病人證型複雜,病人多虛實夾雜。雖病位在心,然與他髒關係密切,且隨著治療用藥,病機多有變化。浦家祚臨證能緊扣病機,靈活辨證施治,故取得了良好效果。
調氣血法治療心悸於某某,女,46歲。
初診(2008年8月11日):心悸反複發作5年,加重1個月。
患者近5年來,經常出現心悸不適,多在勞累及情緒激動時發生,間斷服用倍他樂克、穩心顆粒等,症狀時有反複。近1個月,患者勞累後又出現心中悸動,伴胸悶、後背時刺痛,活動時症狀明顯,伴頭暈乏力,口幹,時呃逆,納少,眠可,二便調,平素多思慮。否認家族遺傳史及藥物過敏史。查體:血壓120\/75mmHg雙肺呼吸音清,心率90次\/分,律不齊,每分鍾可聞及早搏2~4次,未聞及病理性雜音,腹部查體無陽性體征。舌質淡紅、苔薄白,脈細結。
輔助檢查:血常規、肝功、腎功、血糖、血脂化驗均正常;心電圖示:偶發房性早搏。
中醫診斷:心悸(氣陰兩虛,脈道不利)治法:益氣滋陰,活血複脈。
處方:黨參30g,五味子6g,麥冬10g,當歸10g,炒酸棗仁30g,柏子仁12g,炒遠誌12g,丹參30g,桃仁10g,茯神30g,桔梗10g,炙甘草6g,三七粉3g(衝)。水煎服,6劑。
二診(2008年8月17日):病人服藥後背刺痛,心悸症狀均有緩解,時有納呆不欲食,呃逆,眠可,二便調。查體:血壓110\/70mmHg,雙肺呼吸音清,心率83次\/分,律不齊,每分鍾可聞及早搏1~3次,腹部查體無異常。舌質淡紅、苔白,脈細,偶有結象。
處方:上方加鬱金10g,清半夏10g,佛手10g。繼服6劑,水煎服。
三診(2008年8月28日):患者自述服藥平妥,諸症緩解。心悸、後背刺痛已不明顯,納食較前增加,胸悶、乏力緩解。查體:雙肺呼吸音清,心率85次\/分,律齊。舌質淡紅、苔薄白,脈細。輔助檢查:心電圖大致正常。
處方:上方加白術15g,茯苓20g。繼服6劑,水煎服。
其後以上藥為基礎方,配製膏方,服用膏方繼續鞏固治療,3個月後隨訪未再發生心悸。
按:本例病人主訴心悸不寧,中醫屬“心悸”範疇,西醫診斷“心律失常房性早搏”。浦家祚認為“心悸”病證既有虛證,又有實證,但虛多實少是其特點,其病機為氣陰虧虛、心失所養或瘀血內停、心脈痹阻,如《諸病源候論》曰:“心藏於神而主血脈,致令心氣不足,因為邪之所乘,則使驚而悸動不定”。《雜病源流犀濁》曰:“驚者……心氣強者,雖有危險觸之亦不為動,惟心氣先虛,故觸而易驚也”。又如《丹溪心法·驚悸怔忡》雲:“人之所主者心,心之所養者血,心血一虛,神氣不守,此驚悸之所肇端也”。本案病人病機屬“氣陰兩虛,脈道不·65·利”,患者病久,加之平素情緒易激動,多思慮,思則耗傷陰血,氣陰兩傷;心主血脈,鼓動氣血,周而複始,濡養髒腑百骸。血脈正常運行賴之心氣推動,患者心氣不足,運血乏力而不接續,血行不暢,脈道不利,故脈細而見結象,心中悸動不寧,故一診浦家祚自擬方,治以“益氣滋陰,活血複脈”,其中黨參、五味子、麥冬、當歸益氣養血滋陰,炒棗仁、柏子仁、炒遠誌養心安神,丹參、桃仁、三七粉活血化瘀,炙甘草益氣複脈,茯神健脾益氣安神,桔梗為使藥,載藥上行。二診患者症狀好轉,納呆不欲飲食,呃逆,考慮為思慮傷及脾胃,胃氣上逆所致,故加鬱金以解鬱行瘀。三診加入白術、茯苓以健脾益氣,這是因為“心悸”一病,雖病位在心,但與脾胃關係密切。脾胃位居中焦,脾升清,胃降濁,為氣機升降之樞紐;脾胃又為氣血生化之源,為後天之本,飲食營養、氣血的化生全賴脾胃的運化,水穀精微不化,氣血生化乏源,均可致心之氣血陰津虧虛,心主血脈之功難以正常發揮,故而心悸。因此在治療上亦應兼顧調節脾胃功能,才能達到長久效果。
從本案例可以看出,浦家祚臨證注重辨證,治療上虛則補,實則瀉,補攻兼施,靈活用藥,同時注重後天脾胃功能調節,因此臨床每獲良效。
引火歸源法治療口瘡段某某,女,72歲。
初診(2011年4月18日):口瘡1周。
患者1周來感口幹咽燥,唇角及舌尖瘡瘍,疼痛,咽幹喜飲,雙目脹、幹澀,眼瞼微水腫,無視物異常及目珠疼痛,頭微脹,微頭暈,雙下肢沉重感,納眠可,小便黃,大便調。既往無其他病史。否認家族遺傳病史。查體:血壓140\/90mmHg,心肺聽診未聞及明顯異常。舌紅、苔薄黃,脈弦細。
中醫診斷:口瘡(肝腎陰虛,虛火上浮)治法:滋陰補腎,引火歸源。
處方:熟地20g,生山藥12g,山萸肉15g,丹皮18g,茯苓30g,澤瀉12g,懷牛膝15g,肉桂12g,杜仲12g,銀花30g,連翹30g,苦參15g。水煎服,7劑。
二診(2011年4月25日):患者服藥平妥,潰瘍減少,口幹減輕,目澀稍有改善,小便色黃,眼瞼水腫已愈,雙下肢仍沉重,大便調。舌紅、苔薄黃,脈弦細。
處方:上方繼服3劑。
4日後隨診,患者諸症緩解,咽痛口瘡已愈。
按:口腔潰瘍屬於中醫學“口瘡”“口疳”“口糜”等範疇。《素問·氣交變大論篇》曰:“歲金不及,炎火上行……民病口瘡,甚則心痛”。《壽世保源·口舌》對其病機認識如下:“口腔潰瘍者……如服涼藥不已者,乃上焦虛熱、中焦虛寒、下焦虛火……”。本病可因過食辛辣刺激、肥甘厚膩之品使濕熱內蘊於肺胃,熏蒸於口;或情誌過極、五誌化火及心經有熱,則心火循經上炎於口舌而見口舌生瘡;或脾失健運,水濕不化,濕鬱熱結傷陰,陰虛火旺熏蒸·66·於口;或勞倦過度,病久遷延,耗氣傷陰,虛火上浮,灼燒口舌、血脈等均可導致此病的發生。
引火歸源法是祖國醫學中治療元陽浮越、虛火上浮之證的一種方法,意在引虛火下潛,使元陽歸宅。引火歸源,又名導龍入海,引火歸源的“火”,又稱“相火”“命門之火”“龍雷之火”“浮陽”“浮火”等。引火歸源最早運用者應首推張仲景,仲景雖未確立這一概念,但實際上其用於治療陰盛於內、格陽於外的通脈四逆湯,四逆湯是引火歸源的起源。臨床多使用肉桂作為引火歸源的代表藥味,張景嶽在論述肉桂的作用時指出:“若下焦虛寒,法當引火歸源者,則此為要藥,不可誤執”,明確提出引火歸源的概念。此後,引火歸源法被廣泛應用,清代葉天士集諸家之成,將引火歸源賦予新的含義:“引火歸源,因腎水不足,虛火上亢,用滋陰降火之法,少加熱藥為向導,引之下降,使無拒格之患”。
浦家祚認為,本例口腔潰瘍病機為“肝腎陰虛,虛火上浮”,足少陰腎經、厥陰肝經別絡均循口咽,虛火循經至口咽而致本病發生,因此采用“引火歸源”的方法治療。浦家祚認為,治療時應充分考慮患者飲食、體質、生活習慣等因素進行辨證施治。本案患者小便黃,緣熱入淨腑,為虛火陷於下,故治療上滋肝腎之陰,以陰製陽,取“壯水之主,以製陽光”之意,用引火歸源之法,引離經之火歸於本源,輔以清瀉心火之藥。綜合上述,治療上以“滋陰補腎,引火歸源”為主,方以六味地黃湯加肉桂引火歸源,方中熟地、澤瀉引足少陰腎經,山茱萸、丹皮引足厥陰肝經,牛膝引藥下行;加雙花、連翹、苦參清熱解毒養陰以解決瘡瘍痛之急症。浦家祚臨證能緊扣病機,靈活辨證施治,故取得了良好效果。
玉女煎加減治療口瘡梅某某,男,50歲。
初診(2013年12月16日):口腔舌體潰瘍反複發作2餘年。
患者2年來反複出現口腔、舌體潰瘍,局部疼痛難忍,影響進食,性情急躁,不欲飲食,睡眠不佳,小便偏黃,大便幹。否認家族史、遺傳史及藥物過敏史。查體:血壓140\/70mmHg,口腔內可見一橢圓形黃豆大小潰瘍,舌尖有小米粒大小潰瘍一處。心肺無異常。舌尖紅、苔白,脈澀。
中醫診斷:口瘡(胃火上炎)治法:滋陰降火。
處方:玉女煎加減生石膏30g,知母12g,川牛膝15g,熟地12g,麥冬15g,肉桂4g,玄參20g,竹葉6g,石斛15g,薄荷10g,山萸肉15g,覆盆子30g,蓮子心6g,砂仁10g,陳皮10g,神曲12g,甘草6g。水煎服,6劑。
二診(2013年12月22日):口腔潰瘍處疼痛減輕,口幹,納少,眠差,時有心煩,舌紅、苔略黃,脈澀。
處方:上方去砂仁、陳皮,加五味子20g,酸棗仁30g,百合12g。水煎服,5劑。
·67·三診(2013年12月27日):口腔潰瘍創麵幾近愈合,無明顯疼痛,口幹較前好轉,納食較前好轉,眠較前好轉,小便調,稍感腹瀉。舌淡紅、苔薄白,脈澀。
處方:上方改熟地6g,山萸肉10g。繼服6劑。
按:《素問·氣交變大論》已有“民病口瘡”之說。《素問·氣厥論》:“膀胱移熱於小腸,膈腸不便,上為口糜”。因此,口腔潰瘍歸於中醫學的“口瘡”“口糜”範疇。浦家祚認為,口瘡的病機多樣,或鬱熱化火,或脾氣內傷,或心陰暗耗,或腎陰漸虧,或陰虛火旺,虛火上炎。
從本案病機來看,該患者口舌生瘡,乃陽明氣火有餘,胃熱循經上攻所致。火熱之邪為陽邪,如病程較長,反複發作,則耗氣傷陰津,病久入絡,脈絡受損,氣血瘀滯,口舌失養,疾病反複發作,纏綿難愈。本案病機特點為胃火上炎,兼有陰津不足,因此治療上以“滋陰降火”為主,方選玉女煎加減。玉女煎出自《景嶽全書》,主治胃熱陰虛證,其功效為清胃熱、滋腎陰。方中石膏辛甘大寒,清胃火,故為君藥。熟地甘而微溫,以滋腎水之不足,故為臣藥。君臣相伍,清火壯水,虛實兼顧。知母苦寒質潤、滋清兼備,一助石膏清胃熱而止煩渴,一助熟地滋養腎陰;麥門冬微苦甘寒,助熟地滋腎,而潤胃燥,且可清心除煩,二者共為佐藥。牛膝導熱引血下行,且補肝腎,為佐使藥,以降上炎之火。現代醫學認為,複發性口腔潰瘍與人體的免疫功能、神經內分泌係統、微量元素的缺乏有關。據現代藥理學研究,石膏具有抗病毒之功;知母助石膏瀉火清胃,而現代藥理研究表明,知母有抗病原微生物、解熱、抗炎、對交感神經和β受體功能有調節作用。本案中浦家祚加入生地、麥冬、玄參、石斛以養陰清熱,肉桂引火歸源,竹葉淡滲利濕以導熱下行,薄荷性辛,涼,解毒辟穢。覆盆子、山萸肉補益肝腎;蓮子心清心火;患者飲食不佳,舌苔白提示患者體內有濕,予砂仁、陳皮健脾化濕,神曲健脾消食,甘草調和諸藥;二診患者病情好轉,予酸棗仁、百合安神助眠,並加五味子以增強養陰之功,因苔略黃,提示濕邪已去,但有化熱之征,故去砂仁、陳皮之燥。三診因患者輕度腹瀉,故減滋膩之品,全方共奏養陰清熱之功。
浦家祚認為,口腔潰瘍病機多樣,其概括起來不外“火”“虛”“瘀”。治療上以“清熱涼血、益氣養陰活血”為主。本案患者雖沒有使用活血化瘀藥物,但臨床治療此證,可據四診,酌情使用活血化瘀之品,但勿過燥,以免加重陰液的耗傷。
健脾溫陽法治療泄瀉王某某,男,67歲。
初診(2013年05月31日):腹瀉反複發作4年。
患者4年前開始出現腹瀉,進食後明顯,伴有不消化食物,遷延反複,無腹痛,未行係統治療。現患者仍時有腹瀉、腹脹,大便日3~4次,質稀,飲食減少,食後脘悶不舒,神疲倦怠,雙膝關節以下發涼,夜眠約5小時,夜尿2~3次。否認家族史、遺傳史及藥物過敏史。查體:心肺聽診未見明顯異常。舌質淡、苔薄白,脈緩。
中醫診斷:泄瀉(脾腎虧虛)·68·治法:健脾化濕,溫補腎陽。
處方:參苓白術散加減台參15g,炒白術10g,茯苓30g,炒白扁豆6g,陳皮10g,生山藥15g,薏米30g,補骨脂10g,煨肉豆蔻12g,沙苑子15g,焦山楂15g,炒穀麥芽各12g,甘草6g,雞內金10g。水煎服,6劑。
二診(2013年06月06日):患者現每日大便1~2次,質稀,腹脹減輕,無腹痛,納食可,睡眠較前好轉。舌質淡、苔薄白,脈緩。
處方:上方加白芍18g,防風6g。水煎服,5劑。
三診(2013年06月11日):患者現腹瀉減輕,日行1~2次,質可,無明顯腹脹,納眠可,小便調。舌質淡、苔薄白,脈緩。
處方:改茯苓15g,薏米15g。水煎服,6劑。
後患者按上方加減繼續服用中藥10餘劑,腹脹消失,大便日行1次,質正常。
按:泄瀉是以排便次數增多,糞質稀溏或完穀不化,甚至瀉出如水樣為主證的病證。《內經》有“鶩溏”“飧泄”“濡泄”“洞泄”“注下”“後泄”等。漢唐方書多包括在“下利”之內,唐宋以後才統稱“泄瀉”,其病因多是感受外邪、飲食所傷、情誌失調、病後體虛、稟賦不足、命門火衰等所致,其病機為“脾胃受損,運化失司,小腸無以分清別濁,大腸傳化失司,水反為濕,穀反為滯,合汙而下,發為泄瀉”。
浦家祚認為泄瀉的基本病機是脾虛濕盛致使脾失健運,大小腸傳化失常,升降失調,清濁不分。脾虛濕盛是導致本病發生的關鍵因素。浦家祚認為,本患者已泄瀉日久,脾胃虛弱,勢必運化失職,聚水成濕,積穀為滯,濕滯內生,清濁不分,混雜而下,遂成泄瀉,故可見完穀不化之症狀。然腎陽為一身元陽之本,脾氣久虛,不能運化水穀精氣以充養腎,遂致腎陽亦虛。本著治病求本之原則,因此,浦家祚治療本患者時健脾化濕與溫陽補腎並用,方選參苓白術散加減治療。首診中台參、炒白術、茯苓、陳皮、生山藥、薏米、炒扁豆健脾益氣化濕;補骨脂、沙苑子、肉豆蔻溫腎助陽;輔以焦山楂、炒穀麥芽、雞內金消食導滯。患者腹脹乃因脾虛氣弱、中氣運化無力所致,臨床辨證準確,故采用參苓白術散加減使脾虛複,清升濁降,諸病可除。二診加白芍養陰,防風辛能散肝,香能舒脾,風能勝濕,為理脾引經要藥。三診減茯苓、薏米用量,皆因浦家祚認為,治療泄瀉健脾利濕很重要,但應掌握力度,所謂過猶不及,正如《證治準繩·泄瀉》悅:“補虛,不可純用甘溫,太甘則生濕;清熱,不可純用苦寒,太苦則傷脾;兜澀,不可太早,恐留滯餘邪;淡滲,不可太多,恐津枯陽陷。”浦家祚治療泄瀉,首先考慮病機虛實,認為非急性腹瀉,一般多虛實夾雜,治療上不能見腹脹即導滯。浦家祚治療本病時健脾溫陽並用,同時遵古書治療泄瀉之法,適度淡滲利濕,唯恐傷陰,可供臨床借鑒。
通因通用法治療泄瀉孫某某,男,47歲。
初診(2009年8月3日):泄瀉2年餘。
·69·患者2年前因飲食不節出現腹瀉,大便臭如敗卵,黏膩不爽,伴有不消化食物,脘腹脹滿,時感惡心欲嘔。曾就診於多家醫院,予以中藥健脾、清熱止利之品,並曾口服PPA等藥物,效果不佳。現患者仍時有腹瀉,大便黏膩、腐臭,日行5~8次,納呆,時惡心,夜眠一般,小便可。平素嗜酒,飲食不節。舌苔黃膩,脈沉有力。
中醫診斷:泄瀉(濕熱壅滯)治法:消滯利濕,泄熱通便。
處方:枳實導滯丸加減枳實10g,大黃10g,黃芩12g,黃連10g,茯苓15g,澤瀉12g,白術15g,神曲15g,水煎服,6劑。囑患者忌酒,少食辛辣之品。
二診(2009年8月10日):患者泄瀉減輕,現每日大便3~5次,仍黏膩不爽,味臭,脘腹脹滿,納食一般,小便正常。舌苔黃略膩,脈沉有力。
處方:上方加炒麥芽20g,焦山楂20g,炒萊菔子12g,繼服4劑。
三診(2009年8月14日):患者現每日大便1~3次,排便較前通暢,味臭,脘腹脹滿減輕,納食略好轉,小便正常。舌質紅、苔黃,脈沉有力。
處方:上方繼服5劑。
經治月餘,病人飲食增進,腹痛腹脹完全消除,泄瀉停止。
按:浦家祚指出,雖《醫宗必讀》提出治瀉有九法,但對於久瀉者臨證醫多喜用補法,雖驗者不少,不效者也多,甚者愈補愈烈,病情加重。雖久病多虛,但亦有邪在而正不虛者,久瀉之機,非純正虛,病邪久戀亦多,對此必須運用祛邪之品。臨床醫師對於攻下之法,往往心存顧慮,恐病情加重。古人有“人參殺人無過,大黃救人無功”之說。浦家祚認為泄瀉一證,其病位在腸腑,大腸為“傳導之官”,小腸為“受盛之官”,前者司“變化”,後者主“化物”,一旦腸腑為邪所困,必然“變化”無權,“化物”少能,於是曲腸之分形成積滯,久之中州減虧,難以運化,積滯愈甚,積滯與腸胃不健兩者之間相互影響,循環往複,互為因果。從本案不難看出,積滯是起病之因,故可因勢利導,通因通用,使邪去則正自安。臨證時須遵循“必伏其所主,而先其所因”的治則才能使病向愈。腸為腑屬陽,“腑以通為補”。枳實導滯丸是通因通用的代表方之一,治證為濕熱食積,內阻腸胃所致泄瀉。積滯內停,氣機壅塞,傳導失司,故脘腹脹痛,大便秘結。食積不消,濕熱不化,下迫於腸,則泄瀉下痢。舌苔黃膩,脈沉有力,為濕熱壅滯之征。治宜消食導滯,清熱祛濕。方中大黃,苦寒瀉下,攻積瀉熱,使積熱從大便而下,本品擁將軍之稱,具悍利之性,有推陳致新之能,雖屬苦寒之性,而無陰凝之弊。枳實行氣導滯,消積除脹滿;神曲消食化滯而和胃,共助大黃以攻積導滯;黃芩、黃連苦寒,清熱燥濕而止痢;茯苓、澤瀉利水滲濕而止瀉;白術健脾燥濕,使攻積而不傷正,均為佐藥。諸藥相伍,共成消食導滯,清熱祛濕之方,使食消積去,濕化熱清,則諸症自愈。本方乃消法與下法並用之劑,亦屬“通因通用”之法。二診複診,患者症狀已改善,然仍感脘腹脹滿,納食一般,故加用麥芽、焦山楂、炒萊菔子以理氣消食和胃,守方繼用,效佳。
·70·烏梅丸治療久痢李某某,男,46歲。
初診(2014年6月8日):腹瀉5年。
患者5年前出現腹痛腹瀉,大便質稀,味臭,伴有黏液,無明顯便血,每日大便7~8次,倦怠乏力,曾行腸鏡檢查,確診為潰瘍性結腸炎,口服多種中西藥物治療,效欠佳。現患者仍時有腹痛腹瀉,每日大便7~8次,每於淩晨2~3點必大便1~2次,質稀味臭,有黏液。納食一般,夜眠可,小便正常。平素喜飲酒。既往體健,否認家族史及遺傳病史。舌質紅、苔薄黃,脈細滑。
治法:溫陽健脾,澀腸止瀉。
處方:烏梅丸加減烏梅20g,細辛3g,幹薑10g,黃連12g,當歸6g,熟附子10g,蜀椒6g,桂枝10g,紅參10g,炒黃柏10g,水煎服,5劑。
服藥期間忌食生冷燥辣,少食油膩滑腸之品。
二診(2014年6月13日):患者腹痛腹瀉緩解,日間大便3~4次,淩晨未再出現腹瀉現象。舌質紅、苔薄黃,脈細滑。
處方:上方繼服7劑。
三診(2014年6月20日):患者腹瀉腹痛症狀明顯緩解,現每日大便2~3次,納食好轉。
舌質紅、苔薄黃,脈細滑。
處方:上方繼服5劑。
後囑其以上方藥共研細末為丸,每次6g,每日服3次,淡鹽水衝服,連服2個月以善其後,並加強飲食衛生,忌食生冷燥辣、肥甘厚味。
按:潰瘍性結腸炎是一種常見的慢性疾病,中醫學屬“久瀉”“久痢”範疇。考慮到患者每於淩晨2~3點必腹瀉,符合“厥陰欲解時”(醜至卯上)特點,《素問·天元紀大論》雲:“厥陰之上,風氣主之。”烏梅丸本為厥陰病而設,整方辛甘酸苦合用,寒溫並施,氣血同理,肺肝心脾兼顧,調暢氣機,適合寒熱錯雜、氣機逆亂之證。《傷寒論·厥陰篇》中指出:“傷寒脈微而厥,至七、八日,膚冷,其人躁無暫安時者,此為髒厥,非蛔厥也。蛔厥者,其人當吐蛔,今病者靜,而複時煩者,此為髒寒,蛔上入膈,故煩,須臾複止,得食而嘔,又煩者,蛔聞食臭出,其人當自吐蛔,蛔厥者,烏梅丸主之,又主久利”。浦家祚認為脾氣虧虛是本病發病之本,濕濁內阻為標,濕邪日久可壅滯氣血,化腐成瘍,日久則脾氣虛弱或脾腎陽虛。久利之證,必傷脾陽,陽傷則腸寒;患者苦於久利,鬱悶不舒,情誌必為不暢,肝陰暗耗,久鬱化火,乘犯脾胃,致使脾胃升降失常,胃熱腸寒,既有中陽不振,運化失健,又有濕熱蘊積,損傷腸絡。在這複雜病機的影響下,臨床表現為本虛標實、上寒下熱、整體正虛與局部邪實並存。虛中有實,虛實夾雜、寒熱錯雜是本病的特點。在祛邪的同時,病在厥陰,氣血陰陽已虛,故又應兼顧正氣,調補氣血陰陽。與仲景烏梅丸治蛔厥又主久利相吻合。而烏梅丸作為厥陰病的寒熱錯雜證·71·的主方,具有辛開苦降、寒熱並用、補瀉兼施、氣血兩調的特點。烏梅丸原方中是由烏梅三百枚,細辛六兩,幹薑十兩,黃連十六兩,當歸四兩,附子六兩(炮,去皮),蜀椒四兩(出汗),桂枝六兩(去皮),人參六兩,黃柏六兩,上藥各為末,合治之。以苦酒漬烏梅一宿,去核,蒸之五鬥米下,飯熟,搗成泥,和藥令相得。方中烏梅味酸,苦酒醋漬而重用,酸性收引,既可安蛔,又能止痛、止瀉,故為主藥。《本經》中載烏梅可治腸蕈,蕈者突出之腫物也,另可收澀止利。
重用烏梅,取其至酸之味、至柔之性,斂肝瀉肝,補肝體以製其用。方中幹薑、附子、細辛、蜀椒、桂枝溫腎暖脾,除髒寒助生發之氣;且五藥皆辛,原方為製蛔,其中細辛、蜀椒更具殺蟲之用,是為助烏梅安蛔止痛;原方中因素病蛔疾,必損氣血,故又以人參益氣,當歸養血,合而扶正補虛;俱為輔藥。今用於治療慢性潰瘍性結腸炎亦因日久成虛,因此,仍沿用補虛之法以扶正。佐以黃連、黃柏苦寒清熱,兼製辛熱諸藥.以杜絕傷陰動火之弊。全方酸、辛、苦三味必備,寒熱並用,扶正祛邪,標本兼治。具有健脾祛濕、澀腸止瀉之功。本例患者病程日久,耗氣傷陰,濕邪困脾,脾陽不振,運化失司,日久脾損及腎,導致脾腎兩虛,表現為本虛標實、寒熱錯雜證,因此,根據病機發展特點,以烏梅丸治療能明顯改善患者潰瘍性結腸炎的臨床症狀。浦家祚認為能準確辨證應用經方,往往能收到奇效。
益氣扶正治療虛勞蔡某某,女,60歲。
初診時間(2012年6月21日):乳腺癌術後2個月餘。
患者2個月前因乳腺癌於齊魯醫院行手術治療,化療2個周期後,出現發熱,體溫38.5℃左右,經治療後症狀略有緩解。患者為求進一步調理來診。現患者時有午後低熱,全身乏力,易疲勞,自汗,納差,眠可,二便調。既往體健。查體:血壓130\/75mmHg,神誌清,精神可,心肺無異常。神經係統查體未見異常。舌質淡暗、苔薄黃,脈細弱。
中醫診斷:虛勞(氣血兩虛)治法:益氣健脾養血。
處方:補中益氣湯加減黃芪20g,炒白術10g,陳皮6g,升麻6g,柴胡12g,黃精30g,雞血藤30g,當歸6g,台參(兌入)20g,茯苓30g,炒遠誌12g,木香6g,澤瀉15g,砂仁10g,藿香10g,鹿角膠10g,製首烏20g,丹皮18g,神曲12g,炙甘草6g。水煎服,3劑。
二診(2012年6月24日):病人服藥後有時低熱(37.5℃),勞累後症狀尤甚,無惡心,自覺疲勞氣短,自汗。舌質淡暗、苔薄黃,脈細弱。
治法:補益氣血,養陰清熱。
處方:黃芪30g,黃精30g,炒白術10g,茯苓30g,山萸肉12g,龜板10g,丹皮18g,地骨皮12g,秦艽10g,銀柴胡10g,玄參30g,當歸6g,生山藥12g,五味子6g,雞血藤30g,甘草6g。水煎服,6劑。
·72·三診(2012年7月1日):患者服藥平妥。近2日未再發熱,乏力、氣短較前減輕,時有咽癢咳嗽,夜間明顯,自汗出,納可,眠差,時有心煩,二便可。舌苔黃厚,脈細滑。
治法:補益氣血,清熱燥濕。
處方:上方加黃連6g。水煎服,6劑。
四診(2012年7月7日):一直未再發熱,感汗出,怕風,納眠可,二便調,時感咽部不適,幹咳。舌苔薄黃,脈弦滑。
治法:益氣養陰扶正。
處方:黃芪20g,黃精30g,五味子6g,麥冬12g,當歸6g,山萸肉15g,龜板10g,肉桂10g,木蝴蝶10g,玄參20g,秦艽10g,銀柴胡10g,生龍牡各12g,砂仁10g,陳皮10g,焦三仙各10g。
水煎服,6劑。
按:虛勞又稱虛損,是以髒腑虧損,氣血陰陽虛衰,久虛不複成勞為主要病機,以五髒虛證為主要臨床表現的多種慢性虛弱證候的總稱。西醫學中多個係統的多種慢性消耗性和功能衰退性疾病可出現虛勞,其病因多種多樣,可因煩勞過度,損傷五髒;飲食不節,損傷脾胃;大病久病,失於調理;誤治失治,損傷精氣等所致,其病機主要為氣、血、陰、陽的虧虛,病損主要在五髒。
乳腺癌屬慢性消耗性疾病,病久則氣血陰陽皆虧,故屬於“虛勞”範疇。浦家祚認為,對於虛勞的治療,應遵循“虛則補之”的理論。因此,浦家祚治療虛損性疾病時重視補益脾胃在治療虛勞中的作用。脾胃為後天之本,為氣血生化之源,脾胃健運,五髒六腑、四肢百骸方能得以滋養。因此,健運脾胃是治療虛損性疾病的基礎。首診以益氣健脾為主,方選補中益氣湯加減以補益氣血、益氣扶正。補中益氣湯出自於李東垣的《脾胃論》一書,由人參、黃芪、當歸、白術、陳皮、升麻、柴胡、炙甘草8味藥組成。有研究表明,補中益氣湯有抗腫瘤、抗感染、增強免疫、抗過敏的作用,能夠提高乳腺癌患者的生活質量。首診中應用黃精以加強補脾益氣之功,患者患病日久,久則入絡,患者舌淡暗、苔薄黃、脈細弱,提示瘀血、痰濕均存在,故予雞血藤、丹皮以活血化瘀;鹿角膠為血肉有形之品,補腎填精之力尤宏,故予鹿角膠以溫補肝腎、益精養血;患者納差,予神曲以健脾消食。二診在一診基礎上繼續補益氣血,結合患者臨床表現,二診以陰虛為主,故予地骨皮、銀柴胡、玄參、秦艽以養陰清熱,龜板滋陰潛陽補腎;三診未再發熱,乏力、氣短較前減輕,時有咽癢咳嗽,因舌苔薄黃,脈細滑,提示有濕熱之邪,予黃連以清熱燥濕;患者咽部不適,予木蝴蝶以潤肺解毒利咽。
浦家祚認為治療虛勞病人,一應注意扶正,二應注意驅邪,治療上兼顧氣血陰陽。本例病人乳腺癌術後,氣血虧虛,中醫給予扶正法治之,意在於提高其本身免疫功能,有利於正氣恢複,防其複發,另一方麵在於扶正抗邪,邪去則正安。癌症的治療,中西醫結合治療應屬首選,早期癌症患者能手術治療,當以盡快手術治療,以從根本上祛其邪,然後以中醫藥鞏固善後,方屬上策。
·73·補中益氣湯加減治療氣虛發熱程某某,女,60歲。
初診(2012年8月6日):乳腺癌術後低熱2個月餘。
患者2個月前在齊魯醫院診斷為“乳腺癌”,並住院行乳腺癌切除術,術後予放療、化療2周,後出現低熱,平素體溫在37.5℃左右,伴乏力,易疲勞,精神差,納差,不思飲食,寐多夢,二便調。否認其他病史,否認家族遺傳病史及過敏史。舌質淡紅、苔白,脈細弱。
中醫診斷:內傷發熱(氣虛發熱)治法:補中健脾,益氣除熱。
處方:補中益氣湯加減黃芪30g,黃精30g,炒白術10g,茯苓30g,當歸6g,台參20g,炒遠誌12g,木香6g,澤瀉15g,砂仁10g,藿香10g,炒柴胡10g,荷葉10g,丹皮18g,神曲12g。水煎服,6劑。
二診(2012年8月13日):患者服藥平妥,有時低熱,測體溫37.3℃,勞累後更明顯,伴疲乏、氣短、自汗、口幹。納食少,無惡心。舌質淡紅、苔薄黃,脈細弱。
處方:黃芪30g,黃精30g,炒白術10g,茯苓30g,山萸肉12g,黨參20g,粉丹皮18g,柴胡10g,秦艽10g,銀柴胡10g,陳皮10g,當歸6g,生山藥12g,五味子6g,熟地20g,粉甘草6g。水煎服,4劑。
三診(2012年8月19日):患者服藥後病情好轉,近2日未再發熱,乏力、氣短較前減輕,時咽癢,咳嗽,夜間明顯,伴自汗出、時心煩,納食可,眠差,二便調。舌苔黃略幹,脈細。
處方:按上方加黃連6g。繼服6劑。
四診(2012年8月27日):患者服藥後病情好轉,未再發熱,時感咽部不適,幹咳,伴自汗出,怕風,二便調,納眠可。舌苔薄黃,脈細。
處方:黃芪20g,黃精30g,五味子6g,麥冬12g,當歸6g,山萸肉15g,龜板10g,上肉桂3g,熟附子10g,秦艽10g,銀柴胡10g,玄參20g,生龍骨12g,生牡蠣12g,砂仁10g,陳皮10g,焦三仙各10g。水煎服,6劑。
