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起,接連五、六日,宋江天天陪胡漢飲酒至半夜,絲毫未見不耐之色。
從這些日的接觸當中,胡漢隱隱感到宋江有些籠絡自己之意,雖然其言語當中沒有絲毫流露,但他知道,這絕不會僅是自己的錯覺。宋江是個極具個性魅力的男人,這種魅力無論對男人還是女人,都是很難免疫的,這便難怪閻婆惜會如此死心塌地的跟著他,因為畢竟這種男人是極為罕見的。
胡漢亦覺出,宋江絕對是個胸懷大誌之人,若說他能在鄆城縣一直當著這個小吏,說什麼自己也不會相信的。他應是在等一個契機,多年來,他已在有意無意之間,為自己營造出了一股不可輕忽的“勢”,這份心機與堅忍,不是誰都能做得到的。至於各方麵的才能與素質,更是無需多說。這是個你給他把梯子,便能夠上天的非凡人物。
胡漢私下常拿宋江與晁蓋相比較,這兩人無疑都是難得一見的蓋世豪傑。但若說晁蓋是英雄的話,那宋江便更象是一個梟雄。這之間的差距便是,晁蓋並沒有什麼遠大的誌向,隻求兄弟在一起出生入死,活得開心痛快便好;而宋江卻有難以遏製的雄心壯誌。兩者相比,高下立顯。雖說自己更認同晁蓋的為人與心性,但二人若出現衝突時,晁蓋根本就不是宋江的對手。有誰見過梟雄倒在英雄腳下的,自古英雄多是以悲劇收場。可矛盾的是,他對宋江這個人根本就討厭不起來。為今之計,隻能竭力去控製二人之間衝突的發生,若真是無法避免,自己會毫不猶豫地站在晁蓋這邊,因為這是自己做人的原則,無關後果。
到第七日時,胡漢決定辭別宋江,回山寨去。宋江知已不便再行相留,便拿出一錠五十兩的大銀,交與胡漢道:“兄弟拿去,在路上使用,代我向晁天王及諸位兄弟問好,宋江有公事在身,不便遠送。他日若有機會去梁山,再與兄弟飲酒作樂。”
胡漢推辭不下,便收了。這時,隻見一個衙內的差拔,急急忙忙地跑來道:“押司,剛才你宅內的婆子來尋你回去,說家裏出了大事。讓你快快相回。”
宋江皺眉道:“出了何事?”
差拔道:“小人也不知詳情,您還是自己回去看看吧!”
宋江對胡漢道:“如此,便先與兄弟相別,宋江回家中去看看。”
胡漢道:“兄弟與哥哥一同前去,或可有相幫之處。”
宋江不再多言,起身奔家中而去。
進門一看,不見有人,聞樓上有那婆子的哭泣之聲,二人急忙上樓,隻見閻婆惜正躺在地上,頸上有瘀紫的痕跡,宋江搶步上前,一探鼻息,麵色陰沉地站起,不耐道:“休要再哭泣,發生了何事?婆惜怎會如此?”
婆子抹了抹眼淚道:“請押司自去看婆惜留與你的書信,老身不識字,並不知所為何故。”
宋江拿起桌邊的一張紙,待看完後,立時二目圓睜,凶光四射。寒聲對那婆子道:“你去將衙內的張文遠與我找來。”那婆子被宋江的氣勢所懾,忙不迭地下樓去尋那張文遠。