五診(2012年9月3日):患者服藥後症狀緩解,未再出現發熱,怕風、汗出較前減輕,咽部不適消失,仍有時乏力,納食較前增加,精神較前好轉,舌質淡紅、苔薄黃,脈細。
處方:擬膏方:補中益氣湯合六味地黃丸加減黃芪300g,黃精300g,當歸60g,台參300g,炒白術100g,柴胡60g,白芍80g,茯苓200g,沙參300g,龜板膠200g,丹皮120g,熟地180g,生山藥200g,山萸肉200g,澤瀉150g,黃連60g,砂仁80g,陳皮60g,知母60g,白花蛇舌草150g,半枝蓮120g,蛇莓100g,靈芝粉200g,阿膠150g,桑椹子150g,紅花60g,柏子仁150g。每次1匙(10ml),每日早晚各1次。
按:浦家祚認為,氣是維持人體生命活動的基本物質,由脾所生,若體質素弱、久病虛損可出現氣虛,或飲食失調、勞累過度,損傷脾胃而中氣虛弱。氣虛可導致多種病證的發生,發熱是其中之一,臨床上熱勢或高或低,但因氣虛所致,故發熱多在勞累後發作或加劇。李東·74·垣在《脾胃論》中認為氣虛發熱是由於“飲食失節,寒溫不適,則脾胃乃傷;喜怒憂恐,損耗元氣”。“內傷脾胃,乃傷其氣”,“飲食不節則胃病,胃病則氣短,精神少而生大熱”,提出治療氣虛發熱“惟當以辛甘溫之劑”。本例病人身患腫瘤,癌瘤長期耗傷人體氣血津液,邪愈盛正愈虛,久病導致氣血虧虛、髒腑功能失和,加之行乳腺癌切除術和放、化療等有創及副作用嚴重的治療,更加耗傷人體氣血,導致患者後天脾胃功能減退,出現脾胃氣虛。氣虛故見低熱、乏力、不思飲食諸症。治療方用補中益氣湯加減以補中益氣健脾。方中重用黃芪、黃精、台參補氣養陰,當歸、丹皮活血補血,白術、茯苓、澤瀉、砂仁、藿香益氣健脾化濕,柴胡、荷葉升舉陽氣。神曲消食,木香行氣健脾,又可防補益之藥壅滯。二診患者治療後症狀略有好轉,仍有低熱、疲勞、氣短、自汗等氣虛症狀,此外,又有口幹、舌苔薄黃等症,考慮為脾胃氣虛,後天失養,腎無所充,致腎陰津虧虛,導致氣陰兩虛,虛熱內生。治療以益氣滋陰清虛熱為主,方用補中益氣湯合六味地黃湯加減,使脾胃健,氣得以生;腎陰滋,虛陽得以斂降。其中黃芪、台參補氣健脾,白術、陳皮健運脾胃,山萸肉、熟地、山藥“三補”補腎健脾益陰,茯苓、丹皮瀉腎濁、瀉虛熱,秦艽、銀柴胡清虛熱,柴胡疏肝氣以助脾氣升。三診患者服藥後病情好轉,發熱未再出現,咽癢、咳嗽、心煩,考慮仍為氣陰兩虛虛火上炎所致。中藥加黃連以清熱瀉火。四診患者經治療諸症減輕,氣陰兩虛之象漸減,出現自汗出、怕風等症,考慮為衛陽不足,肌表不固,為氣陰虛日久傷及陽氣。治療以滋陰溫陽、益氣健脾為主,方用附子、肉桂益氣溫陽,龍骨、牡蠣潛陽斂汗。五診患者諸症好轉,未再出現發熱、怕風汗出等症,納食較前增加,精神較前好轉,時有乏力,仍為氣陰兩虛之象,予患者益氣健脾、滋陰補腎之膏方以善其後。浦家祚認為,氣虛病人可出現發熱症狀,其發病機理與氣虛中氣下陷、鬱而塞滯出現發熱,或氣虛及陰、陰虛生內熱等有關。浦家祚臨證抓住病機,分清虛實證,治病求本,不是見熱即予清熱瀉火之品,而是分析疾病產生的根本原因,臨床才能獲得良好療效。
導赤散合玉女煎加減治療舌熱陶某某,女,60歲。
初診(2013年4月18日):舌尖部發熱感3個月。
患者3個月前無明顯誘因出現舌尖部發熱感,味覺消退,不影響進食,喜食涼食,心胸煩熱,語利,咽幹,咽部不適,有異物感,納可,夜眠每晚3~4小時,尿頻、尿痛,大便正常。既往有慢性咽炎病史多年,有冠心病病史5年,現未用藥;否認高血壓、糖尿病病史,其父有高血壓病史。查體:血壓150\/80mmHg,心肺聽診未見明顯異常。舌質紅、苔黃,脈弦略數。
治法:清心利水,養陰清熱。
處方:導赤散合玉女煎加減生地15g,竹葉6g,通草3g,生甘草6g,麥冬12g,石斛12g,黃連10g,懷牛膝15g,知母12g,生石膏30g,炒酸棗仁30g,桔梗10g,薄荷10g。水煎服,4劑。
二診(2013年4月22日):服藥平妥,仍感舌熱,程度略減輕,舌體中部味覺減退,咽幹,·75·咽部不適,大便幹,眠差,納一般。舌尖紅、舌苔根部黃,脈弦。
處方:上方改炒酸棗仁45g,石斛15g,加玄參20g,炒牛子10g,木蝴蝶10g。繼服6劑。
三診(2013年4月25日):患者服藥後舌尖發熱感明顯減輕,咽幹減輕,近日感左上肢麻木,小便調,大便日行1次,質可。查體:血壓120\/70mmHg,舌質紅、苔薄黃,脈弦。
處方:上方加木瓜15g,繼服6劑。
上方加減服用10餘劑後,隨診患者已無舌尖發熱感,夜眠改善。
按:《素問·陰陽應象大論》曰:“心主舌,……在竅為舌”。舌的生理功能與心有密切的關係。《靈樞·脈度》中說:“心氣通於舌,心和則舌能知五味。”心的經脈上係於舌,心氣充足,心血充盈,上榮於舌,舌才能辨五味;心神健旺,則舌體活動靈活,語言暢利;心之氣血充足,則舌色紅活淡潤。因此當心經有病變時,亦往往反映於舌,如《外台秘要》說:“舌主心,髒熱即應舌生瘡裂破”。浦家祚認為本案患者病機為心火亢盛、心陰不足。心火循經上炎,而見心胸煩熱、舌尖發熱;火熱內灼,陰液被耗,故見口渴、意欲飲冷;心與小腸相表裏,心熱下移小腸,泌別失職,乃見小便赤澀刺痛;舌紅、脈數,均為內熱之象。故治法不宜苦寒直折,而宜清心與養陰兼顧,並利水以導熱下行,使蘊熱從小便而泄,故治療上選用導赤散合玉女煎加減以“清心利水,養陰清熱”。方中生地甘寒而潤,入心腎經,涼血滋陰以製心火;通草甘淡,性微寒,入心與小腸經,上清心經之火,下導小腸之熱,兩藥相配,滋陰製火而不戀邪,利水通淋而不傷陰。竹葉甘淡,清心除煩,淡滲利竅,導心火下行。生甘草清熱解毒,能調和諸藥,還可防通草、生地之寒涼傷胃。牛膝導熱引血下行,黃連、知母清熱瀉火,石膏清火除煩止渴,患者夜眠不佳,予酸棗仁以安神助眠,桔梗載藥上行,薄荷清頭目、利咽喉。二診患者咽幹、咽部不適,大便幹,予玄參養陰清熱,炒牛子、木蝴蝶清熱解毒利咽,因患者睡眠仍欠佳,故加大安神助眠之功。三診患者舌部及咽部不適較前明顯改善,患者左上肢麻木,予木瓜以柔筋通絡。
浦家祚認為治療此類病證雖常用苦寒或甘寒之類藥物組方,而且病機有虛實之分,“熱”是病機要點,所以實熱宜苦寒,而虛熱宜甘寒,結合臨床實踐和中藥藥性特點,過寒則傷陽,苦則多傷陰,所以治療時應注意中病即止,不可過用,或組方時適當配伍護陰之藥以緩之。
防己黃芪湯加減治療腎病綜合征江某,男,12歲。
初診(2004年7月5日):全身浮腫3個月。
患兒3個月前無明顯誘因出現眼瞼浮腫,尿少,後出現全身浮腫,隨即在當地醫院住院治療,當時診為“腎病綜合征”,給予口服激素等治療(具體不詳),效果欠佳。現患者頭麵、肢體浮腫,伴汗多、惡風、乏力,尿少,不思飲食,大便溏,日2~3次,平素怕冷。查:麵色晄白,頭麵全身浮腫。舌質淡紅、苔白略厚膩,脈沉細弱。輔助檢查:尿常規示:尿蛋白(++++),紅細胞0~4\/HP,管型1~3\/HP;膽固醇6.8mmol\/L,血總蛋白48g\/L,血白蛋白30g\/L,肌酐·76·347mmol\/L,尿素氮14mmol\/L。
中醫診斷:水腫(水濕泛濫)治法:益氣固表,健脾利水。
處方:防己黃芪湯加減防己10g,生黃芪24g,白術10g,甘草6g,黨參10g,茯苓皮12g,生薏米30g,澤瀉6g,生薑3片,紅棗5枚。水煎服,7劑。
二診(2004年7月12日):上方服7劑後,浮腫減輕,夜寐得安,胃納略好轉,尿量增多,大便日行1次為軟便。舌質淡、苔白,脈沉弱。
處方:上方繼服10劑。
三診(2014年7月22日):繼服10劑後,浮腫消退明顯,尿量較前為多,胃納尚可,時有怕冷。舌質略紅、苔薄白,脈沉細。尿常規示尿蛋白(+)。
處方:上方加熟地10g,金櫻子15g,繼服7劑。
後於上方加減服用中藥半年餘,患者浮腫全消,複查尿蛋白陰性,腎功指標恢複正常,已可正常生活。囑再予金匱腎氣丸服用半年餘以善後。
按:浦家祚認為腎病綜合征是以腎髒為主的變態反應性疾病,其主要症狀表現為“三高一低”,即蛋白尿、水腫、高脂血症、低蛋白血症,甚者則尿少或無尿,屬祖國醫學“水腫”範疇。人體水液的運行,有賴於氣的推動,即有賴於脾氣的升化轉輸,肺氣的宣降通調,心氣的推動,腎氣的蒸化開合。這些髒腑功能正常,則三焦發揮決瀆作用,膀胱氣化暢行,小便通利,可維持正常的水液代謝。反之,若因外感風寒濕熱之邪,水濕浸漬,瘡毒浸淫,飲食勞倦,久病體虛等導致上述髒腑功能失調,三焦決瀆失司,膀胱氣化不利,體內水液瀦留,泛濫肌膚,即可發為水腫。如《諸病源候論》說:“水病者,由腎脾俱虛故也,腎虛不能宣通水氣,脾虛又不能製水,故水氣盈溢,滲液肌膚,流遍四肢,所以通身腫也”。《金匱要略》曾寫道:“諸有水者,腰以下腫,當利小便,腰以上腫當發汗乃愈。”本患者全身浮腫、汗多、惡風、乏力,衛陽已虛致水濕泛濫,此時用防己黃芪湯加減以益氣固表、健脾利水,達到消腫目的,正如方中所用:黃芪補肺健脾,益氣固表,防己利水消腫,祛風散邪,黃芪與防己配伍,一補氣,一利水,一扶正,一祛邪,使利水而不傷正,扶正而不留邪,攻補兼施,相得益彰,共奏益氣利水祛風之功。白術健脾燥濕,既助黃芪益氣固表,又助防己祛除水濕。黨參益氣健脾,生薏米淡滲利濕,健脾養胃;澤瀉、茯苓皮利水滲濕。故藥到尿增腫減,再服則腫消。因水腫之病,與肺脾腎三髒密切相關,是以腎為本,以肺為標,而以脾為製水之髒,誠如《景嶽全書·腫脹》所雲:“凡水腫等症,乃肺脾腎三髒相幹之病。蓋水為至陰,故其本在腎。”故後期以腎氣丸收功,療效頗佳。浦家祚認為小兒腠理疏鬆,衛外不固,腎氣不足,易為外邪所侵,傷及髒腑,常影響肺、脾、腎三髒水液代謝功能。防己黃芪湯對小兒腎病綜合征確有良效,即使使用過程中近期療效不明顯,也要有耐心反複使用,隨症加減,辨證用藥。另外,浦家祚強調水腫一病應注意其飲食禁忌。元·危亦林《世醫得效方》指出:“凡水腫惟忌鹽,雖毫未許,不得入口,若無以為味,即水病去後,宜以酢少許,調和飲食”。根據現代對水腫的研究,危亦林的看法是十分正確的,但不可絕對忌鹽,應限製鹽的攝入量,並增加蛋白質豐富的飲食。
·77·平胃散合五苓散加減治療亞健康狀態陳某,女,34歲。
初診(2014年7月3日):周身困重乏力2個月餘。
患者2個月前無明顯誘因出現周身困重、乏力,眠多,時困倦思睡,多夢,醒後疲勞感,納差,小便調,大便黏,不暢快。患者平素活動較少,喜嗜肉類、辛辣之品,月經量少。近期顏麵部可見痤瘡,否認其他病史。否認家族史、遺傳史及藥物過敏史。查體:血壓125\/80mmHg,心肺聽診正常。舌質暗紅、苔黃略膩,脈細。
治法:利水滲濕,健脾益氣。
處方:平胃散合五苓散加減蒼術12g,厚樸10g,陳皮10g,茯苓30g,豬苓15g,澤瀉20g,黃連10g,佩蘭10g,藿香10g,砂仁10g,生山藥15g,神曲10g,粉甘草6g,桂枝10g。水煎服,7劑。
二診(2014年7月10日):患者困重、乏力感明顯減輕,精神狀態好轉,仍有麵部痤瘡,夜眠較前改善,排便較前通暢,小便調。舌質暗紅、苔黃,脈細。
處方:上方去蒼術,加黃芩10g,雙花30g。水煎服,7劑。
三診(2014年7月17日):服藥平妥,乏力感明顯減輕,麵部痤瘡改善,睡眠明顯好轉,納食差,二便正常。舌暗紅、苔稍白膩,脈細。
處方:上方去黃芩,改茯苓10g,澤瀉10g,加仙靈脾12g,菟絲子30g。水煎服,7劑。
按:浦家祚考慮本案致病邪氣為“濕邪”。中醫基礎理論認為,濕性重著黏膩,易阻遏氣機。脾喜燥而惡濕,濕邪侵襲常易困脾,脾陽不升,脾氣失運,水穀精微不能運化,四肢百骸失養,兼之濕邪阻滯經絡關節、氣機不暢,故濕邪為患常出現身體困重、乏力情況;濕性黏膩不爽,故大便常見排泄不爽,而舌苔多膩。患者平素運動少,兼之嗜食肥甘,生痰助濕,濕氣較盛,濕困脾陽,脾失運化則進一步加重濕邪,濕邪鬱久化熱,而患者平素又喜辛辣之品,則進一步加重熱勢。濕熱交結,如油入麵,治療最是棘手,清熱則加重濕邪,燥濕則更助火勢,惟用淡滲利濕之品,使濕邪漸消,濕去熱孤,熱邪方易去。一診治以利水滲濕、健脾益氣治法,以五苓散滲濕利水,使濕邪從小便而解,即遵內經“治濕不利小便非其治也”之旨;以平胃散燥濕運脾,濕除則脾健,脾健則運化恢複;再以砂仁、生山藥、神米曲健脾以助運化;以佩蘭、藿香芳香化濕,以黃連稍清鬱結之熱。二診濕邪得減,脾氣得運,水穀精微得生,故乏力感減輕。但濕邪得利,熱邪尚存,故仍有痤瘡。濕去熱孤,此時當在利濕的同時兼清熱邪,故在原方的基礎上去蒼術防止燥熱助火勢,加用黃芩、雙花增強清熱之功。三診由於連用清熱利濕之品,濕邪得利,故大便轉幹,葉天士雲“必大便硬,乃為無濕”;熱邪得清,故痤瘡減輕,脾氣健運而神思得養,故多夢減輕。但利濕之品太過,損傷脾胃陽氣,胃陽不足不能腐熟,脾陽不足不能運化,則納食差,而舌苔白。故治療在原來的基礎上加仙靈脾、菟絲子以溫脾腎之陽,此處應用溫藥非溫陽,而是取其溫通之功,因濕為陰邪,陰得陽方化。究其治濕之法,芳香可化濕、淡滲可利濕、健脾可運濕,故方中合用芳香之蒼術、佩蘭、藿香,淡滲之茯苓、澤·78·瀉、豬苓及健脾之砂仁、山藥等,從多方麵入手祛除濕邪,而濕熱交結,當先淡滲利濕,濕去則熱孤,熱邪才容易祛除,故一診重淡滲之品,而輕用清熱之藥,而二診則加重清熱藥物使用。
再者清熱利濕之品用之太過容易損傷陽氣,故後期應該注意稍稍固護脾腎之陽,此處應用溫藥非溫陽而在溫通,濕為陰邪,溫熱之品可助濕邪得化。浦家祚熟諳邪氣致病特點及邪氣相互之間的關係,熟練把握祛邪之先後,綜合應用祛邪之法並注意病機的轉變,故能取得良好的臨床效果。
杞菊地黃丸合用蟲類藥治療顫證孟某某,女,53歲。
初診(2012年10月8日):頭不自主晃動4個月餘。
患者4個月前始無明顯誘因出現頭部不自主晃動,不自知,症狀持續,伴有視物模糊、頭暈、耳鳴,未行診療。症狀持續不緩解,遂就診於門診,現患者仍頭部不自主晃動,頭暈,耳鳴,口幹,視物模糊,納食差,夜眠差,多夢易醒,醒後難以再入眠,大便不成形,日1次。既往體健。否認家族遺傳病史。查體:血壓135\/90mmHg,心肺聽診未及明顯異常。舌質紅、苔少,脈弦細。
中醫診斷:顫證(肝腎陰虧)治法:補益肝腎,平肝熄風。
處方:杞菊地黃丸加減枸杞30g,菊花15g,熟地20g,生山藥10g,山萸肉12g,澤瀉10g,雲苓12g,丹皮15g,知母12g,炒黃柏6g,鉤藤10g,龜板10g,天麻10g,遠誌10g,僵蠶10g,地龍10g。水煎服,6劑。
二診(2012年10月15日):服藥平妥,頭晃動症狀減輕,時有耳鳴、視物模糊,口幹,納眠差,大便不成形,小便可。舌質紅、苔薄黃,脈弦緩。
處方:上方加天花粉10g,水煎服,6劑。
三診(2012年10月22日):服藥後頭部晃動症狀減輕,頭暈、耳鳴較前改善,仍視物模糊,口幹減輕,夜尿頻,納食不佳。夜眠略改善,大便較前成形,日1~2次。舌質紅、苔薄黃,脈弦細。
處方:枸杞30g,菊花15g,熟地20g,生山藥15g,山萸肉12g,澤瀉15g,丹皮15g,炒白蒺藜15g,沙苑子15g,益智仁30g,知母10g,厚樸15g,砂仁6g,茯神15g,遠誌12g,杜仲10g,僵蠶10g,地龍10g。水煎服,6劑。
按:顫證是以頭部或肢體搖動顫抖,不能自製為主要臨床表現的一種病證。輕者表現為頭搖動或手足微顫,重者可見頭部振搖,肢體顫動不止,甚則肢節拘急,失去生活自理能力。
本病以肝腎陰虛、氣血虧虛為本,風、火、痰瘀為標。《內經》對本病已有認識。《素問·至真要大論》曰:“諸風掉眩,皆屬於肝”;王肯堂《證治準繩·顫振》進而指出:“此病壯年鮮有,中年以後乃有之,老年尤多。夫老年陰血不足,少水不能製盛火,極為難治。”浦家祚認為本患·79·者年過五旬,肝腎陰虧,因此治療更應重視補益肝腎,治病求本。方選杞菊地黃丸加減,方中熟地滋腎填精,為主藥;輔以山藥補脾固精,山萸肉養肝澀精,稱為三補。又用澤瀉清瀉腎火,並防熟地黃之滋膩;茯苓淡滲脾濕,以助山藥之健運,丹皮清泄肝火,並製山萸肉之溫,謂之三瀉。枸杞補腎益精,養肝明目;菊花善清利頭目,宣散肝經之熱,平肝明目。八種藥物配伍組合共同發揮滋補肝腎之效的作用。同時配伍菊花、黃柏、鉤藤、天麻、僵蠶、地龍清肝熄風,知母、龜板滋陰製陽。二診患者服藥後頭晃減輕,患者舌苔薄黃示有微熱之象,故加花粉以清熱生津。三診服藥後諸症改善,然視物模糊未解,故仍應宗前法治療。患者腎陰虧虛,日久則損傷脾腎之陽氣,故應兼補脾腎之陽,故加砂仁健脾和胃,厚樸行氣,杜仲溫腎縮尿固精。
浦家祚在治療顫證時,亦多采用僵蠶、地龍等蟲類藥。認為蟲類藥定驚、熄風作用較強,其性走竄通達,具破血行血,化痰散結,搜經剔絡之特性。古代醫家對久病之疾多采用蟲類藥物或活血藥配伍。清代王清任首先提出活血化瘀、熄風法,又如葉天士倡“久病入絡”理論,認為“久則邪正混處其間,草木不能見效,當以蟲蟻疏逐”,皆因“蟲蟻血中搜逐以攻通邪結”,故治療本例病人加入僵蠶、地龍之蟲類藥物以“活血化瘀、搜風通絡”,現代藥理研究僵蠶、地龍有鎮靜、抗驚厥的功效。對於久病入絡之顫證,臨床上選用蟲類藥配合補肝腎滋水涵木共治,可獲良效。
祛風化痰活血法治療脫發沈某,男,23歲。
初診(2013年1月24日):脫發3年。
患者3年前出國留學,因學業及生活壓力大出現脫發,1年前於當地醫院服用中藥治療1個月,效果不顯。現患者脫發明顯,時有頭痛,呈偏側脹痛,每月3~4次,伴眼眶脹痛,時左時右,多晨間發作,自覺有血管搏動感,惡風,納眠可,二便調。既往體健。否認家族史、遺傳史及藥物過敏史。查體:血壓120\/75mmHg,心肺聽診未及異常。舌質紅、苔薄白,脈弦。
中醫診斷:脫發(風陽上擾)治法:疏風通絡,平肝安神。
處方:川芎茶調散加減川芎18g,荊芥10g,防風10g,白芷10g,細辛3g,羌活6g,菊花15g,天麻12g,炒白蒺藜15g,決明子12g,橘紅10g,石菖蒲10g,炒遠誌12g,夏枯草10g,白蔻10g。水煎服,6劑。
二診(2013年1月30日):患者服藥平妥,仍有脫發,頭痛稍減輕,口幹,唇暗,胸中偶有刺痛,納眠可,二便調。舌質暗紅、苔薄黃,脈澀。
治法:活血,化瘀,通絡。
處方:血府逐瘀湯加減生地15g,當歸15g,桃仁12g,紅花10g,枳殼10g,生甘草6g,白芍12g,赤芍12g,川芎10g,柴胡12g,桔梗6g,川牛膝15g,丹皮6g。水煎服,6劑。
·80·三診(2013年2月5日):患者服藥平妥,脫發較前好轉,頭痛減輕,心胸煩熱,納眠可,二便調。舌質暗紅、苔薄黃,脈澀。
處方:上方加黃芩10g。水煎服,6劑。
後患者服完6劑後,院外照上方繼服10劑。2個月後隨訪,脫發明顯好轉,頭痛未再發作。
按:脫發,屬於中醫“斑禿”“油風”等病範疇。有關脫發的記載最早見於《內經》,稱之為“毛拔、發落、發墜”,中醫認為“發為血之餘,發為腎之侯”。《諸病源侯論》指出:“衝任之脈,為十二經之海,謂之血海,其別絡上唇口,若血盛則榮於須發,故須發美;若血氣衰弱經脈虛竭,不能榮潤,故須發禿落。”以上皆說明毛發的生長有賴於氣、血、精,由於“氣行則血行”“氣能生血”“氣不耗,歸精於腎而為精;精不泄,歸精於肝而化精血。”由此可見,毛發的生長榮枯與髒腑、氣血的關係密切。
浦家祚認為風、痰、瘀是脫發的主要病理因素。患者出國後壓力較大,煩悶不舒,以致肝失條達,鬱而化火。陽亢之極而生風,肝脾不和則痰濁內生,久則化瘀,風、痰、瘀阻滯脈絡以致發失潤養則脫發。浦家祚認為川芎茶調散可應用於頭麵淤滯諸病證,並非拘泥於外風致病。因此首診治療以川芎茶調飲加減治療以疏風通絡,止痛平肝。方中川芎活血通經,荊芥、防風、白芷、細辛、羌活辛散上行,祛風通絡,橘紅、石菖蒲、白蔻化痰通絡,菊花、天麻、炒白蒺藜、決明子、夏枯草平肝潛陽。諸藥合用,使氣血調和,經絡通暢,則頭痛可愈。二診結合舌苔脈象,患者瘀血較明顯,方選血府逐瘀湯加減,以活血化瘀通絡,其中桃仁、紅花、赤芍活血化瘀,丹皮涼血祛瘀,白芍、當歸、川芎、生地取四物湯之意,以活血補血,其中生地養陰清熱,化久鬱之熱,與當歸相伍又活血養血,使祛瘀不傷正;桔梗、柴胡、枳殼升降配伍,行氣寬胸;牛膝通利血脈以助祛瘀,並引血下行;生甘草調和諸藥;和而用之,脫發、頭痛等諸症可愈。三診患者兼有胸中煩,故予黃芩以除中焦之熱,合二診方一起,使淤滯去,經絡通,氣血榮,發得濡養而固密。
浦家祚認為脫發之病應從氣、血、肝、腎、心、脾入手,其中使氣血調和是治療脫發非常重要的環節,臨床處方用藥時應注意藥物的選擇使用。
塞因塞用法治療便秘李某某,女,64歲。
初診(2010年9月2日):便秘4個月。
患者近4個月來出現大便偏幹,2~3日1行,排便困難,便後疲憊,汗出氣短,伴脘腹墜脹、口淡無味,神疲乏力,納食減少,睡眠尚可。既往體健。否認家族史、遺傳病史及過敏史。
查體:心肺聽診未及明顯異常。舌質淡胖、邊有齒痕,舌苔薄白,脈弱。
中醫診斷:便秘(氣虛便秘)治法:益氣健脾通便。
處方:補中益氣湯加減·81·生黃芪30g,生白術30g,黨參24g,當歸18g,陳皮12g,柴胡9g,升麻6g,山藥12g,枳實12g,炙甘草6g。水煎服,6劑。
二診(2010年9月9日):患者服藥後,氣短、乏力好轉,排便較前容易,1~2日1行,腹脹減輕,納食一般。舌質淡胖、邊有齒痕,苔薄白,脈弱。
處方:上方加雞內金15g,繼服4劑。
三診(2010年9月13日):患者現每日均有排便,排便較前順暢,乏力感減輕,納眠均好,小便調。舌質淡、邊有齒痕,苔薄白,脈細。
處方:上方繼服4劑。
繼服補中益氣丸善後,隨訪2個月,無複發。
按:氣虛失運型便秘多見於體質素弱、久病體虛者,其治療重在補氣扶正,健脾和胃,在此基礎上適當佐以潤腸通便之品,使氣充脾健胃和,推動有力,腸道的蠕動功能逐漸恢複,則大便自會順暢不秘。浦家祚臨證辨治時,遵循《內經知要》“塞因塞用”理論,運用補益之品“以補開塞”治療虛證便秘,其功甚殊。塞因塞用,係反治法之一。謂因塞證而用塞法。前“塞”為塞法,指補養固澀;後“塞”為塞證,指本虛標實之滿脹不通的病證。《素問·至真要大論》:“塞因塞用,通因通用,必伏其所主,而先其所因。”即以補開塞,是指用補益藥物來治療具有閉塞不通症狀的虛證。適用於因體質虛弱,髒腑精氣功能減退而出現閉塞症狀的真虛假實證。如脾氣虛弱,出現納呆、脘腹脹滿、大便不暢時,是因為脾氣虛衰無力運化所致,當采用健脾益氣的方藥治療,使其恢複正常的運化及氣機升降,則症自減。因此,以補開塞,主要就是針對病證虛損不足的本質而治。本患者症見大便困難,且伴腹部墜脹、乏力、納呆、脈弱等,故為脾胃氣虛,清陽下陷,大腸傳導無力所致。浦家祚選用補中益氣湯以補中益氣,升陽舉陷。方中黃芪補中益氣,固表升陽;黨參、炙甘草、白術益氣健脾,白術還可潤腸通便,陳修園《神農本草經讀》謂:“白術之功用在燥,而所以妙處在於多脂”,徐靈胎《傷寒論類方》謂:“白術生腸胃之津液”;當歸補血和營,可“養新血”“潤燥滑腸”;陳皮理氣和胃,使補氣而不滯氣;升麻、柴胡升舉清陽,以求降濁陰;加入枳實以助力降濁,使清氣上騰,濁陰下降。全方使脾胃升降有序,氣機暢順,大便自通。二診患者排便已較前明顯好轉,然納少,故加用雞內金以消食健胃,效佳,遂以補中益氣丸善後。浦家祚認為對便秘的治療不能簡單地通瀉治療,要結合病人臨床症狀、體質、年齡、宿疾等辨證論治,謹守病機,各司其屬,才能達到治療效果。
疏肝化痰法治療梅核氣王某某,女,45歲。
初診(2012年12月7日):咽中異物感2個月餘。
患者於2個月餘前因生氣後出現咽中異物感,如有物梗,咯之不出,吞之不下,無疼痛,不礙飲食。其後症狀每隨情誌波動而變化,時輕時重。平素患者精神抑鬱,諸多疑慮,胸脅·82·脹滿,納呆,夜眠一般,消瘦,大便略稀。既往體健。舌質暗、苔白,脈弦。
中醫診斷:梅核氣(肝鬱痰結)治法:疏肝化痰,散結利咽。
處方:炒柴胡12g,黃芩10g,半夏10g,蘇葉10g,厚樸6g,茯苓12g,薄荷10g,黨參10g,百合12g,鬱金12g,香附10g,生薑10g,紅棗5個,生甘草6g。水煎服,4劑,囑患者需頻含服。
二診(2012年12月11日):患者訴咽中異物感減輕,情緒較前略有好轉,納食好轉,夜眠欠佳。舌質暗、苔白,脈弦。
處方:上方加酸棗仁30g,繼服5劑。
三診(2012年12月19日):患者自覺咽中異物感明顯減輕,情緒好轉,納眠均明顯較前改善。舌質暗、苔白,脈弦。
處方:繼服5劑。
按:浦家祚指出,本病屬中醫“梅核氣”範疇,是門診常見病。《仁齋直指方》指出:“梅核氣者,窒礙於咽喉之間,咯之不出,咽之不下,如梅核之狀是也。始因恚怒太過,積熱蘊隆,乃成曆痰鬱結,致有斯疾耳”。《醫宗金鑒》指出:“梅核氣,蓋因內傷七情,外傷寒冷所致”。可見本病中醫病因病機,多為七情鬱結,肝氣不舒,乘及脾土,脾運不健,聚濕生痰,痰氣鬱結於膈上,故覺咽中如有異物感,咯之不出,吞之不下,且不礙飲食。肝喜條達而惡抑鬱,故其症狀每隨情誌之波動而變化,時輕時重。因其為無形之氣,故檢查時並無異常。其治療原則以降逆散結,疏肝理氣為主。方中柴胡、百合、鬱金、香附疏調肝膽之鬱;黃芩、厚樸、半夏、蘇葉清熱理氣、降逆化痰;黨參、茯苓、生薑、紅棗健脾助運。全方切中病機,故療效佳。二診患者諸症好轉,然因失眠,故加用酸棗仁以柔肝安神,繼服患者療效頗佳。在本病的治療過程中,十分重視患者情緒及飲食的調整,患者每次就診,均囑其需調整心態,進食易消化、無刺激的食物。因“梅核氣”也屬於中醫“鬱證”範疇,故在辨證施治的基礎上,應加上心理治療,幫助患者消除恐懼,樹立信心,暗示患者治療有效,要積極配合,開導患者解除苦悶,保持樂觀。
還要囑咐患者有足夠的休息,避免熬夜,盡量少說話,忌辛辣刺激、過冷過熱的飲食,戒煙酒。
另外,浦家祚指出因該病病位在咽喉,中藥應以頻頻含服為佳,其目的使藥液能直接作用於咽喉局部,方可獲得更理想的療效。
疏木補土法治療痞滿王某,女,72歲。
初診(2014年4月27日):胃脘部痞塞脹滿1周。
患者1周前生氣後出現胃脘部痞塞脹滿不舒,進食後明顯,伴惡心,無疼痛,納呆,小便量少,大便不幹,入睡困難。既往有胃炎病史20年。否認家族遺傳史及藥物過敏史。查體:血壓135\/75mmHg,心肺聽診未及異常,舌質暗、苔薄黃,脈弦滑。
中醫診斷:痞滿(肝氣鬱滯)·83·治法:疏肝調氣,健脾和胃。
處方:柴胡疏肝散加減醋柴胡10g,香附15g,白芍18g,陳皮10g,茯苓30g,炒白術10g,鬱金10g,佛手10g,黃連10g,當歸10g,清半夏10g,玉竹15g,甘草6g。水煎服,6劑。
二診(2014年5月3日):服藥後患者胃脘部痞滿不舒感較前減輕,但不知饑餓,食之無味,舌質紅、苔薄黃,脈弦細。
處方:沙參麥冬湯加減沙參15g,玉竹15g,甘草3g,麥冬15g,花粉15g,炙枇杷葉15g,石斛15g,黃精15g,枳殼15g。水煎服,6劑。
三診(2014年5月9日):患者服藥後飲食改善,時有燒灼、嘈雜感,舌紅少苔,脈弦細。
處方:上方加黨參15g,山藥10g,山楂15g,甘草6g,黃芪15g,陳皮15g,砂仁15g。水煎服,6劑。
後患者按上方製成水丸服藥2個月餘,上述症狀均消失。
按:痞滿是指以自覺心下痞塞,胸膈脹滿,觸之無形,按之柔軟,壓之不痛為主要症狀的病證。在《傷寒論》中明確提出了“痞”證的病因病機及證治類別。《丹溪心法·痞》:“痞與否同,不通泰也”。《景嶽全書·痞滿》對痞滿的辨證頗為明晰:“痞者,痞塞不開之謂;滿者,脹滿不行之謂”“怒氣暴傷,肝氣未平而痞。”浦家祚認為,肝胃同處中焦,其經絡相互貫通,《靈樞·經脈》篇雲:“肝足厥陰之脈……挾胃屬肝”,一旦肝經受邪,邪氣每易循經侵犯及胃,導致肝胃同病,肝氣鬱滯,橫逆犯胃,氣機壅塞,通降遲緩,出現胃脘部滿悶不舒。本患者因肝氣鬱結,橫越而克犯中土,致胃氣阻滯,氣機升降失司,而成之痞滿。故首診以柴胡舒肝散加減以疏肝解鬱,理氣健脾,使土健而不受木之克。方中柴胡、香附疏肝解鬱;白芍、當歸、玉竹養血斂陰柔肝;鬱金、陳皮、佛手加強行氣解鬱作用;雲苓、白術、甘草健脾益氣;川連清熱;清半夏清胃降逆。治療痞滿,養脾胃之陰亦十分重要。醫學大家葉天士創立了“胃陰學說”,張錫純在《醫學衷中參西錄》中提出“陰虛專責於脾”的理論。本案病人除以疏肝理氣、調理氣血為基本大法以外,浦家祚還注意運用養陰清熱之法。胃陰津匱乏,致濡潤順降功能失常,進餐後糜化濡和之力不勝,致中焦痞滿,故不知饑餓,食之無味。治之以沙參麥冬湯以清養胃陰、生津潤燥,並加炙枇杷、石斛、黃精濡養胃腑,配枳殼調氣機。因胃脘痞滿日久,陰虛之象漸重,故三診加黨參、山藥益脾潤胃,山楂、甘草酸甘化陰,黃芪、陳皮、砂仁啟發脾陽、助運化,達到溫中補陽以健脾運,養陰和絡以潤胃之效。後患者製成水丸服藥2個月後諸症均消。
四逆湯合五苓散加減治療鬱證王某,女,36歲。
初診(2013年1月14日):情緒低落3年。
·84·患者近3年感情生活不順,一直情緒低落,伴心煩,易緊張、害怕,過分擔心,曾服黛力新效果一般,後停服。現患者仍情緒低落,時心煩、緊張、易疲勞、困倦,白天多寐,怕風怕涼,納食多,體重較前增加,眠差多夢,小便少,大便略溏不成形,日2次。有甲狀腺結節病史5年,查甲功正常。否認家族史、遺傳史及藥物過敏史。查體:血壓100\/70mmHg,心肺聽診正常。
舌質淡紅、邊有齒痕,苔薄白、水滑,脈弦細。
中醫診斷:鬱證(脾腎陽虛,水濕內停)治法:溫補脾腎,運化水濕。
處方:四逆湯合五苓散加減熟附子10g,桂枝10g,雲苓20g,白芍15g,炒白術10g,幹薑10g,澤瀉20g,陳皮10g,豬苓10g,生黃芪45g,甘草3g。水煎服,3劑。
二診(2013年1月18日):患者服藥平妥,諸症較前改善,時耳鳴(左耳較重),伴氣短乏力,近2日無明顯誘因出現咳嗽、無痰、咽痛,時感咽癢,打噴嚏,納可,睡眠較前好轉,自覺小便清,次數增多,大便溏較前改善,舌淡紅、邊有齒痕,苔白,脈弦細。
處方:按上方去幹薑,加炒杏仁10g,炙麻黃6g。繼服4劑。
三診(2013年1月22日):服藥後諸症緩解,咳嗽、咽痛、耳鳴均較前減輕,晨起情緒較低落,時有心煩、口苦,頸部及雙肩發緊感、腰部發涼感,納可,寐一般,多夢,夜間可睡6~7小時,白天困倦乏力,小便可,大便已成形,日1~2次。舌質淡紅、苔薄白,脈弦細。
處方:按上方去杏仁、麻黃,加黃芩10g,炒梔子10g,丹皮10g,柴胡6g,薏仁30g。繼服6劑。
四診(2013年1月29日):患者諸症減輕,情緒較前改善,精神較前好轉,心煩、口苦、乏力畏寒減輕,納食可,寐可,小便調,大便成形。舌質淡紅、苔薄白,脈細。
處方:上方繼服6劑。
後病人按上方改水丸製劑,繼續服用2個月,隨訪半年疾病未再複發。
按:本例病人因情誌不暢導致肝氣鬱結,肝疏泄不利,橫逆犯脾,脾失健運,日久生痰、生濕,而成痰鬱、濕鬱;痰飲皆屬寒邪,日久必損傷人體陽氣,導致脾腎陽虛,故患者怕風怕涼,陽氣不振,人體活力欠佳,故見情緒低落、白天多寐等症狀,舌象、脈象及小便少、大便溏均是水濕困脾的表現。浦家祚認為,因患者陽虛之證較突出,故治療上先以溫補脾腎陽氣為主,兼以運化水濕為輔,用四逆湯合五苓散加減。其中熟附子、幹薑、甘草溫補脾腎陽氣;炒白術、澤瀉、豬苓、茯苓健脾利濕;桂枝溫通經脈;生黃芪健脾益氣。患者經治療症狀好轉,但出現咳嗽、咽痛、咽癢、打噴嚏等新情況,結合舌脈,考慮患者為痰濕困脾,脾腎陽虛,正氣不足,衛外不固,感受外邪導致肺失宣肅所致,此時病機側重點較前發生微變化,治療稍作調整。
仍予溫補脾腎治療以治其本,輔以宣肺止咳,處方按上方去幹薑加炒杏仁、炙麻黃以宣肺止咳化痰,服藥後,患者外感之邪漸減,脾腎陽氣漸複,此時肝氣鬱結之象凸顯,肝鬱日久化熱,故見煩躁、口苦等症,加用疏肝解鬱、清熱除煩之品,用柴胡、黃芩、丹皮、梔子以疏肝清熱。
浦家祚認為,本例病人長期情誌不暢,致使肝氣鬱結日久,肝鬱即可橫逆犯脾致痰濕內生傷人陽氣,又可氣鬱化熱成為火熱之邪。說明鬱證多因情誌致病,但情誌致病又往往會令·85·病機變化多端,病情變得錯綜複雜,臨證要抓住主要病機,分清主次,抽絲剝繭,層層擊破,才會達到良好的預期效果。
調陰陽治療汗證周某某,女,53歲。
初診(2012年8月13日):多汗4年餘,加重半月。
患者2008年行子宮肌瘤切除術後出現多汗,伴全身灼熱感,時心煩頭痛,日間較甚,曾服用“鹽酸帕羅西汀片”,症狀稍緩解,平日喜食涼。近半月情緒不穩,心煩易怒,覺汗出加重,腰膝酸軟,畏寒肢冷,納可,夜眠不佳,二便調。已絕經半年。否認家族史及遺傳史。查體:舌質紅、苔黃,脈細弦。
中醫診斷:汗證(陰陽失調)治法:滋陰清熱,溫腎扶陽。
處方:二仙湯加減仙茅12g,仙靈脾12g,黃柏12g,知母12g,覆盆子30g,生龍牡各12g,炒梔子10g,茯苓20g,淡豆豉6g,山藥10g,牡丹皮18g,石菖蒲10g,浮小麥15g,炒棗仁30g,柏子仁12g。水煎服,6劑。
二診(2012年8月19日):患者現感汗出減輕,心煩易怒稍有緩解,納眠可,二便調。舌質紅、苔厚略黃,脈弦滑。
處方:上方加地骨皮12g,銀柴胡12g,天花粉10g。水煎服,4劑。
三診(2012年8月23日):服藥平妥,服藥後諸症好轉,納眠可,二便調。舌質淡紅、苔黃,尺脈沉。
處方:上方繼服6劑。
患者6日後複診,諸症明顯減輕,按上方製成丸劑久服。
按:該病人年過五旬,此時腎氣漸衰,天癸漸竭,衝任虛損,經血不足,陰陽失調。腎為先天之本,藏真陰而寓元陽,又為五髒之根。腎陰虛則精血不足,衝任虧虛,五髒失其濡養;腎陽虛則功能不足,少火不能溫煦五髒。陰虛則熱,陽虛則寒。陰陽紊亂失調,可見寒熱虛實交雜錯亂,諸多症狀,變化難測。故腎衰天癸絕為其發病基礎,腎陰陽失衡為病機之關鍵。
《素問·上古天真論》曰:“女子……七七任脈虛,太衝脈衰少,天癸竭。地道不同,故形壞而無子也。”患者老年女性,天癸竭,腎氣虛。腎為水火之宅,內藏元陰元陽,陰損及陽或陽損及陰,真陰真陽不足,不能濡養、溫煦髒腑或推動正常生理活動而出現諸症,腎陰虛可出現烘熱汗出、五心煩熱等症狀,腎陽虛可出現腰膝冷痛、畏寒肢冷等症狀。治療上取二仙湯陰陽雙補,方中仙茅、仙靈脾溫補腎陽,知母、黃柏瀉相火、保腎陰;在此基礎上酌加淡豆豉、炒梔子以清熱除煩,龍骨、牡蠣以鎮靜安神兼以收斂止汗,酸棗仁、柏子仁養心安神。標本兼治,滋陰清熱,溫腎扶陽,陰陽雙補。患者二診汗出減少,心煩易怒稍有緩解,結合舌脈,加入地骨·86·皮、銀柴胡加大清虛熱之力,予天花粉以清熱生津。患者本陰虛易生虛熱,然陰損及陽,仍以陰虛為主,故加大滋陰清熱之力。
浦家祚認為,綜合脈證,結合人體生理階段變化特點,本例病證為腎氣漸衰,精血不足,衝任虧虛,天癸將竭所致。其病本在於腎陰虛,由於腎陰不足,不能上滋肝水,致使肝陰亦虛,治宜滋陰清熱、溫腎扶陽。此類疾病治療重在補本與治標兼施,囑病患暢情誌,切不可貪求急功。從本案可以說明臨床上汗證病人證型複雜,往往病人虛實夾雜,病機多有變化。浦家祚臨證能緊扣病機,靈活辨證施治,故取得了良好效果。
小青龍湯加減治療喘證王某某,男,66歲。
初診(2013年12月16日):咳嗽、憋喘反複發作10餘年,加重1周。
患者10餘年來反複出現咳嗽、氣喘,每於受涼、季節變化及活動後加重,曾診為“慢性支氣管炎”,間斷服用中藥治療。1周前受涼後上述症狀加重,現時感憋喘,怕冷,無發熱,咳嗽、咳痰,痰多白稀,身體沉重感。平素嗜煙酒肥甘之品。否認家族史、遺傳史及藥物過敏史。查體:血壓120\/70mmHg,雙肺呼吸音粗,可聞及哮鳴音。心率92次\/分,律尚齊,雙下肢浮腫。舌暗紅、苔白滑,脈浮數。
中醫診斷:喘證(外寒內飲)治法:溫肺化飲,止咳化痰。
處方:小青龍湯加減炙麻黃10g,細辛3g,五味子6g,幹薑10g,清半夏10g,桑白皮10g,葶藶子12g,炒杏仁10g,砂仁10g,炙冬花15g,前胡10g,枇杷葉10g,川貝母10g,生甘草6g。水煎服,6劑。
二診(2013年12月22日):諸症減輕,憋喘減輕,咳嗽、咳痰減少,納少,眠可,時有心煩,舌暗紅、苔黃略厚,脈滑。
處方:上方加石膏30g。繼服5劑。
三診(2013年12月27日):憋喘明顯減輕,時感膝蓋以下發涼,納眠可,二便調。舌暗紅、苔白,脈滑。
處方:上方加桂枝10g。繼服6劑而愈。
按:《景嶽全書·喘促》曰:“實喘者有邪,邪氣實也;虛喘者無邪,元氣虛也”,其中實喘中包括了由寒飲伏肺引起“呼吸之息,不得宣暢”的喘證。《難經·四十九難》說:“形寒飲冷則傷肺”。當素有水飲之人,一旦感受外邪時,多致表寒引動內飲,葉天士將其病機概括為“陰盛陽衰”。
浦家祚認為,該患者外感風寒之邪,風寒束表,皮毛閉塞,衛陽被遏,故見怕冷。患者脾胃素虧,聚濕化飲,一旦感受外邪,表寒引動內飲,水寒相搏,內外相引,飲動不居,水寒射肺,肺失宣降,故咳嗽、痰多而稀;水飲溢於肌膚,故浮腫身重;舌苔白滑,脈浮數為之佐證,故治·87·以溫肺化飲、止咳化痰,方予小青龍湯加減。浦家祚在治療肺係疾病時,多采用氣輕味薄之品。本例患者,一診時病因病機明確,應用小青龍湯以“溫肺化飲,止咳化痰”。現代藥理研究表明,小青龍湯能使支氣管平滑肌鬆弛,可緩解支氣管痙攣,改善組織微循環,糾正缺氧,增加支氣管平滑肌在缺氧狀態下代謝能力的作用,利於排痰。還有研究表明小青龍湯可通過抑製ET1的分泌,從而阻斷平滑肌和基底膜的增厚,改善氣道高反應性和氣道重塑。本案一診,其中炙麻黃發汗散寒以解表邪,又能宣發肺氣而平喘咳;細辛、幹薑溫肺化飲;五味子、葶藶子、前胡斂肺止咳;清半夏燥濕化痰,和胃降逆;甘草益氣和中;桑白皮清熱化痰、瀉肺平喘以通行諸氣、運行水液;炒杏仁、枇杷葉、貝母、炙冬花宣肺止咳;砂仁健脾開胃。二診時風寒入裏化熱,擾亂心神故見心煩,上方加石膏以清熱除煩。三診是患者膝蓋以下發涼,提示風寒內飲沉積於下,故見下肢發涼,上方加桂枝以通陽化飲。
浦家祚認為小青龍湯的臨床應用較廣泛,可應用於風寒束表、肺氣不宣的急性支氣管炎、支氣管哮喘、泌尿係感染、植物神經功能失調、泄瀉、鼻淵、風癮疹、肩凝症等,效果明顯,臨床可據臨床表現結合病機,靈活應用本方。
一貫煎加減治療帶狀皰疹後遺神經痛李某某,女,70歲。
初診(2014年3月7日):左側脅肋部疼痛5個月。
患者5個月前左脅肋部出現成簇的粟粒大小丘疹,伴有燒灼痛,呈帶狀分布,求治於當地醫院,診為“帶狀皰疹”,給予抗病毒、止痛等對症治療,同時配合中藥清熱利濕、清肝瀉火之品。經治療後,皰疹結痂脫落,皮損消退,但左脅肋部仍感疼痛難消,遂來診。現患者感左脅肋部疼痛不適,夜間尤甚,伴咽幹口燥、口渴欲飲,時有頭暈目眩,心中煩熱,睡眠欠佳,二便正常。否認高血壓、冠心病史,否認家族遺傳病史。查體:心肺聽診未及明顯異常。舌質紅、苔少,脈細弦。
中醫診斷:脅痛(肝陰虧虛,氣鬱血瘀)治法:滋陰清熱柔肝,理氣化瘀止痛。
處方:一貫煎加減生地15g,枸杞子18g,沙參15g,麥冬15g,白芍15g,佛手10g,川楝子10g,枳殼12g,當歸12g,丹參15g,延胡索12g,川芎12g,珍珠母30g,梔子12g,太子參24g。水煎服,7劑。
二診(2014年3月14日):服藥平妥,現患者自覺疼痛稍減輕,咽幹減輕,夜眠欠佳,二便正常。舌質紅、苔少,脈細弦。
處方:上方加首烏藤24g,炒酸棗仁30g。水煎服,5劑。
三診(2014年3月19日):現患者疼痛明顯減輕,夜眠改善,二便正常。舌質紅、苔白,脈細弦。
處方:上方繼服5劑。
·88·隨訪1個月未見複發。
按:帶狀皰疹後遺神經痛可遺留數月甚至時間更長,尤以年老體弱者多見,這是因為帶狀皰疹乃肝膽火熱、濕熱內蘊,兼感毒邪蘊積肝膽經脈和所布的肌膚而發,在病變過程中,火熱、濕熱、毒邪蘊積日久,灼傷經絡,耗傷肝陰,肝陰耗損,肝之經脈失去濡潤,經脈拘急,肝失疏泄,氣機鬱滯,營血運行不暢而淤阻:加之年老體弱患者,正氣不足,陰津虧矣,病邪不易去盡,所以,此類患者患帶狀皰疹後常遺留肝經所布的部位發生經久不愈的疼痛,肝陰不足,氣鬱血瘀,是此類病人的又一特點。針對以上病機證候,選用一貫煎加減以滋陰疏肝、理氣止痛,方中生地、枸杞滋養肝腎之陰且清熱;沙參、麥冬、枸杞滋腎水,則水能涵木,肝火不亢,肝腎之陰得複,肝絡得潤養,麥冬還能清心除煩;白芍養血柔肝止痛;枳殼、川楝子、佛手疏肝理氣止痛;當歸、丹參活血化瘀止痛;珍珠母重鎮安神,平肝抑陽;加用梔子清瀉餘熱且除煩,太子參補脾益氣、生津而扶正。二診患者症狀改善,然仍睡眠欠佳,故加用首烏藤、酸棗仁以滋肝安神。諸藥合用,藥證相當,故收效顯著。
不安腿綜合征驗案王某某,男,60歲。
初診(2013年1月10日):夜間雙下肢煩亂不舒2年。
患者2年來夜間雙下肢煩亂不舒,時有抽筋,右下肢尤甚,影響睡眠,納可,二便調。既往體健。否認家族史、遺傳史及藥物過敏史。查體:心肺聽診未及異常。舌質嫩、苔黃,脈弦滑。
中醫診斷:筋痹(肝腎不足,濕瘀阻滯筋脈)治法:補益肝腎,利濕活血舒筋。
處方:伸筋草12g,絲瓜絡10g,薏米30g,覆盆子30g,益智仁30g,龜板10g,桂枝6g,生山藥12g,川斷15g,鹿角霜10g,狗脊10g,澤瀉12g,陳皮10g,赤芍18g,紅花10g。水煎服,4劑。
二診(2013年1月14日):服藥後夜間雙下肢煩亂不舒較前好轉,睡眠較前好轉,大便黏膩不爽。舌體胖嫩紅、苔黃厚,脈細滑。
處方:上方加木瓜20g。水煎服,6劑。
三診(2013年1月20日):服藥後夜間雙下肢煩亂不舒較前明顯好轉,偶有雙下肢拘急感。睡眠較前好轉,二便尚調。舌體胖嫩紅、苔黃厚,脈細滑。
處方:上方加當歸12g,白芍12g,熟地12g,川芎12g,甘草6g。水煎服,6劑。
按:不安腿綜合征的病因及發病機製尚不清楚。目前認為其發病與神經、精神因素有關,足部及下肢血液循環障礙引起組織代謝產物異常堆積和大量毒素蓄積,對神經係統刺激而產生的臨床症狀;還有人認為與貧血、糖尿病,酒精中毒及維生素缺乏等引起末梢神經病變相關。該病可發生於任何年齡,約有40%的成年人發病,隨著年齡增加,患病率也升高,女·89·性患者較男性多。
不安腿綜合征是一種常見的神經係統疾病,中醫目前尚無確切命名,有關症狀論述散見於各家醫學著作中,如《靈樞·百病始生篇》將本病稱之為“足悗”,“厥氣生足悗,悗生脛寒,脛寒則血脈凝澀”。“悗”,即足部酸脹,行走不利。明·薛已在《內科摘要》中說:“夜間少寐,足內酸熱,酸久不寐,腿內亦然,且腿內似有抽縮意,致兩腿左右頻移,輾轉不安,必致倦極方寐。”浦家祚認為,其病機有虛有實,虛實夾雜,日久反複,纏綿難愈,其病因多為寒濕之邪客於經脈,經脈不利,氣血運行不暢,肌肉筋脈失於濡養而致病;又或內因肝腎虛衰,筋脈失養而發病。浦家祚認為,本病治療上應內補肝腎,外祛風濕、疏通經脈,兼以調和氣血為主,攻補兼施,方能獲效。首診浦家祚自擬方,以“補益肝腎,利濕活血通筋”為主,伸筋草、絲瓜絡、薏米祛濕,龜板、鹿角霜、川斷、狗脊、益智仁、覆盆子補益肝腎,生山藥健脾利濕,陳皮健脾燥濕;濕邪日久纏綿難愈,阻於筋脈,易致痰瘀互阻,故予赤芍、紅花以活血化瘀;因濕為陰邪,易損傷陽氣,故予桂枝溫經通脈。二診加入木瓜以增強舒筋、活絡、祛風除濕之功。現代藥理學研究表明,木瓜具有抗炎、抗菌之功效。三診,患者症狀好轉,治療上予當歸、白芍、熟地以養血活血,川芎行氣止痛,同時芍藥與甘草通用,取芍藥甘草湯之意,芍藥甘草合用則酸甘化陰,一則濡養筋脈治其本,二則甘能緩急,以解肢體拘攣以治其標。
浦家祚認為,不論是外感寒濕,還是內傷肝腎,不安腿綜合征的根本病機是筋脈失養,因此治療上“榮筋”是不能缺少的治療方法。並且還認為治療本病在榮養筋脈基礎上應辨證采用以下五法,即祛濕、活血、養血、補益肝腎、溫陽通經,臨床可據症狀結合舌脈進行辨證施治。
益氣疏風法治療皮膚瘙癢證王某某,女,69歲。
初診(2012年3月7日):全身皮膚瘙癢4個月,加重1周。
患者4個月前出現全身皮膚瘙癢不止,皮膚幹燥,以雙下肢為著,遇風、寒則加重,抓後皮膚有白色痕跡無風團,曾口服多種藥物並外用激素類藥膏可略好轉,但一直反複不愈。近1周來癢感加重,而來診。現患者仍周身皮膚瘙癢明顯,時感肢冷乏力,納眠尚可,二便正常。否認高血壓、冠心病史,否認家族遺傳病史。查體:心肺聽診未及明顯異常。舌質淡、苔薄白,脈弦緩。
中醫診斷:風瘙癢(氣虛風中)治法:益氣疏風止癢。
處方:玉屏風散合桂枝湯加減黃芪30g,白術18g,桂枝10g,白芍12g,當歸12g,丹參15g,生地20g,白蘚皮20g,刺蒺藜15g,防風10g,陳皮10g,甘草6g。水煎服,7劑。
·90·二診(2012年3月14日):患者現皮膚瘙癢已較前減輕,乏力改善。舌質淡、苔薄白,脈弦緩。
處方:上方加川芎10g、僵蠶10g,繼服7劑。
三診(2012年3月22日):患者現無明顯皮膚瘙癢,納眠可,二便正常。舌質淡、苔薄白,脈弦緩。
處方:上方繼服5劑。
囑患者經常注意外塗潤膚藥,保養皮膚,以防複發。
按:老年性皮膚瘙癢症祖國醫學稱之為“風瘙癢”,本病是指自覺皮膚瘙癢而無原發皮損,但可因搔抓伴發各種繼發性皮損的一種皮膚病。中醫文獻對本病很早即有詳細記載,《素問·至真要大論》曰:“諸痛癢瘡皆屬於心”。漢代·張仲景曰:“不得小汗出,身必癢”。
隋·巢元方在《諸病源侯論》中首載“風瘙癢”這一病名,並提出本病多與風邪有關,而老年性皮膚瘙癢症又屬“風瘙癢”中特殊的一型。浦家祚認為本患者年邁,髒腑功能衰弱,以致氣血精津虧虛,肌膚腠理失於溫煦濡養,經脈運行不暢,氣滯血瘀,風從內生;又年邁因氣血不足,營衛失和,衛外不固,為風邪所襲,使內外合邪所致。氣血津液虛虧是內因,是發病的基礎,為本;內外風邪擾襲是發病的條件,為標,本虛標實,故病程纏綿難愈。首診以玉屏風散合桂枝湯加減以益氣固表,祛風散邪。方中黃芪、白術益氣固表,與防風配合共成玉屏風散,當歸、丹參養血和營,桂枝、白芍疏散風邪,調和營衛,白蘚皮、刺蒺藜、防風祛風止癢,佐以陳皮清香疏氣,使氣血調和肌膚得養。二診患者症狀緩解,然久病入絡,經脈運行不暢,故方藥中加入川芎、白僵蠶以活血化瘀、行氣通絡。守方繼用,效佳。
浦家祚指出,老年性皮膚瘙癢症是因年邁、髒腑氣血虛虧肌膚失養所致,其表現雖以皮膚幹燥粗糙為主,但在治療中除了滋陰養血、和營潤燥外,切不可忽視了益氣之法,隻有髒腑之氣充盈,才能化水穀之氣為精血,並推動其輸布於四肢百骸而濡養肌膚。此外,久病入絡,對於日久不愈的患者,在方藥中加入活血化瘀、行氣通絡之品,往往可獲良效。
薏苡仁湯加減治療頸椎病張某某,女,47歲。
初診(2012年2月26日):頸項麻木不適反複發作2年。
患者自2年前出現頸項部緊皺、僵硬、麻木不適,常於勞累、受風寒後加重,無頭暈,口微幹。平素納少,眠差,入睡困難,多夢,易醒,小便可,大便溏稀,不成形,日3次。既往高血壓病史,服“硝苯地平緩釋片”20mg,每日1次,血壓控製可,否認其他病史。否認家族史、遺傳史及藥物過敏史。查體:血壓135\/90mmHg,舌淡紅、苔白厚,脈濡緩。心肺無異常。腦神經及四肢無異常。輔助檢查:肝腎功、血糖、血脂正常。頸椎X線檢查:頸椎病。
中醫診斷:痹證(脾虛濕盛,筋脈痹阻)治法:健脾除濕,舒筋通絡。
·91·處方:薏苡仁湯加減薏米30g,桂枝10g,當歸10g,石菖蒲10g,蒼術10g,炙甘草10g,生山藥12g,砂仁10g,陳皮10g,炒穀麥芽各10g,雲苓30g,葛根12g,羌活10g,桑枝20g,木瓜15g,柏子仁15g,酸棗仁60g。水煎服,6劑。
二診(2012年3月5日):患者服藥平妥,頸項麻木減輕,無頭暈,睡眠改善,大便稍稀,納可,舌淡紅、苔白稍厚,脈濡緩。
處方:前方去柏子仁,改酸棗仁30g,加半夏10g,白術10g。水煎服,6劑。
三診(2012年3月12日):服藥後諸症緩解,無明顯頸項部不適,無頭痛頭暈,納眠可,二便調,舌淡紅、苔薄白,脈緩。
處方:前方去蒼術,加威靈仙15g,伸筋草15g。水煎服,6劑。
後患者服完6劑後,院外上方繼服10劑,2個月後隨訪,頸項部麻木不適感消失。
按:浦家祚認為,本證屬於痹證。“痹”有閉阻不通之義,因風、寒、濕、熱等外邪侵襲人體,閉阻經絡,氣血不能暢行所致,可引起肌肉、筋骨、關節等酸痛、麻木、重著、伸屈不利,甚或關節腫大灼熱等臨床症狀。其證多由正氣不足,感受風、寒、濕、熱之邪所致。本例患者已居中年,兼飲食不節,工作壓力大、思慮過度,脾胃受損,脾虛失運,以致濕邪內停,且患者長期伏案,頸部筋脈長期牽掣,久之則正氣不足,傷筋耗血,又兼外邪侵襲、濕邪內停,正所謂“邪之所湊,其氣必虛”,“虛邪之風,與其身形,兩虛相得,乃客其形”,濕邪挾風寒侵襲,邪氣注於肌腠,滯留筋骨,筋脈痹阻,發為痹證,故頸項緊皺、麻木,治療當以“健脾除濕、舒筋通絡”為法,方選薏苡仁湯加減,薏米、蒼術、炙甘草、山藥、砂仁、雲苓、石菖蒲益氣健脾除濕,正所謂“脾旺能勝濕,氣足無頑麻”;予葛根、羌活、桑枝、木瓜、桂枝以祛風除濕、舒筋通絡,以柏子仁、酸棗仁、當歸補心養血,安神助眠。二診患者大便及舌象改善,乃是脾健濕欲去而未盡去之象;脾氣漸盛,濕邪漸去,經絡漸通,心神得養,故睡眠改善、麻木減輕;因濕邪仍在,而睡眠改善,故去柏子仁,減酸棗仁,加半夏、白術,繼以健脾除濕、舒筋通絡為法。三診頸項部麻木不適已不明顯,納可,大便調,乃是脾健濕邪已去、脈絡漸通的表現,效不更法,考慮濕邪已十去八九,故去蒼術以防溫燥。因仍有麻脹感,故加威靈仙、伸筋草,祛風濕通絡以善後。
自擬方治療呃逆賈某,男,42歲。
初診(2013年6月24日):呃逆反複發作1年餘。
患者1年前自述服藥後出現呃逆(具體用藥不詳),呃聲低微,頻率不定。時感腹脹,無腹痛、無惡心、嘔吐,曾服用多種藥物,效果欠佳。現患者時有呃逆,呃逆聲頻,咳嗽,有痰不易咳出,乏力,咽癢,納眠可,二便調。既往體健。否認家族史及遺傳史。有嗜煙酒史多年。
查體:舌質紅、苔少,脈弦細。
中醫診斷:呃逆(胃虛有熱)·92·治法:降逆止呃,養陰清熱。
處方:沙丹參各30g,雲苓20g,柿蒂10g,荷葉6g,鬱金10g,砂仁10g,竹茹10g,橘皮10g,降香12g,知母12g,旋複花10g,焦山楂10g,清半夏10g,厚樸6g。水煎服,4劑。
二診(2013年6月28日):服藥平妥。患者呃逆明顯減輕,乏力減輕,時有幹咳,咽癢,二便調。查體:舌質紅、苔少,脈滑。
處方:上方加桔梗10g,炒杏仁6g。水煎服,4劑。
三診(2013年7月1日):服藥平妥。患者偶有呃逆,無外感症狀,納眠可,二便調。查體:舌質紅、苔少,脈滑。
處方:上方繼服。水煎服,6劑。
按:呃逆是指胃氣上逆動膈,氣逆上衝,喉間呃呃連聲,聲短而頻,難以自製為主要臨床表現的病證,《內經》稱其為“噦”,其病因為飲食不當、情誌不遂、病後體虛等。關於本病的病理因素,《本草述鉤玄》描述為:“呃逆所因不一,有痰、有火、有陰火、有氣虛、有氣鬱、有胃寒、有死血,就所因而投治,其劑亦不一”,其病機為胃失和降,膈間氣機不利,胃氣上逆動膈所致。
浦家祚認為,本例患者胃陰不足,陰虛火旺,胃氣上逆而呃逆。追問患者,該患者長期嗜煙酒,嗜食肥甘厚味,聚濕生熱,日久則熱盛傷陰,胃陰虧損是其發作的主要病理環節,因此“降逆止呃,養陰清熱”正中其病機。浦家祚自擬方治之,以沙參、丹參為君藥,既能養陰清熱又能活血,橘皮味苦辛,性溫,有理氣健脾、燥濕化痰之功效。竹茹味甘,性微寒,有“清熱化痰、除煩止嘔”之功效。橘皮得竹茹可使橘皮溫而不燥,竹茹得橘皮可使竹茹清而不寒,同時橘皮、竹茹合用有化痰清肺、健脾益胃之功效,還可減輕苦寒藥對胃腸的不良反應。患者幹咳、咽癢,乃感受外邪所致,因此在治療上加入辛散解表、宣肺止咳之品,如桔梗、杏仁。
臨床上辨證論治,應四診合參,重視問診的重要性,方不能被患者主訴所限製,應綜合患者飲食習慣、情誌等來分析患者體質特點及病機特點,隻有四診合參,才能抓住患者疾病根本所在,治療上有的放矢。
·93·診餘醫話漫談中醫中醫,在很多人眼裏,是治療慢性病的,或者患了大病重病經過西醫治療後負責“收尾”來調養身體的,相比於西醫的明了易懂,中醫總讓人想到“陰陽”“金木水火土”“懸絲診脈”等玄之又玄的東西。事實上,老百姓平日裏從報紙、電視中接觸到的中醫大都是這樣的,人們不知道中醫治病的真正道理,也不知道中醫的診斷和用藥依據,又怎能相信中醫?自然不敢把自己的生命和健康完全交托到中醫大夫手中。作為一個習醫者,在中醫的學習和實踐過程中,會常常自問,西醫有解剖、有生理病理、有藥理、有實驗,那麼中醫有什麼?中醫明明是古人研究出來的,為什麼在現代仍能發揮顯著的療效呢?
我們知道人類是一個複雜的有機體,勤勞智慧的古人在與自然和疾病的長期鬥爭中,逐漸摸索出一套“整體”“平衡”的醫療模式。該模式認為,人類是一個各組織、各器官協調運作的整體,健康的本質是人體自身、人體與外界環境的動態平衡,即“平人者不病”。疾病的產生是整體平衡遭到破壞的結果,古人將這種失衡用“陰陽”作為闡理工具,於是會有陰虛(陽亢)、陽虛(陰盛)、陰陽俱虛等不同的情況。
那麼中醫是如何認識(即診斷)患者是以上哪種情況呢?答案就是通過疾病的外在表現。所謂“有諸內必形諸外”,一個有經驗的園藝師傅,是可以通過植物的外觀判斷植物的營養狀況的,人體亦是如此,外在表現與整體平衡之間有著十分密切的聯係,整體平衡某一個環節、某一個局部的破壞,人體會出現相應的局部症狀。獲得疾病外在表現有哪些的方法,即中醫診病的方法,就是望、聞、問、切。望就是望氣色、形態;聞是指聞氣味;問是指詢問病情;切就是指切脈。經過千百年的觀察、總結,中醫在望聞問切方麵積累了豐富的經驗,並認為人的麵、耳、鼻、舌、脈這些局部區域的病理表現,可以預示整體的疾病變化。任何局部病變都與整體有密切關係,中醫就是通過人體的外部征象探索疾病的內在規律的。
說到這有一句題外話,個別的患者看病時就像徐庶進曹營———一言不發,伸出手來就等大夫診脈,大夫說對了還好,說的不對扭頭就走,這對自己是相當的不負責任,你是來看病,還是來考察大夫的?雖然有經驗的大夫也可以單純地用切診、望診、聞診把病情摸個差不多,但是一旦對病情了解得不夠全麵,就有可能對你的治療不利,患者還是應當多提供與病·94·情有關的信息為好。還有就是部分女性看病時濃妝豔抹,這讓大夫怎麼望診?還有刷牙時為了更清潔幹淨而刮舌苔的,而舌苔的顏色、厚薄往往提示不同的病邪性質和病機,這都是大家應當注意的。
治療時古人善於從宏觀上把握疾病,他們重視致病因素導致整體的平衡失調,而對外邪致病後人體局部的、微觀的變化(即症狀),他們並不放在首位,因為症狀是失平衡的結果,體內的失平衡才是疾病的本質。我們用某些方法調整了這種失平衡,症狀自然會消除。比如一個普通的感冒吧,患者的症狀可以是發熱,可以是咳嗽,可以鼻塞流涕,也可以是嗓子痛,中醫在治療時不會隻針對以上發熱、咳嗽、鼻塞、嗓子痛的症狀用藥,而是針對風寒、風熱等的致病因素侵襲肺衛導致的肺氣宣降失調,或肺氣鬱閉,或肺竅不利等的不同病機。因為中醫認為調和了肺氣,感冒症狀自然就能好轉,所謂“正氣存內,邪不可幹”。可見,中醫對疾病的治療往往是積極主動的,常常通過調動人體的能動性來實現。
通過綜合分析病人的各種臨床信息(包括症狀、體征、既往史、家族史等等)得出對疾病目前階段的病性病位的本質認識,並概括為完整的證型名稱,然後根據證型不同,應用補陰、補陽、滋陰瀉火等不同的治療法則去治療,我們把這一過程稱作“辨證施治”。舉一個例子,病人主訴胃痛,但是胃部是冷痛、隱痛還是脹痛,所提示的疾病本質是不一樣的,行醫者都知道,這分別是脾胃虛寒、脾胃虛弱、脾胃氣滯三種不同的病機,治療時分別采用“溫胃散寒”“補益脾胃”“理氣和胃”三種治法。這種情況如果做西醫胃鏡檢查,多半是“淺表胃”“萎縮胃”等千篇一律的結果。辨證論治是中醫的特色診療方式,是中醫保持強大生命力的原因之一,也是個性化診療的開端,使治病更有針對性,更富於人性化。
一旦辨清證型,接下來就是選方用藥了。對於藥物,中醫認為萬物均有偏性,所以均可入藥,但是由於秉性不同,藥性各異,程度不一,再加上祖先們經過千百年摸索,篩選出來五六千種藥物,最常用的有三四百種。用藥時有時一種藥物效果不理想,為了增加藥效,抵消某些藥的副作用,逐漸產生了方劑。一張方子上的藥味有時幾種,有時幾十種,但都要遵循君臣佐使的規則,使得一張方子的藥效達到最大的整合效果。當然,中醫治病的方法不隻開方劑一種,針灸、推拿、導引、按摩以及日常調攝都是中醫看病治病的手段。
很多中醫學生有同樣的困惑,就是在大學裏對中醫學習還是有熱情、有信心的,可是一開始實習,他們就幾乎絕望,原因之一就是在醫院看到的中醫與原先想象中的不同,很多醫院裏,中醫就像是一種裝飾。搞中醫的人如果對中醫都沒有信心,又怎能讓患者放心地找你看病呢?所謂“信受奉行”,就是說如果相信了中醫,才能在平時看診時自覺地去使用中醫,才會不斷去思考中醫。這一點對中醫學生來講很重要。如何加強自己對學習和使用中醫的信心?我想答案在於對中醫知識和理論充分的學習和理解,在於對經典的深入研讀和運用,在於跟師臨床學習時見到的實際效果。
中醫學圍繞著人的生命而展開,其對生命的認識來源於中國傳統文化獨特的世界觀、方法論。中醫學擁有完整而係統的理論體係,獨特且科學的思維方式,最重要的是有顯著的療效,所以中醫才會生生不息,世代傳承。在治療疾病過程中,中醫對疾病的診斷有自己明確而客觀的依據,並不是大夫隨口亂說的。疾病的表現雖然千變萬化,但究其病因,不外乎內·95·傷、外感、不內外三種,辨其病機,逃不出陰陽、表裏、虛實、寒熱八綱,加上中醫獨特的辨證論治體係,是以能夠為病人提供最合適的治療方法。中醫的療效經過千百年驗證,為中華子孫的繁衍不息做出了巨大貢獻。
淺話醫德醫德,簡言之就是醫師所必須具備的職業道德。吳鞠通在《醫醫病書·醫德論》中說“天下萬事,莫不成於才,莫不統於德……醫者,儒也,德為上矣。”祖國醫學曆來極為重視醫德的修養和教學。
在中國古代浩瀚的中醫文獻裏,有著豐富的有關醫德的論述,最早可追溯到兩千年前的《內經》。此外,不得不提的是孫思邈的《大醫精誠》。孫氏在《千金要方》中首列《大醫精誠》,較全麵論述了醫者必須恪守的道德準則。“凡大醫治病,必當安神定誌,無欲無求,先發大慈惻隱之心,誓願普救含靈之苦,若有疾厄來求救者,不得問其貴賤貧富,長幼妍媸,怨親善友,華夷愚智……”他所提倡的醫德,表現了醫者忘我救治的善良之心,是醫務人員必須遵守的醫療道德準則,至今仍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孫思邈之後,後世醫家對醫德進行了更深入地描述,醫德規範更加完備。如繆希雍的《本草經疏·祝醫五則》提出“當勤求道術,以濟物命,縱有功效,任其自酬,勿責厚報,等心施治,勿輕貧賤”;李梃所著《醫學入門》中的《習醫規格》說道“病機稍有疑滯,而藥不甚效者,姑待五鼓靜坐,潛心推究其源,再為診察改方,必無不愈。治病既愈,亦醫家分內事也。
縱守清素,藉此治生,亦不可過取重索,但當聽其所酬。如病家亦貧,一毫不取,尤見其仁且廉也”;還有龔廷賢《萬病回春》中的《醫家十要》等。總之,曆代醫家關於醫德的論述十分豐富。
除了眾多醫家著述,還有很多廣為流傳的小故事,可以更形象地向我們展示傳統醫德的魅力。例如:三國時期,有一位名叫董奉的醫生,擇廬山而居,行醫民間。他看病從不收患者的錢,隻是要求,看好一個重病者,在他家旁邊的小山坡上栽種杏樹五株;看好一個較輕的病人,隻需栽種一株杏樹。來找他看病的患者甚多,每天門庭若市。幾年下來,杏樹蓊鬱成林,竟有十萬株之多。等到杏子成熟的時候,董奉又將杏子變賣換成糧食,用來專門賑濟貧困的人家,或接濟旅行在外遇到困難的人們,這就是傳說中的“杏林佳話”,至今讀來仍然感人肺腑。
祖國醫學推崇的高尚醫德品質可以概括為以下幾點:①仁愛救人,富有同情心;②清廉不貪財,不沽名釣譽;③對病人診病認真負責;④對醫學要刻苦鑽研,勇於獻身。古代醫家強調一個好的大夫要“重義輕利”,不分貴賤一視同仁。現在,部分醫學家認為可以用“醫乃仁術”及“大醫精誠”來高度概括傳統醫德的核心。
最近幾年,醫患關係趨於緊張,不斷發生“醫鬧”和襲醫的事件,這給了我們很多啟示。
究其原因,是在市場環境的激烈競爭中,醫院為了自己的生存和發展,必須創造利潤,追求效·96·益,而醫院取得利潤的唯一途徑隻能是從患者身上索取,這造成了極少數醫院偏離了醫院的公益和仁愛的方向;另外,少數醫務工作者為人民服務的思想觀念有些淡薄,服務意識不強,對患者檢查不仔細,缺乏責任心。當然,部分不負責任的媒體在其中亦起到推波助瀾的作用,為求收視率和傳媒影響力,不斷搞出各種噱頭,作出一些與事實不符的報道,引起群眾誤解。針對這種情況,一方麵,國家已出台一係列政策緩解和解決這一矛盾;另一方麵,這種現狀使醫德教育也更加迫切,提高從業人員的道德水平,樹立良好的行業素質,是改善醫患關係,改善從業環境的有效方法之一。晉代名醫楊泉說得好:“夫醫者,非仁愛之士不可托也,非聰明答理不可任也,非廉潔淳良不可信也。”宋代林逋著《省心錄·論醫》指出:“無恒德者,不可作醫,人命生死之係”。也就是說隻有具有仁愛之心的醫生,才可以信任和托付,方可操醫人之業,可見為醫者責任之重大。
時代的要求讓我們必須適應新變化。祖國醫學所倡導的醫德,對今天解決現實矛盾,提升醫療從業者的道德水平和服務態度,仍有很大指導意義,仍應當用來發揮對臨床醫師的道德約束力。對傳統醫德我們要繼承,要發揚,也要賦予新的內容和變化,才能使其更具有活力,更適應現代化,更好地為病人服務。我們廣大醫務工作者,在改革的大潮中,應自覺接受醫德教育,加強職業修養,有一份愛心和責任心,才能不斷提高醫療質量,實現個人價值,也為保護人民的身心健康和生命安全盡一分力量。
漫談陰陽陰陽是中國古代哲學的基本範疇。陰和陽之間存在著既對立又統一的辨證關係。陰陽學說認為世界是物質性的整體,宇宙間一切事物不僅其內部存在著陰陽的對立統一,而且其發生、發展和變化都是陰陽二氣對立統一的結果。中醫學把陰陽學說應用於醫學,形成了中醫學的陰陽學說,促進了中醫學理論體係的形成和發展,中醫學的陰陽學說是中醫學理論體係的基礎之一和重要組成部分。其用陰陽學說闡明生命的起源和本質,人體的生理功能、病理變化,疾病的診斷和防治的根本規律,貫穿於中醫的理法方藥,長期以來一直有效地指導著實踐。
在中醫學中,陰陽標示著兩種對立特定的屬性,如明與暗、表與裏、寒與熱等等;又標示兩種對立的特定的運動趨向或狀態,如動與靜、上與下、內與外、遲與數等等。陰陽的對立統一是天地萬物運動變化的總規律,“陰陽者,天地之道也,萬物之綱紀,變化之父母,生殺之本始”(《素問·陰陽應象大論》)。而陰陽又具有相對性,也就是說,隨著時間的推移或所運用範圍的不同,事物的性質或對立麵改變了,則其陰陽屬性也就要隨之而改變。這表現在兩方麵:其一,在一定條件下,陰和陽之間可以發生相互轉化;另一方麵表現在陰陽的無限可分性,即陰中有陽,陽中有陰,陰陽之中複有陰陽,不斷地一分為二,以至無窮。
“水火者,陰陽之征兆也”(《素問·陰陽應象大論》)。中醫學以水火作為陰陽的征象,水為陰,火為陽,反映了陰陽的基本特性。如水性寒而就下,火性熱而炎上。其運動狀態,水·97·比火相對的靜,火較水相對的動,寒熱、上下、動靜,如此推演下去,即可以用來說明事物的陰陽屬性。劃分事物或現象陰陽屬性的標準是:凡屬於運動的、外向的、上升的、溫熱的、明亮的、功能的……屬於陽的範疇;靜止的、內在的、下降的、寒涼的、晦暗的、物質的……屬於陰的範疇。
陰陽的對立、互根、消長和轉化構成了陰陽的矛盾運動,成為陰陽學說的基本內容。
1.陰陽對立陰陽學說認為陰陽雙方的對立是絕對的,如天與地、上與下、內與外、動與靜、升與降、出與入、晝與夜、明與暗、寒與熱、虛與實、散與聚等等。萬事萬物都是陰陽對立的統一。陰陽的對立統一是“陰陽者,一分為二也”的實質。對立是陰陽二者之間相反的一麵,統一則是二者之間相成的一麵。沒有對立就沒有統一,沒有相反也就沒有相成。陰陽兩個方麵的相互對立,主要表現於它們之間的相互製約、相互鬥爭。陰與陽相互製約和相互鬥爭的結果取得了統一,即取得了動態平衡。隻有維持這種關係,事物才能正常發展變化,人體才能維持正常的生理狀態,否則,事物的發展變化就會遭到破壞,人體就會發生疾病。例如,在自然界中,春、夏、秋、冬四季有溫、熱、涼、寒氣候的變化,夏季本來是陽熱盛,但夏至以後陰氣卻漸次以生,用以製約火熱的陽氣;而冬季本來是陰寒盛,但冬至以後陽氣卻隨之而複,用以製約嚴寒的陰。春夏之所以溫熱是因為春夏陽氣上升抑製了秋冬的寒涼之氣,秋冬之所以寒冷是因為秋冬陰氣上升抑製了春夏的溫熱之氣的緣故。這是自然界陰陽相互製約、相互鬥爭的結果。
在人體,就生命物質的結構和功能而言,則生命物質為陰(精),生命機能為陽(氣)。其運動轉化過程則是陽化氣,陰成形。生命就是生命形體的氣化運動。氣化運動的本質就是陰精與陽氣、化氣與成形的矛盾運動,即陰陽的對立統一。陰陽在對立鬥爭中,取得了統一,維持著動態平衡狀態,即所謂“陰平陽秘”,機體才能進行正常的生命活動。如果陰陽的對立鬥爭激化,動態平衡被打破,出現陰陽勝負、陰陽失調,就會導致疾病的發生。
2.陰陽互根陰陽雙方均以對方的存在為自身存在的前提和條件。陰陽所代表的性質或狀態如天與地、上與下、動與靜、寒與熱、虛與實、散與聚等等,不僅互相排斥,而且互為存在的條件。陽根於陰,陰根於陽,無陽則陰無以生,無陰則陽無以化。陽蘊含於陰之中,陰蘊含於陽之中。故曰:“陰根於陽,陽根於陰”(《景嶽全書·傳忠錄·陰陽篇》)。“陰陽互根……陰以吸陽……陽以煦陰……陽盛之處而一陰已生,陰盛之處而一陽已化”(《素靈微蘊》)。陰陽互根深刻地揭示了陰陽兩個方麵的不可分離性。中醫學用陰陽互根的觀點,闡述人體髒與腑、氣與血、功能與物質等在生理病理上的關係。
3.陰陽消長陰陽消長是陰陽對立雙方的增減、盛衰、進退的運動變化。陰陽對立雙方不是處於靜止不變的狀態,而是始終處於此盛彼衰、此增彼減、此進彼退的運動變化之中。
其消長規律為陽消陰長,陰消陽長。陰陽雙方在彼此消長的動態過程中保持相對的平衡,人體才保持正常的運動規律。平衡是維持生命的手段,達到常閾才是健康的特征。陰陽雙方在一定範圍內的消長,體現了人體動態平衡的生理活動過程。如果這種“消長”關係超過了生理限度,便將出現陰陽某一方麵的偏盛或偏衰,於是人體生理動態平衡失調,疾病就由此而生。在疾病過程中,同樣也存在著陰陽消長的過程。一方的太過,必然導致另一方的不·98·及;反之,一方不及,也必然導致另一方的太過。陰陽偏盛偏衰就是陰陽異常消長病變規律的高度概括。自然界和人體所有複雜的發展變化,都包含著陰陽消長的過程,是陰陽雙方對立鬥爭、依存互根的必然結果。陰陽的對立統一包含著量變和質變。事物的發展變化,表現為由量變到質變,又由質變到量變的互變過程。如果說“陰陽消長”是一個量變過程,那麼“陰陽轉化”便是一個質變過程。
4.陰陽轉化在陰陽消長過程中,事物由“化”至“極”,即發展到一定程度,超越了陰陽正常消長的閾值,事物必然向著相反的方麵轉化。陰陽的轉化,必須具備一定的條件,這種條件中醫學稱之為“重”或“極”。故曰:“重陰必陽,重陽必陰”,“寒極生熱,熱極生寒”(《素問·陰陽應象大論》)。以季節氣候變化為例,一年四季,春至冬去,夏往秋來。春夏屬陽,秋冬屬陰,春夏秋冬四季運轉不已,就具體體現了陰陽的互相轉化。當寒冷的冬季結束轉而進入溫暖的春季,便是陰轉化為陽;當炎熱的夏季結束轉而進入涼爽的秋季,則是由陽轉化為陰。
在人體生命活動過程中,在生理上,物質與功能之間的新陳代謝過程,如營養物質(陰)不斷地轉化為功能活動(陽),功能活動(陽)又不斷地轉化為營養物質(陰)就是陰陽轉化的表現。實際上,在生命活動中,物質與功能之間的代謝過程,是陰陽消長和轉化的統一,即量變和質變的統一。在疾病的發展過程中,陰陽轉化常常表現為在一定條件下,表證與裏證、寒證與熱證、虛證與實證、陰證與陽證的互相轉化等。如邪熱壅肺的病人,表現為高熱、麵紅、煩躁、脈數有力等,這是機體反應功能旺盛的表現,稱之為陽證、熱證、實證:但當疾病發展到嚴重階段,由於熱毒極重,大量耗傷人體正氣,在持續高熱、麵赤、煩躁、脈數有力的情況下,可突然出現麵色蒼白、四肢厥冷、精神萎靡、脈微欲絕等一派陰寒危象。這是機體反應能力衰竭的表現,稱之為陰證、寒證、虛證。這種病證的變化屬於由陽轉陰。又如咳喘患者,當出現咳嗽喘促、痰液稀白、口不渴、舌淡苔白、脈弦等脈證時,其證屬寒(陰證)。常因重感外邪,寒邪外束,陽氣閉鬱而化熱,反而出現咳喘息粗、咳痰黃稠、口渴、舌紅苔黃、脈數之候,其證又屬於熱(陽證)。這種病證的變化,是由寒證轉化為熱證,即由陰轉為陽。明確這些轉化,不僅有助於認識病證演變的規律,而且對於確定相應的治療原則有著極為重要的指導意義。
總之,陰陽是中國古代哲學的基本範疇之一。事物的對立麵就是陰陽。對立著的事物不是靜止不動的,而是運動變化的。陰陽是在相互作用過程中而運動變化的。陰陽的對立、互根、消長、轉化,是陰陽學說的基本內容。
談中西醫的不同一、中西醫差異的形成中西醫形成初期,兩種醫學受到了不同學術思想的影響。中醫學吸收了周易、道家、儒家等的哲學思想,特別是元氣論、陰陽學說、五行學說,並把它們轉化為醫學倫理,以此為基·99·礎來闡述和理解人的生理、病理現象和規律。西醫學吸收了古希臘的元素論、原子論,並把它轉化為醫學理論,以此為基礎來理解和闡明人的生理、病理現象和規律。中醫學以元氣論為基本,強調整體的分化性及由此決定的不可分解性。一方麵,人與客觀環境是統一的、不可分割的,人是自然之氣演化的產物,從而提出了天人相應、五運六氣、外邪六淫等理論;另一方麵,人體自身是整體的、不可分解的,人體內部的結構與功能是由混沌未分的整體分化而成的,人的整體性具有原發的、先天的性質,中醫學從這種整體性來理解人的生理、病理,並由此提出了藏象、經絡等理論。西醫學以元素論和原子論為基礎,認為整體性是組合的、可分的。一方麵,把人理解為由元素或原子組合而成的,沒有把人看作是自然宇宙分化的產物;另一方麵,按組合觀點理解人的整體,認為人體是可分解的。因此,解剖、分解、還原成為其必然的研究途徑,從而為近代西醫學分解還原研究奠定了基礎。
從公元5世紀至公元17世紀,中國處於封建社會的鼎盛時期,中國的科學技術蓬勃發展,同時在社會政治、經濟的推動下,中醫學得到了全麵的發展。中醫理論沿著《內經》和《傷寒論》所開辟的道路,進一步貫徹和發揮了元氣論為核心的思想觀點,進一步豐富發展了以陰陽、五行、藏象、經絡等學說為核心的理論體係,辨證論治體係走向成熟,脈學、病因學、病機學、證候學、針灸學等理論日益健全,逐步建立起了較為係統的中醫學理論體係,形成了樸素的係統論思維,學術思想上的中醫特色正式形成。此時的西方,以歐洲為代表進入了政教合一的時期,思想文化領域受到教會的嚴格控製和禁錮,哲學及科學都成了宗教神學的婢女。西醫學開始背棄古希臘、羅馬時期的唯物主義傳統,否定元素論、原子論,走上了宗教神學的道路。
17世紀以來,歐洲的文藝複興運動及科技革命實現了思想的解放,複興了古希臘的唯物主義思想,並為人們提供了新的思想武器,在這種思想的影響下,西醫學發生了巨大變化,發展了還原研究,形成了醫學還原論。打破了古代僅限於整體水平的研究,開始把人體分解,向部分及微觀深入;打破了古代研究方法中的方法的直觀、模糊、思辨等局限,開始應用分解方法、還原方法、實驗方法、數學方法;衝破了古代單純依靠臨床經驗總結的局限,走上了實驗研究的道路,從經驗醫學階段轉向實驗醫學階段。而同一時期的中國正處於社會動蕩之中,沒有類似歐洲那樣的文藝複興、科學技術革命,這種社會環境,不用說使中醫得到發展,相反給中醫學的發展帶來了困難和障礙。此時西醫學逐漸傳入我國,從此在中國形成中西醫並存的局麵。
二、中西醫思維方式的差異西醫的思維方式,基本上屬於直觀的、線性的思維方式。中醫的思維方式,基本上屬於抽象的、綜合的思維方式。
西醫強調能夠觀察(如解剖學的肉眼觀察和細胞學、細菌學的儀器觀察)、能夠化驗(要求拿出化學成分、化學分子式,讓數據說話)、能夠反複實驗(通常是在割裂其他因素的條件下就某一種因素的反應進行實驗),並且在臨床中往往是針對疾病的直接原因采取對抗性措施(特別注重消毒、滅菌、殺死癌細胞、切除癌變部位),這些都是西醫直觀與線性思維方式的具體表現。
·100·中醫自然也需要解剖學知識,但並不像西醫搞得那麼細。中醫的“陰陽”“五行”“經絡”“氣血”都是抽象的,需要靠靈性去領悟,需要靠想象去意會,需要靠感覺(即望、聞、問、切)去判斷,既拿不出什麼數據,更拿不出化學分子式。中醫盡管將人體的五髒六腑分別納入“五行”之中,但絕不將它們割裂開來,而恰恰是將它們作為一個相互製衡的有機係統,完整地統一看待。中醫盡管將人體的前後、表裏、虛實、寒熱等分別劃歸“陰”“陽”兩大範疇,但不僅不將其割裂,反而特別強調“陰陽調和”。中醫不是針對疾病的直接原因采取對抗性措施,而是強調“扶正祛邪”,即扶持和維護人體自身所具有的正常功能以排除各種不正常的幹擾。還有,古代中醫並不分科,往往是由一名醫師診斷所有的疾病。這些都是中醫抽象與綜合思維方式的具體表現。
由於思維方式迥然不同,對於維護人體健康,西醫是將治療放在第一、預防放在第二、養生放在第三的;而中醫恰恰相反養生第一,預防第二,治療第三。這就是人們所說的“西醫治已病,中醫治未病”。
中醫認為,一切病證都是由於人體不夠協調、失去平衡而引起的;一旦恢複協調平衡的正常狀態,病證就自行消失了。這就是說,健康的關鍵,主要不在於外部環境的好壞,而在於自身機體的強健,正所謂“邪不幹正”。接觸相同的環境,甚至同樣接觸細菌和病毒,有的人患病而有的人不患病,不就因為各自機體存在強弱的差異嗎?人體的氣血、經脈,猶如密布全身的管道網絡,必須時刻保持暢通無阻;一旦發生阻塞,就會出現相應的疾病,故中醫的醫理強調“百病在瘀,治病在通”。對於這種協調平衡的正常狀態,中醫稱為“和”(通達和暢之意);而對於患病,中醫則稱為“違和”,故有“一脈不和,周身不遂”的說法。正是因為中醫強調五行協調、陰陽平衡、自體和暢,所以總是把養生之道放在最重要的地位。中醫之“養生”,內容非常豐富,包括“調養”(調節各種功能)“食養”(優化飲食結構)“境養”(改善生活環境)“晴養”(改善情緒)“息養”(靜坐調息)和“心養”(領悟人生、遇事達觀、平穩心態)。這裏隻對其中的“心養”作一個簡略的介紹。“心養”實際上已經上升到哲學的高度了。因為,當一個人領悟了人生之真諦,沒有怨悔,沒有貪求,沒有憂慮,整個人體自然而然就達到十分和諧的狀態,各種機能自然而然就協調一致地發揮作用,因而也就自然而然地遠離疾病、延年益壽了。《黃帝內經·素問·上古天真論》有言:“恬淡虛無,真氣從之,精神內守,病安從來?”大意是:一個人沒有貪心,沒有妄念,其精、氣、神緊隨不舍,內藏不泄,疾病從何而來?
這句話又是中醫蘊涵哲學意韻的一個明證。事實上,一個人隻要心態平和,就能讓氣血通暢、髒腑平衡;也隻有心態平和,才能讓氣血通暢、髒腑平衡。十分明顯,中醫這種“養生第一,預防第二,治療第三”的思路,是從源頭上維護人們健康的正確思路。除了易理、“陰陽”“五行”,中醫還要求懂得道家思想乃至佛家思想。實際上,一位高明的中醫師往往具有相當深厚的哲學造詣,甚至本身就是一名夠格的哲學家!這是西醫界實在難以比肩的。
三、中西醫的現狀近代以來,隨著西學東漸的曆程,西方的醫學思想和醫療模式也開始輸入中國,由於西方醫學在治療技術上的方便性,使人們在醫療實踐中能夠較容易地接受西醫的治療方式,但正是這種實用主義和“全盤西化”思潮對中醫學和中國傳統文化的全麵否定,以西醫的醫學·101·模式判釋中醫學以比較兩者的優劣成了這個時代的中醫學研究的重要特點。
由於近代以來的西學東漸產生的“全盤西化”西體西用的理性進路,目前中醫學的研究幾乎全都是以西方的思維方式、概念、範疇及科學模式對中醫學的思維方式、概念、範疇及科學模式進行西化式的推定,從而脫離了自身的中國文化基礎,成為西方和西醫學對中醫學理論的異化。很多研究表明,以我們熟悉並習以為常西醫思維進行中醫學的研究,其結果隻能是南轅北轍。
如國內外對經絡的研究進行了很大的投入,當然也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但至今卻無法揭示其本質內涵。其症結在於人們試圖應用西醫的思維模式,研究中醫問題,即把經絡的本質歸結為解剖形態,或以解剖學為基礎來闡明其本質,因此很難有突破性的進展。因為從某種意義上說“經絡”是一個文學概念。研究經絡如果拋開中國文化背景、拋開中國傳統的思維方式,隻從現代科學入手,是很難找到經絡的實質的。西醫遵循古希臘哲學“原子論”的傳統,任何事物都要從物質實體上去分析,以尋找事物的最基本單位為目的。中醫遵循“元氣論”的傳統,認為事物的本原是“氣”。“氣”是物質、能量、信息三者的統一體。“氣”不是一種物質實體,而是一種關係實在。而經絡是氣的通道。如用西醫的“原子論”來研究,企圖找到“氣”“經絡”的物質實體、物質結構,可能永遠無法實現。經絡是以氣的運行為客觀基礎的,經絡是氣的存在。按西方思維的方式,有該“結構”就一定是“物質結構”,就一定可以用實驗、實測的方法找到,但按照中國傳統思維的方式,“結構”不一定都是“物質結構”,更多的是“關係結構”,“物質”不一定都是物質實體而更可能是關係實體。經絡就是一個關係結構、關係實體,它絕對不是某一種已知的物質結構如神經、血管、肌肉,而更可能是神經、血管、肌肉、體液等眾多物質的關係結構,使人體眾多物質結構的關係組合、關係實體、整體作用。
從這個例子,我們可以清楚地看出中西醫兩種思維方式間的巨大差異,可以看到應用西醫的思維方式、概念、方法、模式來研究解釋中醫勢必會遇到困難。時至今日,隨著對西方科學文化產生的一係列誤區的深入認識,中醫學在醫學實踐中的特殊的、基本的療效被肯定,中醫學也逐漸受到重視。但是,對中醫的肯定還停留在經驗論的層次上,人們總是應用西醫的觀點、思維方式去衡量中醫,這勢必會對中醫產生誤解,而在研究中醫問題時應用西醫的思維方式去研究中醫,勢必會遇到困難,甚至會得出錯誤的結論。目前中醫界這種研究中醫的方式究竟會對中醫發展起到什麼樣的作用呢?這大概是我們都應該反思的問題。
總之,中西醫間思維方式存在著本質的差異,僅僅應用西醫的思維方式、方法去衡量中醫是行不通的,中醫現代化應該借鑒現代文明,同時也要考慮到其自身的特點,這大概是我們在研究中醫時應注意的問題。應該說,西醫猶如青藏高原,高原之上山脈起伏,連綿不絕,雄偉壯麗,可謂世界屋脊,撐起一片天空;而中醫猶如珠穆朗瑪峰,雖然勢單力薄,但是登峰造極,直參九天!我們要用辯證的眼光去看待中醫目前的狀況,去認識中醫獨有的魅力,深入挖掘、發展中醫,使中醫在今天更好地為人類健康做出貢獻。
·102·談中醫與傳統文化中華傳統文化是中華文明演化而彙集成的一種反映民族特質和風貌的民族文化,是民族曆史上各種思想文化、觀念形態的總體表征,是指居住在中國地域內的中華民族及其祖先所創造的、為中華民族世世代代所繼承發展的、具有鮮明民族特色的、曆史悠久、內涵博大精深、傳統優良的文化。中華傳統文化具有三大基本特征:一是整體性。傳統文化把宇宙看成是一個天人合一的和諧整體,人、自然、社會是一個有機的整體,即天地人三才一體的整體意識。二是人文性。傳統文化特別重視人的倫理道德,重視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具有積極進取、自強不息、勤儉仁愛、敬老扶幼等傳統美德。三是承傳性。傳統文化重視傳統的繼承,認為繼承是延續和創新的前提。在學術上講究“道統”“師承”,這種承傳性的特征,使中華民族豐富而悠久的文化傳統從古到今一脈相承,表現出鮮明的統一性和連續性。
中醫學是中華傳統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作為我國所特有的原創性醫學,中醫學在形成發展過程中,以中華傳統文化為母體,直接應用了陰陽、五行、氣、道等哲學研究成果,大量吸收了比較成熟的人文概念、學說和理論,緊密融合了儒釋道以及諸子百家學說的精華,經過千百年實踐運用的磨合改造,中華傳統文化的核心思想如“天人合一”“氣一元論”“陰陽五行”“仁者愛人”等理論和觀念,早已深深植入中醫學體係的骨髓,成為中醫學理論中具有根本性的、主導性的核心思想。中醫雖然脫胎於中國傳統文化,但是中醫的血管裏流淌的仍然是中國傳統文化的血液,其中無不滲透著中華傳統文化的精神。
1.“心身合一”的有機整體觀。儒家、道家、佛家———中國傳統文化中的三大家都把世界萬物跟人看作是整體統一的,認為世界萬物都在追其人與自然、人與人、人與自我的整合,也就是所謂的“人天合一”。中醫學中強調理論上“神形合一”“天人合一”,診斷上“司外揣內”“四診合參”,治療上“辨證論治”,體現了動態、聯係、和諧的有機整體觀。
2.“人貴論”的人文醫學觀。儒家提倡的是無為而治,其中“仁”是根本,也是人本質特征的體現。“仁”其最本質的就是“愛人”和尊重人,是對人文精神的最好詮釋。中醫思想始終受到“人貴論”的影響,認識到人的“七情”“人格”“體質”和“行為”是一定社會文化的產物,從醫療模式上來,更趨向於個體化的治療,不隻是把疾病或者人當作一個單純的生物體,而要把病人看作是失去健康並且有感情活動的複雜人體。把“人”置於外部自然規律和社會曆史文化之中,又關注“人”的身心健康。
3.道法“中庸”的和諧均衡觀。中國傳統文化的核心思想是“中庸”“中和”,一切以“平”為好。《中庸》曰:“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達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中和是世界上萬事萬物存在的理想狀態,天地各得其所,萬物便生長發育。老子曰:“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經過“損”和“補”,恢複到一個“平”,中醫治病就是如此。中醫的最高境界是“致中和”,寒者熱之,熱者寒之,實者瀉之,虛者補之,結者散之,逸者行之,以平為期,以和為重。《黃帝內經·素問·平人氣象論》雲:“平人者,不病也。”即陰平陽秘、氣血調和、身心和諧就不會生病。孫思邈《千金要方》雲:“上醫醫國,中醫醫人,下醫醫病。”·103·中醫的根本精神首先是治人,其次才是治病。“治人”,人不僅自身要和諧平衡,包括陰陽氣血、五髒六腑、寒熱表裏等,而且人與人之間要和諧,人與自然之間要和諧,即中國傳統文化中的“天人合一”。
4.“憂患意識”下的防病養生觀。“憂患意識”是對未知事物將會帶來的消極影響作出一種警示,如“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化解憂患,趨利避害,遇難呈祥”;“生於憂患,死於安樂”;“未雨綢繆”等。在傳統文化中的憂患意識主要包括對自然的憂患、對社會的憂患和人自身的憂患。這種“憂患意識”同樣影響了中醫思想,“治未病”就是人關於自身生命本體的憂患意識。“治未病”其首要思想是防病於未然,強調養生、攝生。其主要包括未病先防和既病防變兩個部分。
所以說,傳統文化對中醫的影響可以說是全方位的。中醫深深植根於傳統文化,而中醫在發展過程中又不斷豐富了傳統文化的寶庫,比如傳統文化中的自然觀、生命觀、生死觀、飲食觀等或多或少帶有中醫的印跡,與中醫相關的養生術、相麵術、房中術、風水術、武術氣功等對傳統文化的建構與傳承產生了深遠的影響。如果沒有中醫,很難設想占人類四分之一人口的中華民族會延續下來,更難設想會有如此輝煌燦爛的中華文明。因此中醫的發展也促使了傳統文化的繁榮。
中醫孕育於中華文化的搖籃裏,根植於中華文明的沃土中,中醫學無論是哲學觀念、理論體係,還是臨床處方、操作方法,都已深深地打上了中華傳統文化的烙印。可以說,中華傳統哲學是中醫學體係的核心和靈魂,中華傳統文化是中醫學形成和發展的土壤和源泉,中醫學理論的原創性就體現在中華傳統文化的原創性上,中醫學的價值就體現在中華文化的軟實力上。中醫之道,根在中華傳統文化。脫離中華傳統文化,中醫學將成為無源之水、無本之木。中醫理論則是對中國傳統文化的發展和繼承,中醫與中國傳統文化息息相關,密不可分。作為一名中醫醫師,要想真正學好中醫,必須從中華傳統文化的源頭開始,必須要領悟中國傳統文化,深諳中國傳統文化中的哲學思想。
談中醫教育我國開展高等中醫教育已有50餘年,已形成了多形式、多層次、多專業的教育體係。作為培養中醫人才主要場所的中醫藥院校,在數量和規模上也都有了長足的進步。但直至目前,中醫界仍存在中醫後繼乏人、乏術的窘境,中醫藥院校培養出來的中醫人才也不盡如人意。浦家祚作為一代中醫名家,不僅在醫術上精益求精,對中醫教育問題也在時刻思考著。
在與浦家祚的多次交談中,浦家祚無不表現出對中醫教育事業的關心及思考。
目前我國普遍實行的是院校式教育模式。以現代高等院校教育為主的培養格局的形成,使中醫藥人才培養逐步實現了規模化、標準化,中醫院校教育已成為中醫藥人才培養的主要途徑。為國家培養了大量中醫人才,為傳承與發展中醫藥發揮了先導和基地作用。但隨著中醫事業的發展,浦家祚發現這種模式也存在著一些弊端。首先,它忽視中醫文化傳·104·承。院校教育對中醫名家經驗的傳授少,加之學生學習這些課程的能動性較低,導致學生中醫文化底蘊不足,知識麵不廣,對中醫缺乏深厚的感情,對中醫信心不足。其次,思維方式西醫化。院校教育本應以西醫為輔助作用,但在實際學習實踐中卻被西醫化,其結果隻能是中醫教育的西化、中醫科研全盤西化、思維模式西醫化。最後,院校教育缺乏理論教學與臨床實踐的有機結合。在院校教育方麵,主要通過機械性記憶去消化前人在臨床實踐中總結的經驗,理論學習與臨床實踐被割裂為相互獨立的兩個階段,難以有機地結合並融為一體。
中醫師承教育有著悠久的曆史,通過父子或師徒相傳的形式,中醫學得以延續並不斷發展與進步,同時產生了新的學術流派。如易水學派中的張元素、李杲、王好古、羅天益;河間學派中的劉完素、羅知悌、朱丹溪、戴思恭等,他們在繼承先輩學術精髓的基礎上,積極探索不斷創新,逐漸形成了獨具特色的學術流派,推動了中醫學術的發展。師承教育中學生通過侍診與臨床實踐,能夠在較短的時間內掌握中醫的診療手段及老師的獨特經驗。因此在正規院校教育的基礎上,師承名老中醫,可增加年輕醫師對名家學術思想、臨證經驗及用藥思維特點的掌握,使他們盡快掌握專業知識,快速成長。中醫學是一門實踐性很強的經驗醫學,沒有豐富的臨床實踐經驗、沒有名師指點,很難體會到中醫理論的深奧精妙。師承名老專家學習專家們獨特的診療經驗和技巧,通過耳濡目染,口授心傳,個別指導,弟子可以較快領會和掌握中醫學術的精髓,避免走許多不必要的彎路,相比於院校模式,浦家祚認為師承模式有以下優點:第一,培養的核心是臨床能力。一般學習者從拜師之日起,甚至更早便跟從老師在臨床實踐中學習,在實踐中學習知識,並在實踐中檢驗理論知識的真實性,能更好地鍛煉自己的臨床實踐能力。第二,老師獨特的臨床經驗和學術思想得以傳承。老師的許多獨特臨床經驗隻有在經過長期的跟師學習中才能發現並傳承,其學術思想才能被理解並發揚。第三,醫德培養效果更好。所謂“近朱者赤”,跟從一個醫德高尚、醫術精湛的老師,能更好地培養出一代國醫大師。當然師承模式也有其缺點,那就是容易產生門戶之見。
中醫院校教育為何取代不了傳統的師承教育模式?因為師承教育是以“個性化”為特征,院校教育以“標準化”為特征。師承教育主要強調臨證技能、技藝訓練,而院校教育則主要解決學術與知識的大量積累,兩者各有側重。國家中醫藥管理局負責人指出,中醫藥學的特點和中醫藥人才成長規律的特殊性,決定了師承教育在中醫藥人才培養中具有至關重要的作用。中醫藥人才成長,必須堅持走“讀書、從師、臨證、再讀書、再從師、再臨證”的途徑。
浦家祚認為目前隻有將院校教育模式與師承模式結合起來,充分吸收師承教育的優點,使其與現代大規模院校教育有機結合,適當調整中醫高校課程考核方式,避免中醫學習中突擊速成等不負責任的做法,設計具有科學依據、行之有效的中醫藥人才培養模式,才能培養出大批適應中醫藥事業發展的優秀臨床人才,以保證我國中醫事業的繁榮發展。
談中醫整體觀整體觀是強調內外環境統一性、機體自身整體性的思想。它是中醫學的基本特點之一。
·105·中醫學認為:整體就是統一性、完整性和相互聯係性。人體是一個有機的整體,人與自然界息息相關、密切相聯,人體受社會、生存環境影響,這種機體自身整體性思想及其與內外環境的統一性稱之為整體觀念。也就是說,構成人體的各個組成部分之間,在結構上是不可分割的,在功能上是相互協調、相互為用的,在病理上是相互影響的。同時,人類生活在自然界中,人體的生理功能和病理變化必然受到自然界變化的影響。整體觀作為中醫學理論體係的一個重要方麵,蘊含著豐富的思想內涵,它來源於實踐,同時又指導臨床實踐。它代表的是一種中醫學的思維方式,深入理解和體會整體觀的思想對中醫的臨床實踐具有極大的指導意義。整體觀是辨證論治的基礎,中醫學研究人體正常的生命活動和疾病變化時,注重從整體、從自然變化對人體的影響上來認識,這也就決定了中醫學對人體組織、髒腑等局部的認識是從整體觀的角度出發的。正因為人是一個有機的整體,人體某一局部區域內的病理變化往往與全身髒腑、氣血、陰陽的盛衰有關,因而辨證論治才變得有意義。中醫學從整體出發提出了“病在上者下取之,病在下者上取之”“內病外治,外病內治”等治療方法,在疾病認識和治療過程中我們運用整體觀的辨證方法就會取得良好療效。與此相反,若忽視了整體辨證的觀念,“頭痛醫頭,腳痛醫腳”,就往往會出現失治或誤治。
一、上病取下,下病取上“病在上取之下”是“上壅者疏其下”的方法,多“屬髒病治腑”;“病在下取之上”是“下滯者宣其上”的原則,是“腑病治髒”。
“上病取下”主要是用瀉火通腑或通利小便之藥引火下行,“釜底抽薪”以治上部諸疾。
尤其是實火所致的頭痛目赤、口舌腫痛、鼻衄咯血以及痰火喘促等症。例如肺部炎性疾患、胸部喘滿伴大便秘結、肺氣不降的實證,若能及時應用大黃等疏導大腸,使肺氣得降,就可收事半功倍之效。此外,如頭痛、牙痛或衄血等,應用川牛膝以導邪下行;虛火上炎、陰虛陽浮、火不歸源引起的口舌糜爛、腰膝酸軟、脈細數的上盛下虛病人,應用麥味地黃丸(湯)加少量肉桂反佐引火歸源,都屬“上病治下”的法則。
“下病上取”臨床主要用於治療大便不通或小便癃閉,其病機重點是由於氣滯氣機不通所致。肺與脾、腎、三焦、膀胱等髒器分司水液代謝,維持水道的通調。肺主氣,為水道的上源,在肺氣閉阻,肅降失職,影響其他髒器的氣化失司的情況下,可出現喘促胸滿、小便不利、浮腫等症,治療應先宣發肺氣,肺氣得宣,小便得利,此即為“提壺揭蓋”法,治療當用杏仁、桔梗、蘇葉等藥物以宣通肺氣使氣化下及。此外,用補中益氣升提之法治子宮脫垂、脫肛、崩漏等也屬“下病上取”之原則。
二、外病內治,內病外治“外病”一般指表現在體表上的諸如皮癬、斑疹、瘡瘍之類的疾病。人是一個內外聯係的有機整體,所以,中醫認為病在皮表也多是內髒功能失調之緣故,因此,很多皮膚疾患常采取內服藥物治療。通過內服湯藥,利用清熱解毒、活血化瘀、祛濕化邪諸法,恢複患者髒腑的陰陽平衡,起到外病內治的作用。
“內病”一般是指五髒六腑、經絡氣血之病。中醫臨床可采用藥物施於皮表的方法,以達治療內部疾患之目的。外治方法很多,如灸法、拔罐、膏貼、洗浴、外敷、溫熨、兜肚等。內病·106·外治常用於風寒濕痹、脘腹冷痛、咳嗽哮喘、小兒食積、宮外孕、闌尾周圍膿腫等,哮喘患者穴位貼敷治療。此外,外治法也常用於疾病預防及養生保健等。
總之,整體觀作為一種思維方式,它是中醫的基本原則和特點,在臨床各方麵廣泛指導醫學實踐和科學探索,同時也是今天我們繼承和發揚祖國醫學所必須恪守的準則。
論中醫和諧觀和諧觀是中國傳統哲學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中醫學思想的形成和發展根植於中國傳統文化理論,和諧觀也滲透進入中醫學的方方麵麵。
一、和諧觀在中醫理論上的體現1.整體觀念整體觀念是中醫理論核心之一,同時也是中醫和諧觀最直接的體現。包括了人體內部、人與自然、人與社會三個方麵的“和諧”,打破了這種“和諧”,人體就會產生疾病。
(1)人與自然和諧:《黃帝內經》是中醫理論的奠基之作,也是四大經典之一,在多個篇章中都體現著“天人合一”的和諧觀,強調人與自然融為一體,相互對應。如《靈樞·歲露論》提到:“人與天地相參也,與日月相應也”;又如《素問·上古天真論》曰:“有聖人者,處天地之和,從八風之理”,《素問·移精變氣論》雲:“動作以避寒,陰居以避暑”,還對自然加以改造和利用,做到與自然和諧共處。
(2)人與社會和諧:人與人、人與社會應當和諧相處,才能健康少病。《靈樞·本藏》說:“誌意和則精神專直,魂魄不散,悔怒不起,五髒不受邪矣”。
(3)人體內部和諧:包括了人體形神和諧,髒腑之間和諧,營與衛、氣與血之間的和諧多個方麵。
①形神和諧:中醫的“形神一體”指的是形體與精神的協調統一。形是構成人體的髒腑、經絡、五體和官竅以及運行或貯藏於其中的精、氣、血、津液等。神是人的意識、情感、思維等精神活動。祖國醫學認為:形是神的藏舍之處,神是形的生命體現。隻有形神和諧,人的生理功能才能正常。《素問·舉痛論》說:“喜則氣和誌達,營衛通利”,說明神會影響形的功能狀態,形神統一是生命存在的保證。
②髒腑之間和諧:《金匱要略·髒腑經絡先後病脈證第一》提出:“若五髒元真通暢,人即安和”。人體髒腑和組織器官之間通過經絡係統相連接,構成一個統一的整體。髒腑之間功能協調,人才能保持健康。某髒的病變可以影響它髒,如脾虛導致肺虛,肝血不足可能會引起心血虛等。另外,髒腑的功能協調,人的五官九竅才能正常工作,《靈樞·脈度篇》說“肺和則鼻能知香臭矣”“心和則舌能知五味矣”“肝和則目能辨五色矣”“脾和則口能知五穀矣”“腎和則耳能聞五音矣”。
③氣血、營衛和諧:氣血、營衛是人體功能活動的物質基礎,“氣主煦之”“血主濡之”“營行脈中”“衛行脈外”,氣與血、營與衛協調則髒腑和諧。《素問·痹論》篇說“榮者,水穀之精·107·氣也,和調於五髒,灑陳於六腑……衛者,水穀之悍氣也……逆其氣則病,從其氣則愈”;《靈樞·天年》篇有“血氣已和,營衛已通,五髒已成,神氣舍心,魂魄畢具,乃成為人”的說法,氣血、營衛須充盛、條暢,人體才能健康。
2.陰陽五行理論陰陽和五行學說是中國古代哲學思想重要組成部分,也是中醫理論闡釋工具,借以闡釋人體的生理功能和病理變化,反映人體內部既對立又統一的關係。重視維係陰陽五行間的平衡,成為和諧觀在中醫理論思想中又一體現。
所謂“陰平陽秘,精神乃治;陰陽離決,精氣乃決。”從陰陽的角度看,陰陽之間不但對立、依存,又在不斷地消長變化,在一定條件下還可發生轉化。陰陽雙方任何一方的偏勝偏衰,都會引發對立麵的偏衰偏勝。《素問·陰陽應象大論》提到:“陰勝則陽病,陽勝則陰病,陽勝則熱,陰勝則寒”,《素問·調經論》中“陽虛則外寒,陰虛則內熱”,均指的是陰或陽一方高於或者低於正常水平,都會打破其平衡狀態。陰陽協調,人才能健康。正如《素問·生氣通天論》篇說“如是則內外調和,邪不能害,耳目聰明,氣立如故”。
中醫用五行來闡述五髒特性,即肝屬木,心屬火,脾屬土,肺屬金,腎屬水。根據五行的生克製化規律,進一步闡釋機體五髒之間的相互關係。五髒之間的相生、相克保持了機體髒腑之間的“和諧”關係。五行的相生關係,即五髒之間相互資生、助長和促進。相克關係具體來說,是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金克木。《素問·寶命全形論》雲:“木得金而伐,水得火而滅,土得木而達,金得水而缺,水得土而絕,萬物盡然,不可勝竭。”五行中的任何一方出現有餘(或太過),如果沒有另一行去相應地克製,那麼五行之間的協調關係就會遭到破壞,出現機體髒腑功能的紊亂。
3.中藥配伍學、養生學中的和諧觀所謂中藥配伍,是利用多種藥物的相互配合應用,使中藥組合能夠整體優化,發揮最好的治療調節作用。中藥配伍講究“七情和合”,這也是和諧觀的體現。《神農本草經》論述道:“藥有陰陽配合,子母兄弟,根莖花實,草石骨肉,有單行者,有相須者,有相使者,有相畏者,有相惡者,有相反者,有相殺者。凡此七情,和合視之。”配伍時講究充分利用相須、相使等配伍以提高療效,對有毒副作用的藥物則利用相製以抑製毒性,對某些可能引起藥效下降,或產生不良反應者,則避免合用。中醫認為“相反相成之謂和,相從相應之謂和,陰陽交通之謂和……”,中藥配伍也在體現著中醫“和諧觀”。
中醫養生保健曆史悠久、內容豐富。《素問·上古天真論》說:“上古之人,其知道者,法於陰陽,和於術數,食飲有節,起居有常,不妄作勞,故能形與神俱,而盡終其天年,度百歲乃去。”《靈樞·本神》篇說:“故智者之養生也,必順四時而適寒暑,和喜怒而安居處,節陰陽而調剛柔。”具體的養生方法,包括了要順應自然,“處天地之和,從八風之理”“虛邪賊風,避之有時”“順四時而適寒暑”“春夏養陽,秋冬養陰”;要保養精神,“和喜怒而安居處”“恬淡虛無,真氣從之”,精神內守;要調整生活習慣,“飲食有節,起居有常,不妄作勞”等等。上述養生保健法,皆體現了和諧理念。
二、和諧觀在臨床治療上的作用人體正常的和諧受到破壞而不能恢複,人就會發生疾病。中醫的治療法則無不以創造和恢複人體“和諧”環境為目的。《素問·陰陽應象大論》謂:“其高者,因而越之;其下者,引·108·而竭之;中滿者,瀉之於內;其有邪者,漬形以為汗;其在皮者,汗而發之;其慓悍者,按而收之;其實者,散而瀉之。審其陰陽,以別柔剛,陽病治陰,陰病治陽,定其血氣,各守其鄉”,這正是創造人體和諧環境以治療疾病的具體應用。
在具體在治法上包括了調和陰陽、調和氣血、調和髒腑等。
1.調和陰陽陰陽是中醫辨證的總綱,疾病的各種病理變化均可以陰陽的失調來概括。《素問·至真要大論》雲:“謹察陰陽所在而調之,以平為期”,強調了中醫治病以調和陰陽為關鍵。調和陰陽具體之法,《靈樞·五色》篇說“用陰和陽,用陽和陰”。陰陽偏勝或偏衰,則出現實證或虛證,不論虛實又可以細分寒熱的不同。所謂“陰虛則熱”“陽虛則寒”“陽盛則熱”“陰盛則寒”,表明證型有屬虛熱或虛寒、實熱或實寒四種。治療時當根據情況,瀉其有餘或補其不足,陰虛者滋陰,陽虛者補陽,實熱證應清熱。中醫的諸多方法如解表、攻下、催吐、溫裏、清熱、補益、消結等均屬於調和陰陽的範疇。
2.協調髒腑髒腑之間的關係可以用五行之間生克製化的關係來說明。協調髒腑的治則主要包括“補母”和“瀉子”兩個方麵。臨床上常用的滋水涵木、培土生金、益火補土等治法均屬於“虛則補其母”,而肝實瀉心、心實瀉胃等屬於“實則瀉其子”。補母或瀉子的目的就是為了恢複髒腑之間的正常協調關係,達到治療效果。在五髒之中,因為肝藏血主疏泄,調暢氣機,脾胃為氣血生化之源,又是氣機升降之樞紐,故調理肝脾在調和髒腑中又顯得至關重要。
3.調和氣血氣血是人之根本。《醫林改錯》雲:“治病之要訣,在明白氣血。”《素問·至真要大論》篇說“必先五勝,疏其氣血,令其調達,而致和平……”。中醫基礎理論認為“氣為血之帥,血為氣之母”,將氣與血的關係概括為氣生血、氣行血、氣攝血、血載氣、血生氣五個方麵。病理狀態下,氣血不能相互維持,氣病則血病。治療上血病治氣或氣病治血,比如血不足或血不行者,則補氣以生血或行血;氣鬱者,常於行氣藥中配以理血藥物。氣血協調,才能健康少病。
可以看出,中醫學的基礎理論以及治療方法無不滲透著“和諧”觀念。和諧思想作為中醫思想理論的重要組成部分,值得我們在中醫理論學習及臨床實踐中去更深入地理解和廣泛地應用,這對發展、弘揚祖國醫學大有裨益。
論中醫體質一、體質的概念體質又稱稟賦、稟質、氣稟、形質、氣質等,體質是指人體生命過程中,在先天稟賦和後天獲得的基礎上形成的形態結構、生理功能和心理狀態等方麵綜合的、相對穩定的固有特質,是人類在生長發育過程中所形成的與自然、社會環境相適應的人體個性特征。它具有遺傳性、個體差異性、群類趨同性、相對穩定性和動態可變性等特點。體質的固有特性或特征表現在機能、代謝以及對外界刺激反應等方麵的個體差異性,對某些病因和疾病的易感性以及·109·疾病傳變轉歸中的某種傾向性。
二、體質的形成體質的形成是機體內外環境多種複雜因素共同作用的結果,主要關係到先天因素和後天因素兩個方麵,並與性別、年齡、地理等因素有關。
先天因素是體質形成的基礎,是人體體質強弱的前提條件。在生命形成的過程中,男主陽施,女主陰受,男女媾精,胎孕乃成。父母生殖之精氣的盛衰,決定著子代稟賦的厚薄強弱,從而影響著子代的體質。子代的形體始於父母,父母的體質是子代體質的基礎。父母體質的強弱,使子代稟賦有厚薄之分,表現出體質的差異。在體質形成過程中,先天因素起著決定性的作用。先天因素、人體的遺傳性狀是身心發展的前提條件,它對於人的智力和體力的發展,對於人體體質的強弱,具有重大的影響。但是,先天因素、遺傳性狀隻對體質的發展提供了可能性,而體質強弱的現實性,則有賴於後天環境、營養和身體鍛煉等。
人的體質在一生中並非是一成不變的,而是在後天各種因素的影響下變化著的。良好的生活環境,合理的飲食、起居,穩定的心理情緒,可以增強體質,促進身心健康,反之則會使體質衰弱,甚至導致疾病。隨著人類物質生活及文化生活的不斷改善,人們對於健康與長壽的要求變得日益迫切。因此,如何保養一生的體質越來越成為人們關心的課題。改善後天體質形成的條件,可以彌補先天稟賦之不足,從而達到以後天養先天,使弱者變強而強者更強的目的。
三、體質的分類中醫體質學主要是根據中醫學陰陽五行、髒腑、精氣血津液等基本理論來確定人群中不同個體的體質差異性。其具體分類方法有陰陽分類法、五行分類法、髒腑分類法、體型肥瘦分類法以及稟性勇怯分類法等。
中醫學用陰陽學說來闡述生命運動的規律,說明健康與疾病的問題,“陰陽勻平,命之曰人”“陰平陽秘,精神乃治”,因此,理想的體質應是陰陽平和之質,但是陰陽水平總是不斷變化的,往往存在偏陰或偏陽的狀態,因此,人體體質大致可分為陰陽平和質、偏陽質和偏陰質三種類型。
1.陰陽平和質是功能較協調的體質。具有這種體質的人,其身體強壯,胖瘦適度,或雖胖而不臃滯,雖瘦而有精神,其麵色明潤含蓄,目光有神,性格隨和、開朗,食量適中,二便調暢;對自身調節和對外適應能力強,不易感受外邪,少生疾病,即使患病,往往自愈或易於治愈;其精力充沛,工作潛力大,夜眠安穩,休息效率高。如後天調養得宜,無暴力外傷或慢性病患,則其體質不易改變,易獲長壽。
2.偏陽質是指具有偏於亢奮、偏熱、多動等特性的體質。偏陽質者,多見形體偏瘦,但較結實;其麵色多略偏紅或呈油性皮膚,性格外向、喜動,易急躁,自製力較差;其食量較大,消化吸收功能健旺。偏陽質者平時畏熱、喜冷,或體溫略偏高,動則易出汗,喜飲水;精力旺盛,動作敏捷,反應快,性欲旺盛。該體質的人對風、暑、熱邪的易感性較強,受邪發病後多表現為熱證、實證,並易化燥、傷陰,皮膚易生癤瘡,內傷為病多見火旺、陽亢或兼陰虛之證。
3.偏陰質是指具有偏陽不足、偏寒、多靜等特性的體質。具有這種體質的人,多見形·110·體偏胖,但較弱,容易疲勞;麵色偏白而欠華,性格內向,喜靜少動,或膽小易驚;食量較小,消化吸收功能一般。偏陰質者平時畏寒、喜熱,或體溫偏低;精力偏弱,動作遲緩,反應較慢。
該體質的人對寒、濕之邪的易感性較強,受邪後多從寒化,冬天易生凍瘡,內傷雜病多見陰盛、陽虛之證,容易發生濕滯、水腫、痰飲、瘀血等病證。
四、體質學說的應用體質的特殊性是由髒腑之盛衰、氣血之盈虧所決定的,反映了機體陰陽運動形式的特殊性。由於體質的特異性、多樣性和可變性,形成了個體對疾病的易感傾向、病變性質、疾病過程及其對治療的反應等方麵的明顯差異。
在體質與病因方麵,體質決定對某種致病因素和某些疾病的易感性。不同體質對某些病因和疾病有特殊易感性。中醫病因學對這一現象早有認識,針對某種體質容易感受相應邪氣的特點有“同氣相求”之說,表明體質的偏頗是造成機體易於感受某病的根本原因。如偏陰質者素體陽虛,形寒怕冷,易感寒邪而為寒病,感受寒邪亦易入裏,常傷脾腎之陽氣;偏陽質者素體陽盛,不耐暑熱而易感溫邪。
在體質與發病方麵,中醫學認為,正氣虛是形成疾病的內在根據,而邪氣隻是疾病形成的外在條件。邪之所客必因正氣之虛。正氣虛,則邪乘虛而入,正氣實,則邪無自入之理。
正氣決定於體質,體質的強弱決定著正氣的虛實。因此,發生疾病的內在因素在很大程度上是指人的體質因素。體質決定發病與否及發病情況,體質的強弱決定是否感受外來的邪氣。
人體受邪之後,由於體質不同,發病情況也不盡相同,有立刻發病的,有不立刻發病的,也有時而複發的。體質健壯,正氣旺盛,則難以致病;體質衰弱,正氣內虛,則易於發病。如脾陽素虛之人,稍進生冷之物,便會發生泄瀉,而脾胃強盛者,雖食生冷,卻不發病。可見,感受邪氣之後,機體發病與否,往往決定於體質。當然我們決不能因為強調了體質在發病過程中的作用而否定邪氣的作用,眾所周知,沒有邪氣就不可能發生疾病,但是,在正氣與邪氣二者之中,正氣是矛盾的主要方麵,起決定性作用。
在體質與病機方麵,人體感受邪氣之後,由於體質的特殊性,病理性質往往發生不同的變化。如同為感受風寒之邪,陽熱體質者得之往往從陽化熱;而陰寒體質者則易從陰化寒。
又如同為濕邪,陽熱之體得之,則濕易從陽化熱,而為濕熱之候;陰寒之體得之,則濕易從陰化寒,而為寒濕之證。其次,患者體質不同,其病變過程也迥然有別。體質強壯者或其邪氣輕微,則正能敵邪而病自愈。如果邪氣盛而體質弱,正不勝邪,則疾病就會有加重、惡化的趨勢。疾病轉歸好壞,雖與邪之盛衰、治療得當與否有關,但主要還是取決於體質因素。
在體質與辨證方麵,體質是辨證的基礎,體質決定臨床證候類型。同一致病因素或同一種疾病,由於患者體質各異,其臨床證候類型則有陰陽、表裏、寒熱、虛實之不同。疾病的發生、發展過程,主要取決於患者的體質特征。“證”在整個病程中具有時相性的特征,不是固定不變的,它隨病情的變化而時刻變化著。“證”常以體質為轉變,體質是形成“證”的物質基礎之一。所謂“異病同證”和“同病異證”,在一定程度上是以體質學說為依據的。所以說,體質是形成“證”的生理基礎之一,辨體質是辨證的重要根據。
在體質與治療方麵,體質是治療的重要依據。臨床所見同一種病,同一治法對此人有·111·效,對他人則不但無效,反而有害,其原因就在於病同而人不同,體質不同,故療效不一,故體質決定著治療效果。按體質論治是“因人製宜”的重要內容。體質有強弱之分,偏寒偏熱之別,因此,必須結合體質而辨證論治。如麵白體胖,屬陽虛體質者,本係寒濕之體,若感受寒濕之邪,則非用薑附參苓之類大熱方藥邪不能去;若感受濕熱之邪則必纏綿難愈,尚須通陽以化濕,藥性過涼則濕邪愈加閉阻於內而陽氣更加虛乏。反之,如麵色潮紅形瘦,屬陰虛體質者,內火易動,濕從熱化,反傷津液,故其治與陽虛之體必定迥然不同。故陽虛、陰虛之體,雖同感濕熱之邪,治法卻大不相同。其次,按體質論治是“同病異治”“異病同治”的理論基礎。由於體質的差異,即使同一疾病也可出現不同的證候,故其治則異。另一方麵,即使病因或疾病不同,由於患者的體質在某些方麵有共同點,往往可出現相似或相同的證候,故其治則同。再者,按體質論治提示臨床用藥宜忌。由於體質有陰陽偏頗的差異,臨證應注意藥物性味,重視體質而用藥,一般來說,陰虛體質者宜甘寒、酸寒、鹹寒、清潤,忌辛熱溫散、苦寒沉降;陽虛體質者宜益火溫補,忌苦寒泄火;在用藥劑量上,一般說來,體長而壯實者劑量宜大,體瘦而弱者,劑量宜小。急躁者宜大劑取其速效,性多疑者宜平妥之劑緩求之。
在疾病善後調理方麵,亦須視患者的體質特征而異。如燥紅質者熱病初愈,慎食狗肉、羊肉、桂圓等辛溫食物或辛辣之味;膩滯質者大病初愈,慎食龜鱉等滋膩之物及五味子、烏梅等酸澀收斂之品。
總之,中醫體質學作為一門應用性學科,源於臨床,最終也要服務於臨床,並從臨床實踐中獲得自身的發展。體質學越來越受到廣大學者的關注和重視,它必將更全麵、本質地揭示人類健康與疾病的關係,從而更有力地用以指導醫學實踐。
論中醫辨證論治辨證論治是中醫學的特色與精華,是中醫理、法、方、藥在臨床上的具體應用,它既是指導中醫臨床工作的理論原則,又是解決診斷、治療等實際問題的具體方法。辨證論治是中醫的臨床操作係統。它是在臨證時運用中醫學理論和技術,針對病證具體情況施以個體化的治療。其原理是以“辨”的邏輯推理形式和“證”的模型化理論為基礎,重視病象中症狀隨機顯現的偶然性,以實用的心智選擇較佳的治療方法,這是中醫學理論體係的特色之一,也是中國傳統科學特征在醫學中的體現。
辨證就是在中醫理論指導下,把四診(望診、聞診、問診、切診)所收集的資料、症狀和體征,通過分析、綜合,辨清疾病的病因、性質、部位以及邪正之間的關係,概括、判斷為某種性質的證,辨證即是認證、識證的過程。論治,又稱為“施治”,即根據辨證的結果,確定相應的治療方法。辨證和論治是診治疾病過程中相互聯係、不可分離的兩部分。辨證是決定治療的前提和依據,論治是治療疾病的手段和方法。
中醫臨床認識和治療疾病,既辨病又辨證,但主要不是著眼於“病”的異同,而是將重點放在“證”的區別上,通過辨證而進一步認識疾病。中醫認為,同一疾病在不同的發展階段,·112·可以出現不同的證型;而不同的疾病在其發展過程中又可能出現同樣的證型。因此在治療疾病時就應該分別采取“同病異治”或“異病同治”的原則。
“同病異治”是指同一疾病,由於時間、地點不同,或由於病情發展、病機變化以致正邪雙方盛衰差異,出現了不同的證候而用不同的方法治療。“異病同治”是指不同的疾病在其發展過程中出現了相同的證候而用相同的方法治療。它們是辨病與辨證相結合的兩種治則,體現了中醫辨證施治的精髓,一直作為最基本的治療原則被廣泛應用。
例1:頭痛的同病異治患者高某,男,35歲。頭部疼痛多日,其痛如劈,且有眩暈、口渴、胸悶,兩目紅腫,小便短赤,大便幹結。舌質紅、苔黃厚膩,脈數有力。證屬陽陰腑實,實熱上攻。治宜瀉熱通便,降火退熱。藥用黃連3g,厚樸10g,大黃10g,蒲公英20g,枳實10g,菊花10g,甘草5g。水煎服,3劑服後頭痛即止。
患者劉某,女,18歲,學生。頭痛已半月,痛甚則嘔吐,飲食減少,有時胃脘隱隱作痛,泛吐清水。舌苔白,脈沉細。治宜溫中和胃,降逆止嘔。藥用吳茱萸9g,黨參10g,白術10g,陳皮10g,製半夏10g,茯苓10g,生薑3片,紅棗7枚。水煎服,4劑藥後頭痛即止,飲食增多。
按:此2例雖同為頭痛,但前者屬於陽明腑實,故治宜承氣湯加味;後者屬於邪入厥陰,故治宜吳茱萸湯加味。
例2:失眠與嗜眠的異病同治患者趙某,男,65歲。近2個月出現失眠,多次經西藥治療未愈。伴有胸悶不舒,惡心泛酸,納穀無味。舌苔白膩,脈象濡緩,形體肥胖。治宜健脾祛濕,平肝化痰。藥用白術10g,茯苓10g,薏仁20g,陳皮10g,製半夏10g,枳殼10g,白芍10g,丹皮10g,鉤藤10g,菊花10g,合歡皮20g。水煎服,服藥15劑,夜寐漸安,納食正常。
患者吳某,男,70歲。嗜眠已有2個月,整日沉睡,精神疲乏,納食量少,起立行走,欲倒仆地。舌苔白膩,脈象濡緩。時值夏令,暑濕困脾,濕遏清陽。擬以清暑化濕通陽。藥用藿香10g,佩蘭10g,陳皮10g,製半夏10g,茯苓10g,白術10g,厚樸6g,車前子(布包)20g,炒穀芽10g,鮮荷葉10g,甘草5g。水煎服,5劑藥後,精神轉佳,白天已不思眠,飲食增多。原方再服5劑,嗜眠已愈。
按:失眠與嗜眠病證恰恰相反,但此2例病人皆由痰濕引起。前者失眠,係脾失健運,生濕生痰,痰火挾肝陽上升之故,治以健脾祛濕,平肝化痰法而愈。後者嗜眠,係暑濕困脾,阻遏清陽所致,治以清暑化濕通陽法而愈。兩案病證不同,但病因相同,治療亦相同。
“同病異治”和“異病同治”法則均是建立在辨證論治的基礎上的,是針對病機變化、疾病演變過程中的特殊時期、特殊運動現象的表象,此時病機應該是相對穩定的,穩定就有治療機會和可能。同病異治就是從一種疾病中,分析其矛盾的特殊性,即不同的證候,從而采取不同的針對性的治療原則和方法;異病同治是在多種疾病中,找出其矛盾的共性即相同的證候,從而采取同一治療原則和方法。簡而言之,即是:疾病同———證候異———治療異;疾病異———證候同———治療同。其根本都是“謹守病機,各司其屬”,也就是“治病必求於本”,然後“有者求之,無者求之,……必先五勝,疏其血氣,令其調達,而致和平”(《素問·至真要大·113·論》)。
綜上所述,“同病異治”“異病同治”的治療原則充分體現了祖國醫學在整體觀念和辨證論治原則基礎上的靈活性,故在臨床上必須掌握祖國醫學的基本特點,在辨證治療時要通過疾病的現象,抓住疾病的本質,針對本質進行治療。中醫的辨證是手段,施治是目的,二者是一個不可分割的整體。離開了辨證,施治就成了無源之水,無本之木,辨證是為了論治,或者說論治是建立在辨證基礎之上的,這是中醫臨床治療學的一個顯著特點。
談辨證與辨病相結合浦家祚在疾病認識上,提出“辨病與辨證相結合”的理論。主張中醫辨證論治與西醫辨病應很好地結合。既要為病尋藥,又要重視辨證論治。辨病與辨證,都是認識疾病的過程。
辨病即是對疾病的辨析,以確定疾病的診斷為目的,從而為治療提供依據;辨證是對證候的辨析,以確定證候的原因、性質和病位為目的,從而根據證來確立治法,據法處方以治療疾病。
辨證論治是中醫臨床的特色,是中醫診治疾病的主要方法。中醫辨證論治是針對機體各個部分及整體的主要功能狀態與病理活動綜合評定,提出恰當的處理。也就是根據病情,運用四診八綱,結合病因,加以歸納、分析,了解疾病所在的部位、寒熱、虛實等屬性,辨識邪正盛衰,推測疾病的預後轉歸,從而確定治療原則和具體治療措施。中醫的“證”是疾病過程中某一階段或某一類型的病理概括,具有時空性,它包括了病變的部位、原因、性質以及邪正關係,反映出疾病發展過程中某階段病理的變化本質,因而它比症狀更全麵、更深刻、更正確地揭示疾病的全貌。由於一種病可能有多種證,一種證也可能存在於多種疾病中,因此,中醫學的辨證思維中非常強調“同病異治”和“異病同治”。
西醫的辨病論治是在尋找病源、明確診斷的基礎上,針對病源用藥的。“證”是疾病反映出來的不同階段的狀態,“病”是“證”產生的根源,因此,“證”和“病”是一種因果關係,有著不可分割的關係。在中醫學的辨證思維過程中,以證作為目標點是對的,辨證論治的優點是不管什麼疾病,無論何等複雜的病情,都可以從辨證入手,提出治療方案。但隻考慮證的異同,即隻考慮疾病的階段性和類型性,不考慮病的全過程,確實是有失偏頗的,在臨床操作中也是較難施行的。原因很清楚就是在疾病的整個過程,包括發病原因、病變規律、轉歸預後等都沒有搞清楚,對疾病還沒有一個總體的認識,要想認識疾病的每一階段或某一類型的病變本質,必定是困難的,辨證的確切率也必定不會高,中醫臨床療效得不到提高,中醫學術得不到發展。現代科學的發展彌補了中醫在診斷和治療方麵的不足,運用現代科學理論和工具,通過物理生化等各方麵的檢查,做出較正確的診斷和從病因學角度上找出治療依據,消除致病因素,促進機體修複,確定治療原則,這是醫學的重大發展,也正是發展祖國醫學中急需補充的科學知識。而如果片麵強調辨病,丟掉辨證論治,則失掉了中醫的靈魂,放棄了中醫的精華。要發揚中醫學的辨證論治的診治特色,提高中醫的臨床診治水平,提高辨證的確·114·切率,必須走辨病與辨證相結合的診治思路。通過辨病思維來確診疾病,對某一病的病因、病變規律和轉歸預後有一個總體的認識;再通過辨證思維,根據該病當時的臨床表現和檢查結果來辨析該病目前處於病變的哪一階段或是哪一類型,從而確立當時該病的“證候”,然後根據“證候”來確定治則治法和處方遣藥。即通常所說的“先辨病,再辨證”“以辨病為先,以辨證為主”的臨床診治原則。
論中醫治則治法治則治法總稱治療法則,是辨證論治的一個重要內容。辨證論治是中醫臨床的操作係統、療效保障和發展基礎,可以概之為理、法、方、藥四方麵內容。通過四診據理診斷以後,就可以確立治則,治則屬於辨證論治中“理”的一部分,治法就是辨證論治中的“法”,是治則的具體體現。治則,是治療疾病時必須遵循的基本原則,是在整體觀念和辨證論治精神指導下而製定的治療疾病的準繩,對臨床立法、處方、用藥、針灸等具有普遍的指導意義,其本身有兩類:一類是概括治病的總原則或治療一類病證的總原則;另一類便是專論各不同病證的治療原則,此類治則有時又與治法相重。治法是在一定治則指導下製定的針對疾病與證候的具體治療大法及治療方法,其中治療大法是較高層次的,治療方法是指具體治療辦法,也可以是治療措施。
一、治則與治法區別治則與治法二者既有聯係,又有區別。治則是治療疾病時指導治法的總原則,具有原則性和普遍性意義,層次較高,規範性強。《素問·移精變氣論篇第十三》稱之為“治之大則”。
治法是從屬於一定治則的具體治療方法及治療措施,其針對性及可操作性較強,較為具體而靈活,是具體的途徑,如《素問·陰陽應象大論》中“其在皮者,汗而發之”的“汗法”。從思維方式而論,治則為決定論,取決於病機,因此一種病證隻有一個治則;而治法是選擇論,取決於治病的實際條件、醫生的用藥用方習慣及主觀能動性,以致一個病證可有幾種不同治法,具有在法隨證、方從法出前提下的豐富性。治則以其原則性、規範性表述的是治病決策中的戰略;而治法以其藝術性、靈活性表述的是決策中的戰術。治則與治法的運用,體現出了原則性與靈活性的結合。
二、治則治法的特性1.層次性辨證層次論闡明辨證體係存在明確的層次,與此相應,治則治法同樣存在明確的層次與嚴密的邏輯統屬關係。最高層次:是治療追求的目標、指導思想和基本手段,具有高度的概括性,從某種程度上說就是哲學原則的直接、具體的運用,如治病求本、標本論治、三因製宜、既病防變等。第二層次:是一般治則,其總原則是“虛者補之”“實者瀉之”及“扶正祛邪”。這一層次雖認識疾病的基本性質並掌握治療的大方向和整體性原則,卻不能提供具體的治療方案。第三層次:氣血津液治法是中介層次治則的具體化,這一層次的治法針對疾病的基本病機,具有廣泛的適應性。第四層次:髒腑和病因論治是髒腑經絡和六淫病·115·因層次的辨證立法用藥,是非常具體的辨證層次,有具體病位、病因與病機。每個辨證內容都有相應的具體治療方法,既是上層次治則治法的具體化,又可以直接落實到方劑和藥物上,是辨證治療的基礎和中心環節。
2.廣泛性治法的廣泛性內容有二:一為適應範圍廣泛,無論內、外、婦、兒科抑或是眼、耳鼻喉科所有急慢性疾患,在其治療過程中都必須采用某一治法或幾種治法同時施用。另一則為治療方法眾多,如藥物治療、針灸治療、推拿治療、刮痧療法、拔罐療法等,在藥物治療方麵,又有途徑之內服、外敷、吹喉、點眼以及功用之清熱、平肝、活血、補虛、內病外治、冬病夏治等不同。
3.特定性中醫治法有諸多術語,其中有泛指者、有特定者。泛指者多用以治療某一大類病證,如解表可包括發散風寒、疏散風熱等。而特定的治法,則為針對某一病證而言,此種特定性在中藥、方劑功能方麵以及臨床各科病證的辨證論治中尤為多見,如調和營衛,適用於外感風寒、發熱汗出的表證。其中有的治法雖然措詞不同,其義則一,如補命門火亦即溫補腎陽,疏肝理氣亦即疏理肝氣等;然而也有用詞近似或僅一字之差,其義不同者,如溫補腎陽是治腎陽不足、畏寒肢冷等症,而溫腎壯陽則是主治腎陽虧損、陽痿早泄等。此類特定治法往往決定處方遣藥的正確與否,並影響治療的效果。
4.兼容性治法為數眾多,不同治法各自適用於相關病證,可單獨運用,也可與其他治法聯用,顯示出其具有一定的兼容性。諸法同用,或以一法為主,而以他法輔佐,或兩法各有針對目標,同時並進,其目的主要有:增強治療效果,促使疾患及早痊愈;因證同治,以達到標本兼治的目的;多方麵考慮,以治療病情複雜者;治防兼施,以達到既能治療,又可預防繼發病證。
5.可創性中醫治法最早見於《內經》,書中載有針灸、按摩、湯液、醪醴以及“治病必求於本”等。徐之才創“十劑”之說,其後張景嶽、汪昂將方劑用“以法統方”原則進行歸類,創八陣與十九法,而程鍾齡又創“醫門八法”之論,縱觀汪氏十九法與現今中藥學、方劑學以治法歸類基本相近,雖尚欠精確,然治法有所增加,乃代有創新使然。隨著對疾病的多變性與不確定性的認識,辨證論治更重視個體差異和三因製宜,以個體化治療為臨床操作的最高層次,醫家則以靈活運用治法和創新性的治法為最高境界。中醫在辨證論治時,除運用模式思維外,還有賴於悟性思維,即“醫者意也”,法無定法。近年來中醫汲取了現代醫學知識,又采用辨病與辨證相結合的治療原則,更創製了眾多新法,如以補氣與溫通為法治療冠心病、心絞痛。此外,針灸方麵又有頭針、耳針全息療法的出現,更是中醫治法可創性的具體體現。
6.抽象性治法通常具有一定的抽象性。即使是最低層次意義上的治法如“甘溫補脾”的藥物配伍法,也是對相關同類配伍的一種概括或抽象,因為體現“甘溫補脾”的配伍實際上包含了多組藥物配伍形式。由於中醫有關病證病機、方劑功效、中藥藥性的認識是一個涉及多維屬性的綜合表述,而治法則很難全麵,或隻能是對多種屬性的某一方麵或主要方麵做出概括。從某種意義上說,治法隻是一種大體、大概或粗放意義上對病證和方藥內容的表證。
因而,治法具有一定的抽象性。
三、治則治法與方證關係治法是中醫根據病證設立的治療方法,是在臨床治療經驗基礎上的理論化產物,其形成·116·和發展與方藥和病機理論的發展有密切關係。病因病機是對疾病本質的抽象認識,因其涵蓋了病因、病性、病位、邪正關係、體質及機體反應性等,因而是疾病本質的概括。治則治法具有法則、一般治法、具體治法及製方配伍法等不同層次意義上的內涵。在中醫辨證論治體係中,治法作為病證和方藥的中介,使中醫辨證論治的藥物治療學內容構成聯係的整體。治法一方麵蘊含病證、病因、病機和組方配伍規律的內容,包涵著方證相關的內在邏輯性,同時治法對證、方、藥具有提綱挈領和邏輯分類的重要作用,方遵法立,法從證出,方劑作為中醫辨證論治最終的實施工具,作為病證的具體影射物,作為聯係醫和藥的載體,蘊涵著中醫生命調控的豐富信息,因此,在一定程度上又能驗證與其一致的治法和病證判斷的正確與否。
中醫處方組方原則方劑是中醫藥學理、法、方、藥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是中醫臨床用藥的主要形式和手段,是在辨證立法的基礎上選藥配伍組成的,“方以藥成”“方從法出”“法隨證立”,其配伍規律有著深刻的科學內涵。“藥有個性之專長,方有合群之妙用”,種類繁多、功效各異的藥物必須根據一定的原則組合成方劑,才能達到減毒增效、提高療效、擴大適應證的目的。
組方原則最早見於《內經》。《素問·至真要大論》雲:“主病之謂君,佐君之謂臣,應臣之謂使”。中醫先賢把社會關係引入方劑,形成了君臣佐使的處方原則,形象地闡述了方劑中各藥物的作用及各自之間的關係。各代醫著中都有君臣佐使論述,如金代張元素認為“力大者為君”,並在《醫學啟源》中指出:“為君最多,臣次之,佐使又次之,藥之於證,所主停者,則各等分也。”元代李杲在《脾胃論》中指出:“君藥分量最多,臣藥次之,使藥又次之。不可令臣過於君,君臣有序,相與宣攝,則可以禦邪除病矣。”明代張介賓在《類經》中指出:“主病者,對症之要藥也,故謂之君,君者,味數少而分量重,賴之以為主也。佐君謂之臣,味數稍多而分量稍輕,所以匡君之不迨也。應臣者謂之使,數可出入,而分量更輕,所以備通行向導之使也。此則君臣佐使之義。”君藥是全方的中心,是針對主證或主病起主要治療作用的藥物,是解決疾病主要矛盾或矛盾的主要方麵,即針對病證的主要病因、主導病機或主證而設的藥物,是方劑組成中的核心部分。其藥力在方中居首,用量較作為臣佐應用時要大,是方中不可或缺、最主要的藥物。
臣藥亦稱輔藥,有兩種意義,一是輔助君藥加強治療主病或主證的藥物;二是針對兼病或兼證起治療作用的藥物。它的藥力小於君藥,隻要具備兩者之一就可稱之為臣藥。佐藥有三種意義,一是佐助藥,即協助君、臣藥以加強治療作用,或直接治療次要的兼證;二是佐製藥,即用以消除或減緩主、臣藥的毒性,或能製約君、臣藥峻烈之性的藥物;三是反佐藥,通指方劑中與君藥性味相反而能在治療中起相成作用的藥物。佐藥的藥力又小於臣藥,用量一般較輕。
藥物在配方中所起作用的主次、藥量的多少、藥力的大小決定了配方中藥物的君、臣、佐、使。君藥是方中的主藥,不是每個方君臣佐使皆備,但是必有君藥,如果病情輕淺一兩味·117·藥即可奏效,可能就不存在臣藥、佐藥、使藥。而且在具體的方劑中一味藥物也不一定隻任一職。君藥宜少,多數隻用一味,味多則藥力分散,且相互牽製,影響療效。臣藥可多於君藥,佐藥常多於臣藥,而使藥一兩味就足夠。具體的君臣佐使的選擇要根據辨證的結果、具體的病情選擇具體的藥物,並根據病情決定藥味與藥量。君臣佐使的精妙組合也需要牢固的理論知識、長期的臨床實踐、充足的臨證經驗作基礎,隻有對疾病與藥物都有深刻的自我體會,遣方用藥才能得心應手,才能取得良好的臨床效果。
總之,方劑既不是隨症藥物的簡單相加,也不是某類藥物的簡單組合,而是在組成原則的指導下,有目的地將群藥經過合理配伍組成的一個新的有機整體。由於在中醫辨證論治中,證、法、方、藥是緊密聯係和高度統一的,方劑所主治的證候與確立的立法及體現立法的藥物配伍三者間是密切相關的。一方麵,方是根據證而立法選藥、配伍組合而成,所以證是方劑的組方依據,方是證治療手段;另一方麵,組方是在治法的指導下進行,所以法是方的準繩,而方是實現法的具體手段。此外,在臨床應用的一首方劑除了要有一定的療效以外,更為重要的是要保證安全,在組方的過程中,要利用藥物藥性的偏頗,合理配伍,消除毒副作用,提高療效。
談經方與時方經方,近代一般多指經典名方,又多指《傷寒論》《金匱要略》所載之方劑。換言之,經方即等於“仲景方”。“時方”與“經方”相對,指漢代張仲景以後醫家所製的方劑,以唐宋時期創製使用的方劑為主。時方在經方基礎上有很大發展,補充和完善了前人未備而又有臨床療效的方劑,豐富了方劑學內容。
經方既然出自《傷寒論》《金匱要略》,而上述二書是四大經典的兩個組成部分,從這個意義上說,經方就是經典著作之方,是方劑的鼻祖。確切地說,經方,是指一個醫學體係。是指以仲景學說指導辨證論治的醫學體係。其體係的形成,源於上古神農時代至漢代的用藥治病經驗總結,先以單味藥治病,後以複方治病,漸漸形成以方證理論治病的理論體係。其主要理論是八綱、六經,其特點是先辨六經,繼辨方證,求得方證對應治愈疾病。一般而言,經方有以下特點:①經方藥少精煉。經方的味數甚少,以《傷寒論》《金匱要略》方而言,一味藥的有15方,二味藥的有40方,三味藥的有45方,四味藥的有30方,五味藥的有28方,合起來有160餘方,而兩書去除重複,共有方281首,可見5味藥以下的小方已經占總數的半數以上。②經方加減嚴謹,一藥變化即成新方。加減的嚴謹性,在經方之間普遍出現。加減一藥即成新方的思想,反映了方藥功效與所針對的病機緊密聯係,藥隨機變,體現了張仲景對於病機診斷要求的嚴謹性。③經方比例嚴謹。除上述加減一藥即成新方的特點外,張仲景在加減一藥時,亦有考慮到加減藥物之後,對原方本身藥物劑量的影響。張仲景對藥量的掌握精確、變化絲絲入微,劑量隨藥物之間的加減配伍關係而變化,用藥法度非常嚴謹。
④經方劑量嚴格,比例不同亦為新方。除了藥物加減嚴謹外,經方對於全方的劑量要求十分·118·嚴格,其中最為突出的是“同藥異方”的現象。所謂“同藥異方”,即是指兩方的藥物組成相同,但是由於劑量不同,則命名為不同方劑。其中最為典型的例證就是《傷寒論》的小承氣湯與《金匱要略》中的厚樸三物湯,兩方同由大黃、厚樸、枳實組成,但因藥物比例不同,功效以及所針對的證候亦轉變。除此以外,尚有在劑型上變化的“同藥異方”,劑型變化亦使全方藥物劑量有所改變,而這一種劑量變化即成新方的情況,如抵當湯與抵當丸。
後世曆代醫家都以仲景經方為準繩,又從經方中演變、延伸出不少方劑,即時方。故前者是源,後者是流。如四逆散與柴胡疏肝散、小柴胡湯與逍遙散、炙甘草湯與加減複脈湯、傷寒三承氣湯與溫病諸承氣湯、腎氣丸與六味地黃丸等等,脈絡清晰、源流分明。其中的時方創造性地發揮了經方的特色,擴大了經方的應用。
在臨床上,我們既要崇尚仲景,善用經方,又不能墨守成規。尊崇經方不等於照搬經方,傳承仲景學說並不意味著隻能墨守仲景方的陳規舊製,不再前進,不再創新,要“古今接軌”。
因此,既要重視研習仲景方,也要重視研習仲景之後曆代醫家所創製的醫方。方之好差,不在於時代遠近,也不在於是否出自聖人之手,其判斷標準就是看其製方之法是否符合方規,是否確有療效。我們應該看到,經方是後世方的源頭,時方是經方的發展。臨床應用貴在求“活”,即在準確辨證、遵守方規的基礎上,靈活地遣方用藥,從而提高臨床療效。
從“衷中參西”淺談中醫發展趨勢清末民初的著名醫家張錫純先生,著有《醫學衷中參西錄》一書,該書對近代中醫學的發展產生了極大影響。書中不僅記述了很多重要的中醫理、法、方、藥,而且主張治病在以中醫治療為根本的基礎上,參考西醫的病理生理和用藥,對某些急病重病,或因病情所需,可以用中西醫結合用藥的方法來提高療效。“衷中參西”是張錫純提出的中西彙通研究的一種原則和思路。
皋永利先生在《對“衷中參西”普遍性的思考》一文中認為,張錫純著《醫學衷中參西錄》,有基於對西方文化深感新鮮的成分在內,而現代的“衷中參西”則完全是一種醫學發展的客觀需求。換言之,張錫純當時力倡“中西合璧”,是一種新思想的萌芽階段,缺少實踐基礎,不可避免地帶有一些盲目性;現代的“衷中參西”則是經過了曆史的思考與實踐探索,完全變成了一種醫學自覺和科學追求。
“衷中參西”強調的是以中醫為中心,以西醫為參考,或以中醫為主,以西醫為輔。要真正明白什麼是“衷中參西”,就要先弄懂兩個關係。第一是要將“衷中參西”與“中醫西化”兩者分清,衷中參西並不是簡單地“中醫西化”。“中醫西化”是中醫思維模式的變異,是對中醫基本理論的改變。第二個要弄懂的是“衷中參西”與臨床常說的“中西醫結合”的關係。
中西醫結合的目標是促進中西醫的統一融合,創建中西醫結合醫學,“衷中參西”還不是真正意義上的中西醫結合。由於中西醫在基礎理論上的“不可通約性”,目前臨床上的“衷中參西”還是中西醫兩種理論對照、兩種診斷互參、兩種療法同用、兩種藥物並投,這實際上是中·119·西醫的“聯合治療”,並未達到中西醫真正結合的程度。
“衷中參西”之所以成為中醫學發展的趨勢之一,與以下兩點原因分不開:1.社會需求中醫學是一門實踐性很強的學科,它的發展始終根植於大眾土壤之中,人民的需求是其存在的依靠,更是其發展的根本動力。所以,中醫的發展不能離開群眾的需求。
當今的社會需求與古時候自然不同。一方麵,自“西學東漸”以來,西醫學取得長足的發展,在醫學界始終占據主流地位,中醫學已然不可能摒棄西醫而獨立存在。另一方麵,由於社會文明的發達,醫學知識的廣泛普及,促進了大眾醫學素養的提高,群眾對醫學需求的水平在提高,中醫就必須為適應和滿足群眾的需求而做出改變,就必須接受和“容納”部分西醫科學,就需要不斷學習現代醫學的新知識和新技術。
2.中醫學自身發展的需要西醫學對人體的認識比中醫的宏觀觀察更細致深入,在對疾病的病理把握和發展趨勢的預測上也相對準確,所以中醫在研究發展中勢必要學習、借鑒和參考一些西醫先進的理論和方法。這樣做一方麵是中醫自身發展的要求,另一方麵也是中華傳統文化的“包容性”所決定的。
“衷中參西”還是對當代醫生職責提出的新要求。基於對中醫學生醫學素質培養的需要,中醫學院一般都要求學生除了最大限度地發揮中醫的自身優勢外,也要了解和掌握西醫的相關優勢和必要的知識。掌握更多的、不同的思維方法和研究方法,是中醫研究的需要,也是尊重客觀規律的需要,有利於中醫的發展與進步。
那麼,我們搞中醫的臨床工作者們如何才能做好“衷中參西”呢?
我們知道,中西醫理論之間的差異是客觀存在的,但是由於二者在研究對象、醫學目的上的一致性,在診治方法上又是可以相互借鑒與支持的。中醫與西醫既有區別又有聯係,中醫應當在堅持中醫主體性和傳統特色的基礎上,充分借鑒西醫發展的經驗,即把中醫理論為指導的思想貫穿於“衷中參西”的整個實踐過程,始終樹立以中醫為發展重心的觀念,努力挖掘中醫經典,堅持“整體思想”指導下的辨證治療模式,堅持“四診”的重要地位,這是中醫發展的根本之路。在這個基礎上,利用已知的現代科學理論解釋或說明中醫的理論和臨床技術,臨床診病時參考現代檢測指標、充分合理地運用西醫西藥進行診治,以提高臨床療效。
可見,“衷中參西”最重要的是處理好“衷中”與“參西”的辨證關係。
“衷中參西”是臨床的一種需求,是中西醫“優勢互補”的必然,是中醫臨床在一定階段不可逆轉的發展趨勢。現代很多疾病利用中醫藥治療取得無法替代的療效,中醫藥也越來越被當代醫學所認同,充分合理地運用西醫的優勢發展中醫,是每個中醫人肩上的責任。
談中醫基本功訓練學習任何東西,首先要打好基礎,這就像砌房子一樣,地基沒打牢,要砌得很高,是不可能的,學中醫也一樣。浦家祚認為中醫的生存和發展重在療效,要發展中醫事業,關鍵要提·120·高中醫從業人員的素質,而要提高中醫素質,中醫從業人員必須有過硬的基本功。
基本功訓練從背誦開始,要多讀中醫經典著作。書讀百遍,其義自見,讀一遍有一遍收獲。就以讀《傷寒論》來說吧,如果能做到不假思索,張口就來,成了有源頭的活水,到臨床應用時,不但能觸機即發,左右逢源,還能熟能生巧,別有會心。否則在讀書時雖背誦得過,到應用時一有障蔽,卻想不起或想不全。這是因為讀書不夠認真的緣故。《醫宗金鑒·凡例》中關於強調習醫者讀書重要性的一段話:“醫者書不熟則理不明,理不明則識不清,臨證遊移,漫無定見,藥證不合,難以奏效。”進而指出,中醫基本功要過得硬,才能夠成為一名好中醫。基本功是硬本領,要天天練,要累月積年不間斷地練,學習時經常固定地練,工作時也要抓緊業餘時間不斷地練,隻有基本功紮實,方能在大症、急症、難症麵前處理起來得心應手、迅速正確。中醫曆來視湯頭、脈訣、藥性賦為啟蒙“三件寶”。“湯頭”即“方歌”。中醫素以清代汪昂的《湯頭歌訣》為藍本,書中選錄中醫常用方劑300餘方,以七言歌訣的形式加以歸納和概括。並於每方後附有簡要注釋,便於初學者學習背誦,是一部流傳較廣的方劑學著作。在背熟此歌訣的基礎上,可參看《醫方集解》。要求“湯頭”必須熟背至信手拈來的地步,臨床方可應用自如。“脈訣”是指脈學方麵的歌訣。現以李時珍《瀕湖脈學》流行最廣,李中梓《診家正眼》亦切實用,當然有精力多讀幾部更好,諸如:《四診抉微》《脈訣彙辨》《脈理求真》等。《藥性賦》它將248種常用中藥按藥性分為寒、熱、溫、涼四類,用韻語編成賦體,具有言簡意賅,朗朗上口,便於誦讀與記憶的特點,為金元時代以來,學習中醫必須背誦的歌訣之一。
其次,要加強古文的學習。古人雲:“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中華民族經過漫長的曆史,給後人留下了輝煌燦爛的中醫文化,等待後人去努力發掘。而這些文獻均是用古文寫成。若不在古文上下功夫,勢必很難理解。如文字的構成、詞彙的衍變、語法的差異及古代文學常識、古天文學知識等等均需有一定的了解,否則學習醫古文非常困難。中醫學習古文,遠不是僅僅解決文字關,而在於回歸傳統思維的溫床和沃土。借助古文獻來訓練和培養傳統思維的方法,增強形象思維能力。不能僅僅滿足於時間內對醫古文課程的學習,而應該在平時盡量多看常看古代醫籍,直至傳統思維習慣的真正形成。
再者,要精讀中醫經典著作,如《內經》《難經》《傷寒論》《金匱要略》《溫病條辨》《神農本草經》《醫宗金鑒》等。《內經》《難經》是中醫基礎的奠基。陰陽五行、髒象經絡、診法治則、五運六氣均需從《內經》《難經》二經中探求。初學者可選用明代李中梓的《內經知要》或近賢秦伯未的《內經知要淺解》為讀本,部分章句必須熟背。《傷寒論》是六經辨證的典範,而《金匱要略》辨髒腑經絡,是辨治雜病的基礎。《溫病條辨》係統論述三焦辨證,與《傷寒論》相對而言,使“萬病診法實不出此一縱一橫之外”。《神農本草經》是方藥學之祖,自然也是必讀之書。清代陳修園《神農本草經讀》可視為初學者較好的讀本。《醫宗金鑒》是我國綜合性中醫醫書中比較完善而又簡要的一種。其采集了上自春秋戰國,下至明清時期曆代醫書的精華。圖、說、方、論俱備,並附有歌訣,便於記誦,尤其切合臨床實用。
浦家祚認為要作為一位合格的中醫大夫,就應在上述基礎上,進而博覽群書,淹通眾家之長,並廣泛吸取今人經驗,積極引進現代科學技術。古人雲:“熟讀王叔和,不如臨證多”。
·121·早臨床、多臨床,從而培養和造就新一代的鐵杆“真中醫”。
讀經典與做臨床讀書和臨證是學好中醫的兩個重要方法,古人用“讀萬卷書,行萬裏路”來說明達到一個新境界的途徑,對我們學中醫的人來說也可以理解為多讀書、多臨證,以提高中醫學術和臨證診療水平。近年來,高等中醫藥院校中醫經典教學出現了弱化的趨勢,甚至有視研習中醫經典及中醫古籍文獻為“守舊”而將經典著作課程列為選修課,把大部分的精力與時間放在學習現代西醫的理論與課程上,這樣能培養出真正的中醫嗎?而從事中醫臨床及科研工作者,能經常讀經典的人又少之又少,他們對中醫經典生疏,掌握的中醫基礎理論薄弱,臨證時是西醫的思維模式,這是當今中醫衰落的重要原因。我們常說“祖國醫學是一個偉大的寶庫”,而中醫經典是寶庫中的精髓。所謂“經者,徑也”,是學習、研究、發展中醫學術之必由門徑。中醫經典是中醫理論之淵源,是經過千百年臨床實踐檢驗的經驗結晶。縱觀中醫發展曆史,凡中醫之大家,無一不嫻熟經典,並通過臨床實踐而有新的建樹和發明。自古醫家出經典。古人的經曆如是,近人、今人亦是如此。以近代醫家蒲輔周為例,蒲老初出茅廬時,求診病人頗多,然有效者,亦有不效者。為此,蒲老毅然停診,閉門讀書3年。將中醫的經典熟讀、精思、反複揣摩。3年後,複出江湖,遂能於臨證得心應手。以致成為新中國成立後首屈一指的大醫家。對這段特殊的經曆,蒲老深有感概地說:“當時有很多人不了解我的心情,認為我閉戶停診是‘高其身價’,實際是不懂得經典的價值”。所以說中醫經典所提供的理論原理是我們防治疾病的基本準則,這些經典原著中所揭示的認識人體生命現象的基本方法,包含著深邃的科學道理,是我們認識、開拓醫學新領域的有力武器。再者,這些經典原著中所提供的防治疾病的手段和方法在當今社會仍然具有實用價值,並有可能不斷拓展其在臨床中的應用範疇。
中醫臨床是其學術賴以生存發展的土壤,如何造就高明的中醫臨床大家,我們認為“讀經典,做臨床”是中醫成才的基本道路也是必由之路,是提高中醫醫務人員專業素質,培養優秀中醫臨床人才的重要途徑。重視中醫經典著作學習是完整把握中醫學理論體係的需要,是“學有根本”的需要。哈荔田先生曾說:“《內經》為中醫理論之淵藪,為醫不讀《內經》,則學無根本,基礎不固。後世醫家雖然在理論上多有創見,各成一家之說,但就其學術思想的繼承性而言,無不發軔於《內經》,故讀《內》《難》《本經》,目的在於掌握中醫理論之根本。
而仲景之《傷寒》《金匱》為臨床醫學之圭臬,辨證論治之大法,不讀仲景書則臨床治無法度,依無準繩,故讀仲景書要在掌握治療之常變。”經典著作作為中醫學的根底,不予掌握,則為無源之水、無本之木,要把中醫學得根深蒂固是不可能的。沒有中醫臨床優勢,就談不上中醫學術的振興。就當前來說,造就高明的臨床家是中醫學術發展戰略的當務之急。而“讀經典,做臨床”是針對目前中醫界現狀的一帖良方。
那麼,該如何“讀經典,做臨床”?
首先要在“讀”字上下功夫。要帶著問題讀,帶著思考讀,應該透過言簡意賅的原著,進·122·行深層次的思考,或者站得更高,於無字處,獲得新的感悟。“讀古人之書,不得死於句下”。
須潛心其間,仔細品味,獨具慧眼,去粗取精,透過現象,才能得其真諦。讀經典,貴在學習古代醫家辨證思維方式。《傷寒論》以三陰三陽六經分證統率諸病,通過辨陰陽、分寒熱、定表裏、決虛實,進一步判明病變的性質、部位、邪正態勢及其演變規律,其所見者大,所包者廣。
隻要我們“刻意研精,探微索隱,或識契真要,則目牛全無”,師其法而不泥其方,則不僅可指導外感病的辨治,而且完全可用於現代各種雜病的論治。對《傷寒論》中凡有方劑的條文,必須背得滾瓜爛熟。這樣下苦功夫,看似笨拙,然則養兵千日,用兵一時,用時信手拈來,療效好,病人滿意,自己也高興。享受苦中之樂,乃醫者之最高境界。
“讀經典,做臨床”關鍵還在於一個“做”字,即應用於臨床實踐。中醫學是一門應用科學,離開實踐就失去了活力。諸多醫家無不是在臨證中成長,並在臨證中發現問題和解決問題,從而積累經驗,更好地提高療效。通過臨證來驗證理論,並進一步發展和完善中醫理論。
“熟讀王叔和,不如臨證多”“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嶽美中自稱其成長過程中有兩個有利條件:“一是培養出讀書的能力和習慣;一是幾十年未脫離過臨床”。治經典之學,若實實在在運用於臨床,才能把經典理論真正成為自己的知識,並有所感悟。
談中醫脈診脈診,又稱切脈,老百姓又叫“摸脈”。它是醫生用手指切按病人身體的特定部位的動脈(比如現在常用的寸口,即掌側橈骨動脈的部位),以了解健康或病情,辨別病證的中醫特有的診斷方法。
人體的血脈貫通全身,內連髒腑,外達肌表,運行氣血,周流不休,所以,脈象能夠反映全身髒腑功能、氣血、陰陽的綜合情況。脈診部位中最常用的寸口,古代又叫氣口。《素問·五藏別論》雲:“是以五髒六腑之氣味,皆出於胃,變見於氣口。”《難經·一難》指出:“寸口者,脈之大會”。這就是說全身髒腑經脈氣血的變化,都可以從寸口脈上反映出來。
有記載的首位擅長候脈診病的醫家是扁鵲。《史記·扁鵲倉公列傳》曰:“今天下之言脈者,由扁鵲也”。《內經》對脈診理論也早有著述,如《脈要精微論》《三部九候論》《平人氣象論》等都專篇論述脈診。《難經》提出“獨取寸口”的診脈方法,這也是目前臨床上所采用的。東漢張仲景在《傷寒雜病論》中確立了“平脈辨證”的原則。後來,晉太醫令王叔和搜集整理了晉以前諸家脈論,著成我國第一部脈學專著《脈經》。明朝李時珍所著《瀕湖脈學》集曆代脈論精華,載27脈,又編成“七言訣”,極為實用,流傳甚廣。
中醫認為左右寸口脈分別對應不同的髒腑,也就是臨床上認為的“寸口分候髒腑”。其依據是《內經》“上竟上,下竟下”的原則,即寸脈候軀體上部,尺脈候軀體下部。具體來說:左寸候心,右寸候肺,並統括胸及頭部的病變;左關候肝膽,右關候脾胃,並統括膈以下臍以上部位的疾病;兩尺候腎,包括臍以下至足部的病變。也有根據氣為陽、血為陰的原則而定的。認為右手偏於氣旺,左手偏於血旺。肺主氣,氣旺於右,氣為肺所統,故以右寸配肺。心·123·主血,血旺於左,血為心所主,故以左寸候心。脾居中洲,體偏左而氣行於右,故以脾候於右關。肝藏血,其體雖右而氣化作用實行於左,故以肝候於左關。腎在腰旁,位居最下,故亦候於尺。
另外,中醫對脈診的方法極為講究。
1.脈診的時間以清晨(平旦)未起床、未進食時為佳。《素問·脈要精微論》認為:“診法常以平旦,陰氣未動,陽氣未散,飲食未進,經脈未盛,脈絡調勻,氣血未亂,故乃可診有過之脈。”清晨是診脈的理想時間。這一點目前一般難以做到,尤其是門診病人。所以診脈時間可不拘泥於清晨,有病人看病,應及時診脈。
2.脈診的體位正確的體位是正坐或仰臥,前臂自然向前平展,與心髒置於同一水平,手腕伸直,手掌向上,手指微微彎曲,在腕關節下麵墊以鬆軟的脈枕,使寸口部充分暴露伸展,氣血暢通,便於診查脈象。《醫存》說:“病者側臥,則在下之臂受壓而脈不行;若覆其手,則腕扭而脈行不利;若低其手,則血下注而脈滯;若舉其手,則氣上竄而脈弛;若身覆則氣壓而脈困;若身動則氣擾而脈忙。”3.脈診指法(1)選指:診脈時選用左手或右手的食指、中指、無名指三個手指。三指在診脈時,必須將三指的指端對齊才能舉按一致,用力均勻。另外就是要運用指目,指目是人之手指感覺最靈敏的部位,在指甲二角連線和指腹交界棱起之間的部位,形如人目。一般均使用指目進行診脈。然而指目之下有動脈通過,有些人的手指動脈跳動較明顯,常常幹擾對患者脈象的診察,臨診時可根據自身情況選擇診脈部位。
(2)布指:先以中指按在掌後高骨內側動脈處,稱為中指定關,然後食指按在關前定寸,用無名指按在關後定尺。布指疏密要根據患者手臂長短、手指粗細而定。
(3)運指①總按、單診:《診家樞要》曰:“一指單獨加壓為單按,三指同時加壓為總按,單按以分候寸口三部以視病在何髒何腑;總按以審五髒六腑的全體;輕按重按以別沉浮,四者分合並用,才能找出線索,洞悉病所。”②舉按尋:舉按尋是脈診的基本指法,它通過三指用力輕重的變化,以診察脈搏的浮沉與力度的情況。如滑壽說:“持脈之要有三,曰舉、按、尋。輕手循之曰舉,重手取之曰按,不輕不重委曲求之曰尋。”尋法也包含“尋找”的意思,臨床當靈活運用尋法,布指後可前後左右推尋,以查明脈象。
4.脈診對醫生的要求診者當如費伯雄《醫醇勝義》所謂:“臨診時,虛心靜氣,虛則能精,靜則能細,以心之靈通於指端,指到心到會悟參觀。”醫者要保持呼吸調勻,清心寧神,全神貫注於指下,仔細辨別脈象。
5.常見病脈近代臨床所提及的脈診常見的脈象有28種,每一種脈象都是對人體機能的反映,都有所對應的病證範圍,但多以浮、沉、遲、數、虛、實六脈為綱領脈。如手指輕輕按在寸口上,就感到脈搏在跳動,猶如水中漂木,這叫浮脈,一般是比較輕淺的外感病;如果必須用力按壓,才能觸知脈搏的跳動,稱為沉脈,一般認為其表示病變部位較深,已經涉及髒·124·腑。正常成年人的脈搏每分鍾跳70次左右,若每分鍾超過90以上,這就是數脈,就得考慮是熱證;脈搏每分鍾不足60次,這是遲脈,就要考慮是寒證。脈搏跳動有力,稱為實脈,表示正氣尚強;脈搏跳動無力,稱為虛脈,說明正氣不足。
還有一些脈象,對臨床上某些特定的疾病有比較重要的參考價值。比如脈象不柔和,繃得較緊,好像按在琴弦上一般,稱為弦脈,往往揭示病人可能患有動脈硬化症或高血壓病。
脈搏跳動不規律,常有停頓,或時強時弱,稱為結代脈,大多見於心髒病人。脈搏往來流利,應指圓滑,“如盤走珠”,稱為滑脈,常見於健康人及妊娠婦女。此外,常見的脈象還有洪脈、細脈、澀脈、濡脈等,以及浮數脈、弦滑脈等相兼脈。
中醫的診法望、聞、問、切四診合參是一個互相聯係的統一整體,在臨床上必須把它們有機地結合起來,有的人片麵地追求以切脈說病,來衡量一個醫生水平的高低,這是不對的。
時至今日,脈診在眾多醫家的反複應用和實踐中有了新的發展,提出了很多新的學說。
如脈診大師壽小雲先生,其在深入研究《內經》等古典醫著的基礎上,結合自己的脈診經驗,提出“心理脈象”這一失傳已久的脈診理論,並著有《壽氏心理脈學與臨床》等書。
脈學理論日漸豐富,許多醫者自成一家,各有所長。脈學理論博大精深,想要有所造詣並非一日之功,需要用心揣摩,臨床看診時細細體會,反複練習指感,不斷總結經驗才能有所收獲。
談中醫師當讀的古醫書中醫著作浩如煙海,很多初學者不知從何處讀起。中醫講究理法方藥,理法方藥精則辨證論治無誤,而活人有術,因而學習中醫應從理法方藥四個部分去加以研究。
《內經》《難經》主要講述中醫生理如經絡、髒腑、陰陽、營衛及病理如疾病病因、病機、病證、診法、治療原則等基礎理論,同時也列述了一些病證,是中醫人必讀之書,幫助人們形成中醫的思維模式。
仲景的《傷寒論》與《金匱要略》兩書,曆來被奉之為醫學經典,為業醫必讀之書,雖流傳至今已有1800餘年,不僅不失其曆史文獻地位,而且更具有臨床應用價值。許多著名醫家如嶽美中等都主張學中醫應從仲景書入手。今存《傷寒論》與《金匱要略》兩書,就科別而言,已有外感病一大類,各科雜病一大類。在各科雜病類中之內科、外科、婦科、兒科等,雖有詳略不等,但已基本上具有科別之雛形。就其內容而論,各科均以病名或證名為題,記述其病因、病機、病形、診法、治則、方藥等,雖有繁簡之別,但已具有臨床診療學之主要內容。特別是以病名與證名並列為題名的構架,和以辨其病、脈、形、證而治之法,體現了中醫臨床學科的特色和優勢。書中具載一批有重大學術價值之經典醫方,《傷寒論》有113方,《金匱要略》有262方,若辨證準確,用之得當,誠可收桴鼓之功。《傷寒論》與《金匱要略》兩書,乃業醫者必讀之書,但由於其學之博大精深,故絕非淺嚐輒止者所能知。若學無門徑,亦難登堂入室。學者應背誦、理解與實踐相結合。背誦者,求熟記也。理解者,在明理也。實踐者,為·125·驗證也。若不通過實踐,學亦無用,理亦難明,亦難得其真諦。
隋代巢元方《諸病源候論》是中醫病理專著,是中國曆史上第一部專述病源和證候的書,有很高的資料價值,為醫者的案頭常備用書。
各家學說中《景嶽全書》《丹溪心法》《脾胃論》《劉河間六書》等均應熟讀。
中藥學方麵,《藥性歌括四百味》以四言韻的形式,介紹了400味常用中藥的性味、功能、主治,內容簡明扼要;《藥性賦》將248種常用中藥按藥性分為寒、熱、溫、涼四類,用韻語編成賦體,兩本書均具有朗朗上口,便於誦讀與記憶的特點,為學習中醫必須背誦的歌訣;《本草備要》《本經疏證》《神農本草經》均為學習中藥的必讀著作;方劑學中醫素以清代汪昂的《湯頭歌訣》為藍本,書中選錄中醫常用方劑300餘方,以七言歌訣的形式加以歸納和概括,並於每方後附有簡要注釋,便於初學者學習背誦,是一部流傳較廣的方劑學著作。在背熟此歌訣的基礎上,可參看《醫方集解》。要求“湯頭”必須熟背至信手拈來的地步,臨床方可應用自如。
脈學方麵現以李時珍《瀕湖脈學》流傳最廣,李中梓《診家正眼》亦切實用,當然有精力多讀幾部更好,諸如《四診抉微》《脈訣彙辨》《脈理求真》等。
《醫宗金鑒》是我國綜合性中醫醫書中比較完善而又簡要的一種。其采集了上自春秋戰國,下至明清時期曆代醫書的精華。圖、說、方、論具備,並附有歌訣,便於記誦,尤其切合臨床實用。
除此之外,醫案亦應當涉獵、閱讀。其不僅充分反映了各醫家不同的學術觀點、豐富的臨床經驗,還濃縮、涵蓋了中醫基礎理論和臨床各方麵的知識。學習和研究醫案,不僅能豐富和深化理論知識,而且可以提高臨床診療水平,開闊視野,啟迪思路。清代葉天士《臨證醫案指南》、王孟英《王氏醫案》、喻嘉言《寓意草》、民國何廉臣《全國名醫驗案類編》等均是必修之學。
治學之道,一是勤,二是恒,三是精,四是博。勤,就是勤奮讀書,對經典著作要背誦,再則是勤問,勤於總結;恒,就是堅持不懈,持之以恒,好學一生,手不釋卷;精,就是精研細讀,反複揣摩,尤其是對經典著作,強調寧澀勿滑;博,就是涉獵廣泛,能精通各種學問,旁及各家著作。隻有這樣中醫根基才能打牢,臨證可應對自如,療效才能提高。
談中醫養生在漫長的人類發展史中,健康長壽一直是人們追求的美好願望。中醫養生的各種觀點、認識和方法在長期的生產、生活實踐中不斷沉積、豐富和發展,並且糅合了儒、道、佛等諸子百家的學術精華,逐漸發展成現在的養生學,它們是中華民族的瑰寶和財富。
所謂養生,是指通過各種方法實現頤養生命、增強體質、預防疾病的目標,從而達到延年益壽目的的一種醫事活動。中醫養生是以傳統中醫理論為指導,遵循陰陽五行生化收藏之變化規律,對人體進行科學的調養。《黃帝內經》的養生思想從戰國發展至今,一直是主流中醫養生學者付諸實踐的重要理論依據,是當之無愧的中醫養生理論的奠基之作。《素問·上·126·古天真論》中指出“上古之人,其知道者,法於陰陽,合於術數,食飲有節,不妄作勞,故能形與神俱,而盡終其天年,度百歲乃去。”《黃帝內經·靈樞·本神篇》指出:“故智者之養生也,必順四時而適寒暑,和喜怒而安居處,節陰陽而調剛柔。如是則僻邪不至,長生久視。”這兩段話中體現出的“法於陰陽”“天人相應”“四氣調神”以及“治未病”等理論,足以作為對古人養生長壽經驗的總結和高度概括,也說明兩千多年前的古人,就已經認識到預防疾病的重要性。
《內經》之後的醫家,也不斷追求養生之道,大大豐富了養生知識。中醫養生學發展至今,形成了相當豐富的養生方法,可以大致歸納為以下幾點:1.調養精神《內經》雲:“恬淡虛無,真氣從之,精神內守,病安從來”,明確提出養生應注重精神方麵的保養。後世醫家也多強調情誌因素對健康的影響,如陶弘景在《養生延壽錄》中提出:“養性之道,莫大憂愁大哀思,此所謂能中和,能中和者必久壽也”。人要健康長壽,情誌調暢是一個重要條件。
2.良好的生活習慣《內經》中倡導的調飲食、練形體、慎房事、適寒溫就是告誡人們,良好的生活習慣對身體的重要性,至今仍適用。具體做法包括了充足睡眠、合理膳食、戒煙酒肥膩、合理運動等。
3.順應四時養生《素問·四時調神大論》中說:“夫四時陰陽者,萬物之根本也。所以聖人春夏養陽,秋冬養陰,以從其根,故與萬物沉浮於生長之門。”這種根據四季陰陽變化而養生的觀點,要求人們要盡可能順應四季氣候冷暖和晝夜明暗變化,並且認為這是自然界應該普遍遵循的規律。《靈樞·順氣一日分為四時》中提到“春生、夏長、秋收、冬藏,是氣之常也。人亦應之”,也就是人體的狀態應隨著天地四時之氣的變化進行相應的生理調整。後世醫家在《內經》基礎上又代有發展。如《孫真人攝養論》就一年十二月時令所引起的髒腑變化,采用相應養生法,周守中在《養生月覽》中更逐月逐日地提出養生之法。
4.因地製宜《素問·異法方宜論》分東、西、南、北、中央五方討論其地理、飲食和疾病的特點,如“故東方之域,天地之所始生也。魚鹽之地,海濱傍水,其民食魚而嗜鹹,皆安其處,美其食。魚者使人熱中,鹽者勝血,故其民皆黑色疏理。”這是論述不同地域人的生活環境不同,養生方式也不同。
5.不同年齡段,養生方法不同《素問·六微旨大論》提出人生全過程是“生長壯老已”;劉河間的《素問病機氣宜保命集·原道論》提出“少年宜養,中年宜治,老年宜保,耄年宜延”四個人生階段的不同攝生原則;元代王珪《泰定養生論》提出按嬰幼、童壯、衰老3個年齡階段論述養生原則、方法、宜忌等。至宋代以後,在老年養生方麵積累有較多經驗,撰有不少著述,比如北宋陳直的《壽親養老書》,提出老年人要重視飲食調治、精神攝養、四時攝養、起居攝養及導引、吐納、運動等。
6.男女有別《內經》以女子7歲為一期,男子8歲為一期,對男性女性不同階段生理特點有專門論述。《靈樞·五音五味》明確指出“今婦人之生,有餘於氣,不足於血”。清代葉天士在《臨證指南醫案》中說“女人以肝為先天”。費伯雄提出“男以腎為先天,女子以肝為先天”。宋林皋在《宋氏婦科秘書》認為“男子以精為本,女人以血為原”。這些對男女生理·127·特點的不同認識和概括,同樣適用於養生,提示我們男女養生應各有側重。
7.體質養生人體體質擁有不同特性,早在《靈樞·壽夭剛柔》就有“餘聞人之生也,有剛有柔,有弱有強,有短有長,有陰有陽”的說法。另外孫思邈的《千金方》,陳自明的《婦人大全良方》,陳直的《壽親養老書》,以及張介賓等都在著書時對體質有所論述。2009年3月,中華中醫藥學會發布文件,明確將體質分為平和質、氣虛質、陽虛質、陰虛質、痰濕質、濕熱質、血瘀質、氣鬱質、特稟質9種基本體質類型,對各型體質的概念、主要特征進行了歸納,提倡針對不同體質使用不同的養生方法,這無疑是中醫養生史上的新裏程碑。
中醫養生對民族繁榮發展卓有貢獻,它的科學性和實用性決定了其豐富的生命力,被曆代醫家所敬仰,也被很多現代醫家所認同和研究。目前應用較多的各種養生療法,包括有食療、藥膳、減肥、健身、保健以及運用藥方、膏方、針灸、刮痧、拔罐等等。
養生智慧來源於千百年來勤勞智慧的勞動人民,也應當用來為人民的健康保駕護航。
但由於對養生思想認識的不足,加之投機分子的錯誤導向,形成了養生市場現在這種魚龍混雜,養生書籍泛濫成災,養生講座遍地開花的局麵,使人們很難分辨真偽。中醫講究辨證施治、整體而治、因人施治。中醫養生同樣是因人而異的,不同的人養生方法可能大有不同,不同的季節調理身體的方法也不一樣,切忌急功近利。合理膳食、適量運動、戒煙限酒、心理平衡是健康養生的四大基石。健康教育專家洪昭光告誡民眾:“辨別養生信息的真偽關鍵在自己,最好的辦法是係統學點醫學知識,了解科學常識。”談中醫體質與證候的關係體質對疾病的影響貫穿疾病的始終,體質的差異性決定著個體對某些病邪的易感性,以及感邪後發病與否、發病的傾向。體質與證候之間的相互作用,發生在疾病發生、轉歸、恢複及預後整個過程中。
一、體質是發病及證候類型的基礎因素中醫發病學認為,致病因素作用於人體是否導致疾病的發生,取決於邪正雙方的力量對比。正如《內經·百病始生》言:“風雨寒熱,不得虛,邪不能獨傷人……兩虛相得,乃客其形;兩實相逢,眾人肉堅。”體質是個體的固有特性,它決定著個體對疾病的易感性,在疾病發病的過程中起著主導作用,外邪是致病誘因,若個體體質對某種病邪不具有易感性,外邪即使侵犯人體,亦不會致病。同時同一致病因素或同一種疾病,由於患者個體體質的差異,其發病後的臨床表現、證候類型不盡相同,不同疾病,由於患者體質相同,其臨床表現、證候類型亦可大致相同。正如《醫門棒喝·六氣陰陽論》所說:“邪之陰陽,隨人身之陰陽而變也。”體質的特殊性決定了患者發病後臨床證型的傾向性,體質也決定了疾病過程中虛實寒熱的病機屬性。如有學者研究發現,氣虛體質人群中,多兼夾有血虛、血瘀體質因素,在最終疾病發展中,患者多表現出氣虛血瘀、氣血兩虛證型。
·128·二、證候變化是疾病發展過程中體質因素與正邪雙方綜合作用的結果證候因疾病發展變化而變化,從而反映疾病的階段性本質,具有時相性特征,例如肺癰患者,在不同的病變階段有不同的臨床表現,根據其證候特點進行辨證論治。同時證候又因患者個體差異及感邪性質不同而不同,表明了證候的空間性特征,反映不同類型體質感邪後的疾病本質。證候是一個動態變化的概念,在疾病發生發展的過程中,會隨著個體體質及疾病正邪雙方共同作用而變化。其中體質因素是機體固有特征,由先天稟賦及後天環境共同形成,具有一定穩定性,體質因素在疾病發生發展的過程中貫穿始終。體質、正邪共同作用造成了證候的變化。如《瘟疫論·溫疫初起》篇中指出:“元氣勝者毒易傳化,元氣薄者邪不易化,即不易傳。設遇他病先虧,適又微疫能感不能化,安望其傳?不傳則邪不去,不去則病不瘳”。例如不同體質的人同樣外感風邪後,陰虛質人會表現為外感兼陰虛症狀,微惡風寒,少汗,頭昏,心煩,口幹,幹咳少痰,舌紅少苔等,病情進一步發展可能會出現陰虛風動,偏枯不用等內風症狀;陽盛體質的患者,外感風寒後容易形成表裏俱熱症狀,形成大熱、大汗、口渴、脈洪大等陽明氣分熱證或陽明腑實熱證,病情繼續發展,可能因為陽熱過盛,出現熱盛傷陰或者熱極生風的情況。
三、辨體質與辨證候相結合的臨床診療思路體質是個體相對穩定的生理特性,從而成為疾病治療和預防的重要依據。證候是隨個體體質與邪正雙方共同作用而變化,反映疾病某個階段的本質。故臨床診療實踐中通過對體質類型的辨別分析,再結合證候特點和症狀表現,能夠為判斷疾病性質提供更好的依據。
我們在疾病診療過程中,需辨別患者個體體質差異,這對於明確患者病情,確立有效的診療方案具有重要的指導意義。中醫學辨證論治思想,講求辨病與辨證相結合。辨病者,病依附於人而存在,故辨病的同時需仔細辨別患病人的體質因素,了解其個體差異性,包括先天稟賦、年齡、性別、後天生活環境、工作性質、飲食習慣等,從而明確患者體質特點,預先判斷其對於某些疾病的易感性及病變發展趨勢;同時辨病邪性質,致病因素,根據邪氣性質判斷其傷人部位、發病趨勢等。辨證者,證乃疾病發展變化中某個階段的主要矛盾,且因體質及邪氣正邪鬥爭而不斷變化,抓住疾病主要矛盾給予及時有效治療,對邪氣因勢而利導之,是臨床辨證治療的主要方法之一。辨體質與辨證相互結合,一個側重個體差異性及疾病易感性,從而預測疾病發展趨勢及預後,一個側重疾病發展中的主要矛盾,確立治療重點,兩者相輔相成,共同指導臨床診療工作。
比如在我們臨床工作中,遇到腦卒中患者,首先通過其臨床表現及輔助治療很快了解患者病情及誘發因素,然後結合患者個體對其進行疾病發展評估,製定診療計劃。如果是老年患者,素體氣虛,同時又年老陰虛或陰陽俱虛者,我們可以預測患者可能會出現氣虛血瘀或陰虛風動證候,其年老體虛,機體功能下降,預後多不良。臨床治療中我們除使用補氣活血藥物外,還需兼顧其陰精及陽氣,結合飲食、心理輔導、健康教育等調理患者偏頗體質,以達到最佳治療效果。
辨證論治思想是中醫學認識疾病和處理疾病的基本原則,辨體質論治疾病與其相得益彰。如《內經·異法方宜論》雲:“醫之治病也,一病而治各不同,皆愈,何也?地勢使然也。”·129·說明認識疾病需同時了解患者所處的地域環境、飲食結構,從而了解其體質偏頗、易感疾病,以達到因人因地因病製宜。現代研究也證明體質與疾病兩者之間存在相互影響的依存關係,不同體質的患者決定了人體感受或者產生致病因素及發生疾病的難易程度。有學者通過對血瘀體質人群患病規律和傾向進行研究探討,從而做好一級預防和二級預防,調整和改善偏頗體質,可以降低腦卒中的發病率。所以,我們研究疾病的發生、發展、預後及預防時,需要結合個體體質差異性。體質與證型相結合,研究疾病的治療及預防,以便更好地指導臨床工作。
談脾胃的升降樞紐作用氣機升降理論源於《黃帝內經》。《內經》指出:“出入廢則神機化滅,升降息則氣立孤危。故非出入,則無以生長壯老已;非升降,則無以生長化收藏。是以升降出入,無器不有”。
中醫學把髒腑的功能稱之為髒腑之氣,其運動形式概括為升降出入。氣機的升降出入是人體氣化功能活動的基本形式,有維持機體新陳代謝和生命活動的基本作用。髒腑通過氣機升降出入運動表達著各自的功能,通過氣機升降出入運動過程,完成精、血、氣、津液等的化生和輸布,同時氣機升降出入運動還體現在髒腑之間的相互作用及密切配合方麵,是維持人體各髒腑之間陰陽平衡的重要因素,其相生相克的關係無不體現於氣機的升降出入。因此,髒腑氣機升降出入運動是生命活動的根本,髒腑、經絡、氣血、陰陽無不賴其聯係。正如《讀醫隨筆》所雲:“升降出入者,天地之體用,萬物之橐龠,百病之綱領,生死之樞機也”。病理上,髒腑氣機的紊亂是髒腑功能失調,精、氣、血、津液的化生和輸布障礙及病理產物產生的根本原因。故疾病的發生、發展,病理產物的生成皆是氣機升降出入運動失調的反映。
人體為一個小宇宙,五髒皆以各自不同的運動形式參與人體氣機運動,各髒器互相依賴、互相製約。肝木自左升發,肺金從右肅降,心火下潛以溫腎水,腎水上滋以濟心火,而脾胃位居中州,脾升清、胃降濁對各髒之間氣機的運轉和協調,起著重要的中軸轉樞作用,正如吳達《醫學求是·血證求源論》所雲:“土位於中,而火上、水下、左木、右金。左主乎升,右主乎降。……而升降之權,又在中氣,中氣在脾之上、胃之下,左木、右金之際。水火之上下交濟者,升則賴脾氣之左旋,降則賴胃土之右轉也。故中氣旺,則脾升而胃降,四象得以輪旋。”脾胃不僅促進著各髒氣機的正常運轉,使之不至於停滯為病,同時有製約各髒氣機的過度升降,維持其調和狀態的作用,如何夢瑤在《醫碥·氣論》中曰:“升而不至於浮越,降而不至於沉陷,則屬之脾,中和之德所主也。”脾為髒,屬陰,喜燥惡濕,得陽始運;胃為腑,屬陽,喜潤惡燥,得陰始安。脾與胃,一髒一腑,一運一納,一潤一燥,一升一降,是矛盾的統一體,既相互製約,又相互依賴。脾升清,胃降濁,對氣機升降起重要作用。脾為後天之本,氣血生化之源,居於中焦,通連上下。脾主升清,將水穀精微物質化生營衛氣血而供養全身,胃主降濁,將糟粕經大小腸排出體外。升降相因,共同完成飲食物的消化、吸收、轉輸、排泄過程。氣血生化之源,通過經絡氣血的環流·130·不息,源源不斷地轉化為髒腑之精,一部分歸藏於腎,一部分供氣活動。在這個活動過程中,肝主升發,肺主肅降,心火下降,腎水上升,肺主呼氣,腎主納氣等,均配合脾胃的升降運動,以完成新陳代謝。故脾胃升降,對整體氣機的升降出入至關重要。脾胃升降正常,出入有序,可以維持“清陽出上竅,濁陰出下竅,清陽發腠理,濁陰走五髒,清陽實四肢,濁陰歸六腑”的各種正常生理功能,維持氣血津液正常的化生和輸布,保持人體動態平衡,故曰:脾胃為氣機升降樞紐。
如若飲食不當,或勞倦過度,內傷七情,六淫侵襲,它髒影響,損傷脾胃,升降失調,則破壞脾胃功能的動態平衡,飲食清氣無法進入,廢濁之物也不能排出,繼而變生多種疾病。《吳醫彙講》中說:“俾升降失宜,則脾胃傷,脾胃傷則出納之機失其常度,而後天之生氣已息,鮮不夭紮生民者已。”指出了脾胃升降失常對整體機能活動的影響。其基本病理變化包括升降不及、升降太過及升降反常。升降不及指脾虛不能升清,清氣不升,胃虛不能通降,失其傳導,糟粕停滯,故而出現頭昏、頭暈、便秘等;升降太過是指髒腑氣機的升降運行雖與其主導趨勢一致,但程度已超出正常生理範圍的病理現象,若胃腸通降太過則腹瀉,甚則滑泄不禁;升降反常是指氣機升降運行與其正常趨勢相反的病理現象,如脾氣不升,中氣下陷,則出現泄瀉、脫肛、陰挺等,胃氣不降反升則出現噯氣、嘔惡等。脾胃升降失常臨床可致水停痰聚而引起嘔、咳、滿、痛、腫、喘、悸、眩等多種證候。可見脾胃在人體疾病的發生、發展過程中有重要意義。
談肝木對氣機的調節作用中醫學把髒腑的功能稱之為髒腑之氣,其運動形式概括為升降出入。“升降出入,無器不有”。氣機的升降出入是人體氣化功能活動的基本形式,有維持機體新陳代謝和生命活動的基本作用。髒腑通過氣機升降出入運動表達著各自的功能,通過氣機升降出入運動過程,完成精、血、氣、津液等的化生和輸布,同時氣機升降出入運動還體現在髒腑之間的相互作用及密切配合方麵,是維持人體各髒腑之間陰陽平衡的重要因素,如肝升肺降,脾升胃降,心火下降濟腎水,腎水上升濟心火等,其相生相克的關係無不體現於氣機的升降出入。髒腑之中,脾胃是氣機升降的樞紐,而肝木對氣機運動則有重要的調節作用。
肝主疏泄和藏血,其性喜舒暢條達,升發柔和,最惡抑鬱,它具有疏通調暢氣機和情誌,促進氣機升降出入正常運動的作用。“疏泄”是指肝氣的疏通、宣散、條暢等作用。“肝主疏泄”理論源於《內經》。《素問·氣交變大論》雲:“東方生風,風生木。其德敷和,其化生榮,其政舒啟,其令風”。《素問·五常政大論》雲:“木曰敷和……木曰發生……敷和之紀,木德周行,陽舒陰布,五化宣平。其氣端,其性隨,其用曲直,其化生榮,其類草木,其政發散,其候溫和,其令風,其藏肝”。又曰:“發生之紀,是謂啟陳。土疏泄,蒼氣達,陽和布化,陰氣乃隨,生氣淳化,萬物以榮。其化生,其氣美,其政散,其令條舒”。從以上條文的描述可以看出,《內經》中對肝的“疏泄”作用已有載述,以取類比象之法,用木之舒展條達、升發宣散的特性·131·來形容肝的疏泄功能。金元朱丹溪在《格致餘論·陽有餘陰不足論》中提出“司疏泄者肝也”的理論,明確指出了“疏泄”是肝的生理特性。至清代,“肝主疏泄”的理論又有新的發展,如張誌聰曰:“肝主疏泄水液,如癃非癃,而小便頻數不利者,厥陰之氣不化也”(《黃帝內經素問集注》),又曰:“肝主疏泄,小便不利者,厥陰之氣逆也”(《黃帝內經靈樞集注》)。認為“肝主疏泄水液”,當厥陰之氣“逆”或“不化”時,可使小便不利。秦景明曰:“肝主疏泄,腎主開合,肝之真陽虛,則施泄無權,腎之真陽虛,則關門不利,此聚水生病,而小便不利也。”又曰:“肝主疏泄,肝陰不足,則亢陽癃閉而小便不利”(《症因脈治》),指出肝陽虛、肝陰虛均可引起小便不利。尤在涇亦曰:“肝喜衝逆而主疏泄,水液隨之上下也”(《金匱要略心典》)。
吳達在《醫學求是》一書中,對“肝主疏泄”的生理功能和病理變化論述尤多,其曰:“坎水溫升則肝木遂其疏泄之性……故臍下沉而痛者,風木鬱於下,而不得上升也。”“夫血之聚吐者何也?……木以疏泄為性,愈鬱而愈欲疏泄,則一旦怒發而上衝……沸騰而上溢矣”,“肝為風木之髒,鬱而疏泄於下則在二便,鬱而衝擊於上則為吐衄。”又曰:“肝木之於春也,遂其生長之性,則木榮而不傷,鬱其疏泄之性,而木性必欲疏泄,泄則生風,風動生火,風火橫逆於脾土之中,自有完穀不化飧泄之證見焉。”又曰:“肝主營血而疏泄,疏泄不暢,肝鬱生風,膽鬱生火,遂見驚搐。”“腎司二便,其職在肝。腎為胃之關門,故司二便;肝為風木,專主疏泄。”另外,陳夢雷把五髒真氣由肝而敷布周身的作用也歸於肝之疏泄,其在《圖書集成·醫部全錄》卷九十六《素問·平人氣象論》“藏真散於肝”句下注道:“肝主疏泄,故曰散。”以上諸觀點,從不同側麵論述了“肝主疏泄”的生理功能和病理表現,充實了“肝主疏泄”的理論。
肝的疏泄功能直接關係著人體氣機的流通條暢,繆希雍曰:“扶蘇條達,木之象也;升發開展,魂之用也”(《神農本草經疏》)。由於肝的生理特點主升、主動,故對全身氣機的疏通、升發起著重要的調節作用。肝髒的正常疏泄調達是脾胃正常運轉的先決條件。“人體功能的維持和調節……,肝髒是調節的樞紐,以期保證機體的氣血調和,陰陽平衡”。肝居中焦,稟風木而寄相火,下連寒水為乙癸同源,上濟心火成子母相應,為水火升降之樞紐。肝主疏泄,主藏血,調氣機,暢血行。氣屬陽,血屬陰,肝以陰血為體,以氣為用,是氣血陰陽的統一。
肝疏泄正常,人體氣血暢達,脾能升清,胃能降濁,心血暢行,肺氣宣肅,腎藏泄有度,“氣血衝和,萬病不生”,故肝亦是通連上下氣機升降的樞紐,能協調髒腑功能,調節控製全身氣血的運行,為人體氣血調控中心,故周學海《讀醫隨筆》說“肝者,升降發始之根也”,“貫陰陽,統氣血,……握升降之樞也。”“凡髒腑十二經之氣化,皆必藉肝膽之氣以鼓舞之,始能調暢而不病”。若肝疏泄失常則氣機紊亂,髒腑功能失調,諸病叢生。
肝的疏泄功能失常,一般可概括為疏泄太過和疏泄不及兩個方麵。肝疏泄太過是指肝用過強,亢進性的病理表現。與之相對的潛降與靜藏則不及,從而使氣血上行,陽氣暴張,易出現肝陽上亢,肝風內動等症。肝陽上亢多見頭痛、目脹、煩躁、易怒、耳鳴耳聾、麵紅目赤等證候。肝風內動,風邪竄擾,可見眩暈、震顫、抽搐、痙攣、中風等病證。肝疏泄不及是指肝用不及,抑鬱性的病理表現。即肝氣呈抑鬱狀態,升發不足,氣的流通暢達受阻,從而形成氣機不利、肝氣鬱滯的病理變化,可出現多種證候。鬱於本經則見胸脅脹痛,乳房脹痛,少腹脹痛,在精神方麵表現為急躁易怒,寐差多夢等。影響到脾胃係為木不疏土,出現脘脹納呆、腹·132·痛腹脹、呃逆、嘔惡、大便不調等脾胃症狀。影響腎及三焦則水道失調,出現小便不利,或浮腫,或多尿,或淋痛,或癃閉等。若肝氣鬱滯影響血液的運行致血瘀則可表現為脅肋刺痛、舌質青紫或有瘀斑瘀點等。婦女可見月經不調、閉經、痛經等症,氣血瘀滯,日久不散,則可形成積聚痞塊諸證。
由此可見,人體髒腑氣血的調和,精神情緒的舒暢,氣血的運行循環,營衛的和諧,脾胃的運化,腎精的藏泄,表裏上下的暢通等等,無不與肝氣的疏泄條達密切相關。在臨床上醫生須注意肝木的功能,應用適宜的治法,促使疏泄正常,氣機調暢。這不僅能防止疾病的演變加重,而且對疾病的康複也有積極意義。
談情誌因素對疾病發展的影響隨著經濟的發展與進步,人們生活節奏加快,不論學習、工作還是生活都麵臨激烈的競爭,身心承受著巨大壓力,這也是目前冠心病、腦血管病等疾病的發病率急劇上升的原因之一。
情緒與人體疾病的發生有著密切的關係。中醫將人的情緒歸納為喜、怒、憂、思、悲、恐、驚七種,統稱“七情”。七情中悲和憂性質相似,恐和驚性質相似,所以中醫又把七情合並,稱為喜、怒、憂、思、恐這“五誌”。受內外各種刺激的影響,人體出現適度、短暫的情緒波動並不能引發疾病,對於較惡劣的刺激引起的一過性、較為激烈的情緒波動,經過機體自我調節後也不一定傷害人體。但是某些超過個人適應、承受能力和不勝調節的精神情感刺激,則容易引發疾病,比如暴怒、大悲、大喜或長期情感抑鬱等,中醫稱“七情內傷”。
古代醫家通過長期觀察實踐,發現人的五誌和五髒有對應關係,由此發展出“五誌學說”。《素問·陰陽應象大論》指出“怒傷肝,喜傷心,思傷脾,憂傷肺,恐傷腎。”由此可見,情緒心理變化的過度和失調,可直接影響髒腑功能而導致疾病,不同的情誌刺激會傷及不同的髒腑。劉河間提出:“五藏之誌者,怒、喜、悲、思、恐也。若誌過度則勞,勞則傷本藏,凡五誌所傷皆熱也。”這也說明了情誌過度會導致本髒受傷,產生疾病。
五誌過極傷及五髒的機製,在於氣機紊亂。氣機上下運動正常,人體生理活動才能正常進行,而異常情誌刺激可以擾亂人體正常的氣機運動,引發或者加重疾病。《素問·舉痛論》曰“百病生於氣也,怒則氣上,喜則氣緩,悲則氣消,恐則氣下……驚則氣亂……思則氣結。”還提到“怒則氣逆,甚則嘔血及飧泄,故氣上矣;喜則氣和誌達,營衛通利,故氣緩矣;悲則心係急,肺布葉舉,而上焦閉,閉則氣還,還則下焦脹,故氣下行矣;驚則心無所倚,神無所歸,慮無所定,故氣亂矣。”過度憤怒可使肝氣失於條達,疏泄失常,氣血上逆,臨床可見麵紅目赤,青筋怒張,嘔血,眩暈甚至昏仆卒倒;過喜導致心氣渙散,心神失養,出現心悸、不寐,精神難以集中,重者失神狂亂,大汗淋漓,氣息微弱甚至脈微欲絕;過度悲哀,可導致肺氣耗傷,宣降失常,出現精神不振,意誌消沉,歎息不止,少氣不足以息等症狀;過度恐懼致使腎氣不固,氣陷於下,可出現二·133·便失禁,甚則遺精。暴受驚恐使人氣機逆亂,氣的升降出入失常,導致心神不定,出現驚悸、不寐、癡呆、神誌錯亂等。思慮過度傷及心脾,導致脾失健運,心神失養而出現胸脘痞滿,食減納呆,健忘,心悸等症。以上皆可在《內經》中尋找依據,如《素問·舉痛論篇》曰:“悲則心係急,肺布葉舉,而上焦不通,榮衛不散,熱氣在中,故氣消矣”;“驚則心無所倚,神無所歸,慮無所定,故氣亂矣”;“思則氣結……思則心有所存,神有所歸,正氣留而不行,故氣結矣。”還有《靈樞·本神》篇所說“恐懼而不解則傷精……精時自下”等。
《內經》中載有“怒傷肝,悲勝怒;喜傷心,恐勝喜;思傷脾,怒勝思;憂傷肺,喜勝憂;恐傷腎,思勝恐”的論述。朱丹溪在《脈因證治·七情證》中指出:“……怒傷肝,為氣逆,悲治怒……喜為笑,為氣緩,恐治喜……悲傷肺,為氣消,喜治悲……思傷脾,為氣結,怒治思……恐傷腎,為氣不行,思治恐。”可見朱丹溪繼承了《內經》情誌致病的基本觀點,還結合臨床實踐論述了五誌之間的相克關係。五誌相克也是臨床治療情誌病的方法之一———以情勝情法的理論依據。
所謂以情勝情法,是醫生在五行理論指導下,有意識地運用一種或多種情誌刺激,以製約、消除患者的病態情誌,從而治療由情誌失調引起的某些心身疾病的一種心理療法。在中醫學曆史上擅長此法的首推金元時期的名醫張從正。舉其中一個醫案為例:有一次,張從正去治療一個失眠的患者,這個婦人平時就多思,兩年來都無法入睡,吃了很多的安神藥都沒有療效。張從正問過病因把過脈後,悄悄要求患者的丈夫配合自己。他大聲對婦人說,要五十兩銀子作診金,還要好酒好菜招待我吃上3天,我才能給你治病。在接下來幾天裏,張從正隻管吃喝玩樂,絲毫不談治病的事,婦人的丈夫也和張從正一起喝酒聊天,似乎忘了還有他妻子在等著治療。如此吃喝了3天後,張從正也沒給婦人看病,拿了五十兩的診金就不辭而別了。那婦人不由得勃然大怒,大罵起張從正和自己的丈夫來。罵了一通後她感到疲乏了,竟然沉沉睡去。這一睡就是睡了七八天。婦人的丈夫還有些擔心,但張從正給患者查看過後說,你放心,病人脈象和緩,讓她自然醒來病就好了。患者醒來後,困擾她兩年之久的失眠症就好了。這時丈夫才告訴他妻子,是張從正要故意讓她生氣,通過“怒勝思”這種方法來治療她因過思而導致的失眠症。婦人這才連忙向張從正致謝,張從正也笑著說,以後還要注意不要過度思慮,否則病情還會反複,說完就奉還了先前拿的五十兩銀子,又囑咐了一些日常注意事項就離去。
情誌致病理論不僅是中醫基礎理論的重要組成部分,更為現代中醫心理療法奠定了理論基礎。發展到今日,中醫心理療法內容豐富,除了剛才提到的以情勝情法外,還發展了語言開導法、順情從欲法、移情易性法、暗示解惑法、寧神靜誌法等等,醫生不但要治療患者確實出現的病證,還要在情誌方麵加以開導。雖然現在有專門的心理醫生,普通的醫生可能做不到對病人專業的心理輔導和治療,但是臨床醫生都可以做到如傾聽、解釋、安慰、指導等方法,可以增進患者自尊自信,這些都可能給治療帶來意想不到的效果。
精神情誌因素不僅關係到疾病的發生,而且影響疾病的發展和轉歸。因此,調攝精神,保持良好的心態不僅是養生和防病的重要原則,也是治療疾病的基本原則。臨床醫生除學好專業知識外,還要努力進行自我調整,充實自己,了解一些現代中醫心理療法,才能適應醫·134·學發展潮流。
淺談子午流注子午流注是中醫聖賢發現的一種規律,中醫認為人體中十二條經脈對應著每日的十二個時辰,由於時辰在變,因而不同的經脈中的氣血在不同的時辰也有盛有衰。中醫哲學主張天人合一,認為人是大自然的組成部分,人的生活習慣應該符合自然規律。把人的髒腑在十二個時辰中的興衰聯係起來看,環環相扣,連接有序。
子午流注原是針灸學中的一種治療方法,由於其采用擇時選穴,定時取穴,按陰陽五行運用五腧穴,故在臨床能取得較好的效果。子午流注肇基於《內經》。《靈樞·九針十二原》闡明二十七氣血循經流注,對經氣流注的時間、空間進行了精要的解釋。子午流注針法的形成大約在宋、金時期,《子午流注針經》是可考最早的子午流注專著。元《針經指南》《扁鵲神應針灸玉龍經》《針灸雜說》中對子午流注均有專門的介紹;至明《針灸大全》《針灸聚英》《針灸大成》等醫著對子午流注極其重視,在發展宋金元子午流注理論的基礎上進行了係統總結;清至今,子午流注學說繼續得到發揚光大。
所謂“子午”者,是指時間而言,以十二地支代表十二時辰。子是第一個時辰,午是第七個時辰。以日相的時間而論之,日中為午時,陽氣最盛,以後轉陰,故午時一刻,為陰之始,開始陰長;夜半為子時,陰盛至極,以後轉陽,故子時一刻,為陽之始,開始陽長。從子時到午時的六個時辰內,由暗轉明,從冷轉熱,表現陽氣生長,陰氣衰退的過程;由午時到子時,則由熱轉冷,從明到暗,表現陽氣衰退,陰氣漸盛的過程。所以子午,不僅代表晝夜之間的光照變化,而且也是日相氣血運動的過程。
所謂“流注”者,流即流動也,注即灌注也。在子午流注中,流注是指人體氣血在經脈中循行,似水流般流行灌注,並且這種流行灌注,必然受到自然界日月變化的影響,受生物鍾的控製。從午時到子時,從子時到午時,隨著時間變化而出現周期性的盛衰開合,開時氣血盛,合時氣血衰,掌握盛衰開合的時機,順應氣血流注的規律,取穴治病,可以提高針刺療效。
子午流注簡單地說就是以子午言時間,以流注喻氣血,將人體氣血運行比擬為水流,從子時到午時,隨著時間先後不同,人體陰陽盛衰,營衛運行,經脈流注,時穴開闔,都與自然界同樣具有節律變化。陰陽各經氣血的盛衰也有固定的時間。氣血盈時而至為盛,過時而去為衰;逢時為開,過時為闔。定時開穴,方可有效地調和陰陽、糾正機體偏盛偏衰。
子午流注說的最大特點,就在於日相時辰。日相是在年相、月相的前提下產生的,與生物鍾有著極為重要的關係。正如《靈樞·順氣一日分為四時》中說:“願聞四時之氣,春生夏長,秋收冬藏,是氣之常也,人亦應之,以一日分為四時,朝則為春,日中為夏,日入為秋,夜半為冬。朝則人氣始生,病氣衰,故旦慧;日中人氣長,長則勝邪,故安;夕則人氣始衰,邪氣始生,故加;夜半人氣入髒,邪氣獨居身,故甚也。”這是從年相四季的氣候特點來比喻日相時間的特點,同時亦在這四個時辰內來闡明人體內的生理病理變化,並有其規律性,故可依此推·135·斷某些病證的生死。子午流注的時相特點則更為具體和深入。按前人所論,結合我們的體會,子午流注相應的時辰是:十二支相應十二個時辰,1個時辰為2個鍾點。以往針灸書籍中所記載的子午流注相應的時辰表:子時為23~1時,醜時為1~3時,寅時為3~5時,卯時為5~7時,辰時為7~9時,巳時為9~11時,午時為11~13時,未時為13~15時,申時為15~17時,酉時為17~19時,戊時為19~21時,亥時為21~23時。氣血在經脈中的流注,有一定的循向和規律,陽經行於陽,陰經行於陰,其總的走向,有如《靈樞·逆順肥瘦》篇所說:“手之三陰,從髒走手;手之三陽,從手走頭。足之三陽,從頭走足;足之三陰,從足走腹(胸)。”心、肺、心包三髒位於膈上,接近上肢,此三髒的經脈循行於上肢內側,與其髒腑表裏關係的小腸、大腸、三焦的經脈於上肢外側循行。肝、脾、腎三髒位於腹下,接近下肢,此三髒的經脈循行於下肢內側,膽、胃、膀胱三腑,也與其同髒腑表裏關係,其經脈循行於下肢外側。
各經脈的具體走向及其氣血流注路線具體為:自手太陰肺經起,起於中焦,下絡大腸,上膈屬肺,從肺係出腋下,循上肢內側前緣,出拇指內側端,其分支從腕後分出,出食指內側端,與手陽明大腸經相接;手陽明大腸經起於食指內側端,循上肢外側前緣,上肩,下缺盆,絡肺屬大腸,其分支上頸,通過麵頰,左右交叉至鼻旁,與足陽明胃經相接;足陽明胃經,起於鼻根,下鼻外,循麵上額(頭維),其分支從大迎前下入缺盆,下膈屬胃絡脾,循胸腹前緣,沿下肢外側前緣,入第二趾外側端,其分支從足背分出,入大趾內側端,與足太陰脾經相接;足太陰脾經,起於大趾內側端,循下肢內側前緣,入腹屬脾絡胃,上腹挾咽,連舌根,散舌下,其分支從胃別出,上膈注心中,與手少陰心經相接;手少陰心經,起於心中,出屬心係,絡小腸,其分支由心係向上連目係,其主幹,從心係循上肢內側後緣,出小指內側端,與手太陽小腸經相接;手太陽小腸經,起於小指外側端,沿上肢外側後緣,繞行肩胛,入缺盆,絡心下膈屬小腸,其分支從缺盆循頸上麵,至耳中及目內眥,與足太陽膀胱經相接;足太陽膀胱經,起於目內眥,上額循巔,入絡腦,下項,循脊旁,至股絡腎屬膀胱,又從腰下貫臀,沿下肢外側後緣至小趾外側端,與足少陰腎經相接;足少陰腎經,起於小趾之下,經足心(湧泉),繞內踝後,沿下肢內側後緣,經脊柱,屬腎絡膀胱,再從腎上通過肝、膈,入肺中,沿喉嚨,至舌根旁,其分支,從肺出,經心注入胸中,與手厥陰心包經相接;手厥陰心包經,起於胸中,出屬心包,分別絡於三焦,又從胸經脅,過腋,沿上肢內側中間下入掌中至中指端,其分支從掌中別出,沿無名指出指端,與手少陽三焦經相接;手少陽三焦經起於無名指外側端,沿上肢外側中間,上肩,入缺盆,分布於胸中,絡心包,分別屬於三焦,其分支,從胸中出,上項至頭側,達目外眥與足少陽膽經相接;足少陽膽經起於目外眥經頭側,及頸胸側,絡肝屬膽,經季肋,髖部,沿下肢外側中間而下,至足第四趾外側端,其分支,從足背別出,循大趾出其端(大敦),與足厥陰肝經相接;足厥陰肝經,起於足大趾叢毛處(大敦),循下肢內側前緣,複交出足太陰之後,而上入腹,屬肝絡膽,上循胸脅,經喉嚨,循麵,至巔頂,其分支再從肝別出,貫腑注肺,又重新回複到手太陰肺經。如此十二經首尾相接,構成一個如環無端的傳注係統,氣血即在此脈道內周而複始地流行和灌注,子午流注的氣血灌注說即此也。在針灸學中為了便於記憶,故曾編成歌訣:寅時氣血注入肺,卯時大腸辰時胃,巳脾午心未小腸,申屬膀胱酉腎位,戊時心包亥三焦,子膽醜肝各定位。
·136·子午流注廣泛應用於時間醫學、預防醫學及臨床醫學、養生學等多種學科。
在針灸臨床中主要是時辰值經取穴和五腧穴的應用。《素問·八正神明論》說:“用針之服,必有法則焉,……凡刺之法,必候日月星辰四時八正之氣,氣定乃刺之,……是以因天時而調血氣也”。故調理氣血,控製疼痛,恒多采用針刺,因勢利導、順水推舟,可取事半功倍之效。具體地選用值時經絡穴位,結合各類不同病證,予以辨證取穴,才能得到立竿見影的效果。至於應用五腧穴,前人認為:在十二經脈中,每條經脈的肘膝關節以下都有五個重要的穴位,古人根據它們的不同位置和性能,分別命名為“井”“滎”“輸”“經”“合”,統稱為五腧穴。又因這些穴位,都分布在四肢末端十二經脈的本部,所以又稱本輸穴。古人認為五腧穴,是經氣出入之門戶,氣血流注之驛站,陰陽交會之樞紐,它們在平調陰陽、疏通經氣、扶正祛邪等方麵,都有重要的治療作用。故曆來被針灸家所注重,按時辰選穴法中的子午流注用穴,也是以五腧穴為基礎的。根據有關針灸書籍的記載,子午流注主要運用66個五腧穴,即十二經脈中各有五穴備用,在使用時,仍須遵“必穴與病相宜,乃可針也”。
我們了解子午流注,知道了在哪個時辰是哪條經脈氣血運行的時刻,就要順應其自然規律,在生理節律處於低峰期時避免致病因素的侵擾,同時主動地維係不宜破壞的自然節律,維護自身健康。人與自然界是一個統一的整體,人們隻有順應它的變化並及時調節自己,才可以使自己生活節律保持動態平衡,健康永駐,延年益壽。如1~3時是肝經氣血旺盛的時刻,我們需要熟睡;3~5時是肺經氣血旺盛的時候,所以這段時間內如果劇烈的咳嗽,不要過度止咳;5~7時是大腸經氣血旺盛的時候,人們應該應時排便;7~9時是胃經氣血旺盛的時候,我們應該好好地進食早餐等等。
子午流注有著悠久的曆史,其內容是中醫學不可分割的重要組成部分。我們應該繼承並將其發揚,讓它更好地為人類健康服務。
冬病夏治穴位貼敷冬病夏治是我國傳統中醫藥療法中的特色療法,它是根據《素問·四氣調神大論》中“春夏養陽”、《素問·六節藏象論》中“長夏勝冬”的克製關係發展而來的中醫養生治病指導思想。冬病夏治是指對於一些在冬季容易發生或加重的疾病,在夏季給予針對性地治療,提高機體的抗病能力,從而使冬季易發生或加重的病證減輕或消失,是中醫學“天人合一”的整體觀和“未病先防”的疾病預防觀的具體運用。常用的治療方法包括穴位貼敷、針刺、藥物內服等,通過在夏季自然界陽氣最旺盛的時間對人體進行藥物或非藥物療法,起到益氣溫陽、散寒通絡作用,從而達到防治冬季易發疾病的目的。
冬病夏治穴位貼敷療法即“三伏貼”是一種傳統的中醫內病外治方法,它是通過藥物貼敷到一定穴位或患部來治療及預防疾病的一種方法。哮喘、慢性支氣管炎、過敏性鼻炎等易發或加重於冬季疾病,多因正氣虛弱,感受風寒而誘發,故稱“冬病”。根據天人相應的原理,在人體腠理疏鬆開泄、榮衛通達、便於藥物吸收的夏季,采用穴位貼敷療法,扶助正氣、祛除·137·機體內所伏之寒邪,起到“緩治其本”“不治已病治未病的目的”,故稱“夏治”。
一、冬病夏治的理論溯源冬病夏治源於《內經·四氣調神大論》“聖人春夏養陽,秋冬養陰,以從其根。”意思是春夏季節應順其生長之氣即養陽,秋冬之季應順其收藏之氣即養陰。春夏養陽,即養生、養長;秋冬養陰,即養收、養藏。其所蘊含“治未病”的思想便是後來“冬病夏治”最早的理論源流。
古代醫家對“春夏養陽,秋冬養陰”這一理論從認識到臨床應用都有重要發揮:如王冰說:“陽氣根於陰,陰氣根於陽。……春食涼,夏食寒,以養於陽;秋食溫,冬食熱,以養於陰”。以陰陽互根而論,春夏養陽,是為秋冬養陰做準備;秋冬養陰是為春夏養陽奠定基礎。善治病者,當順時令,立四時疾病互治規矩。張介賓則以陰陽虛盛而論,春夏陽盛於外而虛於內,宜養其內虛之陽;秋冬陰盛於外而虛於內,宜養其內虛之陰。善養生者,春夏培養內虛之陽,秋冬培養內虛之陰。正如張誌聰所說:“春夏之時,陽盛於外而虛於內;秋冬之時,陰盛於外而虛於內。故聖人春夏養陽,秋冬養陰,以從其根而培養也”。
二、三伏貼的理論溯源三伏貼療法最早的文字記載出現於南北朝的《荊楚歲時記》。三伏貼開始應用見宋代王執中《針灸資生經》,其中提到“天灸”,即用旱蓮草外敷治瘧。宋朝以後,三伏貼法用藥有毛茛、斑蝥、蒜泥、白芥子等,治療疾病也不限於瘧疾。明清時有新發展,其用來防治肺係疾患,首見於清·張璐《張氏醫通》采用白芥子、細辛、延胡索、甘遂共為末,入麝香,調敷肺俞、膏肓、百勞等穴治冷哮。此法在20世紀80年代,被發掘運用拓展範圍,利用三伏炎熱陽盛腠理開泄,經絡通暢,防治冬天易發作的慢性支氣管炎和哮喘等難治性疾病。
三伏貼療法是根據天人相應的原理,特取夏季三伏之時在局部俞穴上敷以辛溫發散之藥,以達祛除寒邪,宣通經絡,補益人體正氣之功效。三伏貼療法療效顯著的疾病多是“冬病”,如:哮喘、慢性支氣管炎、過敏性鼻炎等。根據陰陽學說,在一年節氣變化中,“冬至”與“夏至”是陰陽轉化的兩個轉折點。冬至一陽生,夏至一陰生。從冬至開始,陽氣開始複生,陰氣開始消退,到夏至,陽氣的盛複達到了頂點,同時,陰氣的消退也趨於盡頭;從夏至開始,陰氣開始複生,陽氣開始消退,到冬至,陰氣的盛複達到了頂點,同時,陽氣的消退也趨於盡頭。根據陰陽製約關係,在夏季三伏天,陽氣最旺和體內寒凝之氣易解之時,扶益陽氣,可達到祛寒目的,從而使失衡陰陽達到穩態。三伏貼采用白芥子、細辛、生薑、甘遂等辛溫之藥以溫陽祛寒,驅逐寒邪,以消“冬病”之病根;二采用“隨而濟之”的補法,即在“夏至”以後,陽氣漸去之時,選取腎俞、命門、大椎、膏肓等補腎溫陽之要穴隨而濟之,起到溫陽的作用。正如《素問·脈要精微論》雲:“四時之病,以其勝治之愈也”。因此,在夏季對“冬病”予辛溫之藥祛寒,擇補腎溫陽之要穴“隨而濟之”,動其致病之寒邪,恢複人體正常的陰陽平衡。此乃三伏貼之根本。《靈樞·邪客》說:“人與天地相應也”。人與自然界相應,人體陽氣隨著自然界陽氣盛衰而產生相應的變化。一年之中,自然界的氣象有春生、夏長、秋收、冬藏的節律,故人體陽氣也具有這樣的周期變化。三伏貼療法特取每年初、中、末伏第一天進行治療(三伏天即農曆夏至的第三個庚日起到立秋後的第二個庚日止),由於三伏天之時,陽光盛,熱度高,是一年四季陽光最旺時節,自然界陽氣最旺盛,人體腠理開泄,而三伏貼就是順時就勢攝·138·取陽氣,進行中藥穴位貼敷治療,以達扶正固本,防治“冬病”的目的。
三、三伏貼的臨床應用1.慢性支氣管炎與哮喘慢性支氣管炎與哮喘屬於呼吸係統疾病,其反複發作的主要原因是機體缺乏抗病能力,免疫力下降。冬病夏治“三伏貼”可提高人體機體免疫力,降低機體過敏狀態,提高抗病能力。三伏天貼敷可把寒氣從人體中釋放出來以治本,再加平時注意保暖,這樣抵抗力就能增強。慢性支氣管炎與哮喘病變主要涉及的髒腑為肺、脾、腎三髒,當三髒陽氣虛弱時,在氣候轉變、寒溫失調的情況下機體就容易發病,故取肺俞、心俞、膈俞、腎俞、膏肓等背俞穴以及天突、定喘、膻中等穴位,以解表散寒的細辛、溫陽行氣的白芥子、破血逐瘀的延胡索、瀉水逐飲的甘遂等藥物輔以麝香辛香開竅走竄促進藥力,再配以具有溫中作用的薑汁,達到疏通經絡、調整髒腑陰陽、祛散寒痰,使人體陰平陽秘,髒腑經絡通暢,達到喘平咳止之目的。
2.過敏性鼻炎過敏性鼻炎也稱變態反應性鼻炎,是機體對某種變應原敏感性增高而引起的鼻塞、流涕、鼻癢、噴嚏、嗅覺減退或喪失的一種病證。中醫認為本病外因肺氣虛弱,衛陽不固,風寒外邪乘虛而入,或異氣誘發所致;內因由肺、脾、腎三髒功能失調所致。故在夏季病情緩解期,機體反應性最好的情況下治療,行“三伏貼”以“冬病夏治”,取白芥子、甘遂、延胡索等散寒化痰,細辛辛溫宣肺,配以薑汁溫中;選取雙側肺俞、心俞、膈俞、脾俞、腎俞,以及風門、迎香等穴位貼敷,以達到減少疾病發作次數的目的。
3.頸肩腰腿痛、風濕性疾病多以感受風寒濕邪,阻滯經絡,流注於關節而發病,患者多在冬季時病情複發加重,具有冬重夏輕的特點,因夏季是一年中陽氣最旺盛的時期,利用機體陽氣充沛的有利時機輔助正氣,采用異病同治的思想,均可達到祛除風寒濕邪,調整人體的陰陽平衡的目的。風濕病多易侵犯肝、脾、腎三髒,腎為先天之本,藏元氣於真精,腎主骨,腎氣有餘,則骨堅。命門是人身陽氣的根本,是生命活動的動力,溫煦五髒六腑、四肢百骸,充養皮肉筋脈;肝主疏瀉,藏血主筋,膝為筋之府,肝腎同源,居於下焦;脾胃是水穀之海,運化產生水穀精微之氣,生營衛而養四肢。腎與脾皆人身之本,所以我們根據中醫扶正祛邪理論選擇以肝、脾、腎俞三穴及命門作為痹病冬病夏治的選穴,旨在達到扶正培本,使體內陰寒之氣易解的作用。
4.兒科疾病多用於防治肺病及提升免疫力。小兒為純陽之體,其特點是衛陽不足,藩籬不固,因而易患感冒、咳嗽、肺炎喘咳、哮喘等外感肺係疾病,且冬春季節為發病高峰,冬病夏治穴位貼敷有助於小兒強健衛陽,提高抵禦病邪的能力。
5.亞健康中醫學認為亞健康狀態是氣血陰陽輕度的失衡,但是並未達到疾病狀態,在中醫學中稱為未病,治未病是采取預防或治療手段,防止疾病發生、發展。冬病夏治的三伏貼能通過藥物及穴位的作用在特定的時節很好地調整氣血陰陽的平衡。
“三伏貼”療法是在中醫“冬病夏治”“治未病”理論指導下,配合了現代醫學“透(經)皮給藥係統”理論,體現預防為主的療法。其原理是利用夏季氣溫高,人體氣血旺盛,腠理開泄,機體陽氣充沛的有利時機,調整人體的陰陽平衡,此時貼敷,藥力更易直達髒腑,達到激發正氣,扶正祛邪的目的,使人體“正氣存內,邪不可幹”。此法既有藥物對穴位的刺激作用,·139·又有藥物本身的作用,兩者相互影響、相互補充。選取性善走散,辛溫透達,通經活絡等藥物,配以相應的穴位;通過辨證施治,激發經氣,調動經脈功能,從而發揮行氣血、調陰陽作用。
總之,“三伏貼”作為傳統中醫藥療法,在實際應用中需要不斷發展和創新。對於哮喘、慢支、過敏性鼻炎等寒冷季節發病或加重的陽氣虛弱的疾病而言,通過在陽氣偏盛而未發病的夏季,提前預防和治療,可以減輕在冬季發作時的症狀和次數,顯著地提高臨床療效,延長緩解期,減少醫藥費用,改善健康狀況。
談痰瘀同源痰、瘀是機體功能失調的病理產物,同時又是某些疑、難、怪證的發病因素,臨證有許多病都可以涉及,如“痰為百病之母”“怪病多痰”“怪病多瘀”說。浦家祚認為痰瘀雖為不同的病理產物,但有其同一性。臨證時若掌握這一規律,就可采用“同病異治”和“異病同治”的治療法則。浦家祚認為對痰瘀同源學說應遵照津血同源、痰瘀同源、痰瘀相關、痰瘀同病、痰瘀同治這一線索進行論述。
一、津血同源津血同源是從痰瘀同源的生理基礎認識痰瘀同源,首先要理解津血同源。“飲食水穀入胃、脾氣運化,化成津血”說明了津血的生成共源於脾胃的水穀精微;又如《靈樞·癰疽》雲:“津液和調,變化而赤為血”,《內經》曰:“營氣者,泌其津液,注之於脈,化以為血”就表明了津血互化,故有津血同源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